姝音刚想安慰外祖父两句,阿满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神情激动:“肃州的邢大夫到衙门了!”
第35章 夫妻义绝 邢大夫很快就被人领了上来。 徐珍娘拉着姝音的手,激动道:“真的是他!你小时生病也是他给你看的。” 吴姨娘看着他有些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邢大夫年纪挺大了,满头白发,背也有些佝偻,但精神矍铄,说话也很清楚。 府尹李志问道:“听说你给这个吴氏看过病?” 邢大夫盯着吴姨娘看了半晌,才回答:“回大人,小老头在肃州的时候确实给她看过诊。” 李府尹问:“都快二十年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邢大夫笑起来,“小老头记性好,看过病的病人都多多少少有些印象,加上这位娘子当时的情况也让我印象深刻。” 李府尹追问:“怎么深刻了?” 邢大夫娓娓道:“那时天下大乱,逃难来肃州来的人很多。这些难民大多吃不饱穿不暖,更别提有钱看大夫了。可这这位娘子的运气好,遇上了宽厚的亲戚,不仅给她延医问药,还为她买补品调理身子。” 李府尹道:“你可记得她和那家是什么关系?” 邢大夫想了想道:“好像说的是夫家的表妹。”说完这句他又叹了一声,“那位夫人真正宅心仁厚,对这位夫家的表妹可谓关怀备至。可那表妹却在养病期间就爬上了表哥的床,珠胎暗结,真是为人所不齿!” 围观群众瞬间哗然,鄙夷的目光如利箭一样射向吴姨娘。 吴姨娘含着泪一直摇头,却嚅嗫着说不出反驳的话。 邢大夫继续揭露当年的真相:“那位夫人当时应该挺伤心的,我有好几次都看到她偷偷抹眼泪。只是米已成炊,她也只能吞下这颗苦果。” “关于孩子的事,小老头也曾提醒过她。”邢大夫指着吴姨娘道:“这位娘子当时身子亏空太大,应该休养几年再怀孕为上,不然可能会有损胎儿的健康。” 李府尹颔首,再问:“你当时给她看诊期间,可有发现她身上有中毒的迹象?” “绝无可能!”邢大夫几乎是脱口而出,“她只是因为逃难身子虚弱而已,并没有中毒。” 李府尹捋捋胡子,案情基本已经很清楚了,搞半天勇毅侯之女原来竟是被妾室冤枉的!他啪的一声拍响惊堂木,鹰隼一样的眼神扫向吴姨娘,厉声质问:“吴氏,你还有何可说?” 吴姨娘白着一张脸,楚楚可怜道:“大人,妾身怀着宗儿的时候身体已经大好,并无任何不妥,不可能生出有问题的孩子。” 林老夫人见势不妙也开始胡搅蛮缠:“也可能并不是在雪娘怀孕的时候下的毒。对!就是这样,肯定是宗哥儿生下后徐氏才动的手!”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姝音捏着手里那沓钱公公刚派人送给她的文书,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她朝着何讼师招招手,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再小声叮嘱了几句。 何讼师立即把文书呈给李府尹,正色道:“这是我们在京畿范围内查找到的一些表兄妹亲上加亲却生出有缺陷孩儿的案例,请大人过目。” 李府尹接过来翻了翻,眉心皱起,问:“你这是何意?” 何讼师按着姝音刚才教他的话回道:“吴姨娘和林大人是亲上加亲的表兄妹,据我们对医术的一些了解,这种情况下生出的孩子有缺陷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李府尹沉吟片刻,向在场的大夫发问:“是否有此一说?”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终是长叹一声。他们行医多年,遇上这样的情况不算少。好一点的人家就像林家一样偷偷养在深宅,狠心一点的就根本不会让这样的孩儿长大…… “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 围观群众里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我们村有一户就是这样,生下来就是傻的,连喝奶都不会,最后活活饿死了。” “我同乡家也有个傻儿,他们夫妻俩就是表兄妹。” “我也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 林家人完全傻眼了,怎么到头来竟成了他们自己的错?宗哥儿竟真的天生就是傻的? 不行!绝无可能是这样! 林老夫人往地上一坐,咆哮着哭嚎起来:“哎哟!你们就是欺负我们林家孤儿寡母啊!他勇毅侯权势滔天,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毒妇说成贤妻啊!” “大胆!”李府尹暴喝一声,肃脸尽显官威,“公堂之上岂容你大呼小叫!再不规矩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林老夫人立刻住了嘴,不敢再造次。 李府尹哼一声,拍下惊堂木,严肃道:“本案已经查明,林夫人残害夫家子嗣一事乃无中生有,林家庶长子林继宗的痴傻之症乃胎里带出,与中毒无关。” 徐珍娘握住姝音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终于!终于!” 这么多年,她终于能洗刷掉这莫须有的罪名了! “宝儿,谢谢你。” 母亲喜极而泣,姝音的鼻子也有些酸,但看到灰溜溜想悄悄离开的林家人,她又立刻打起精神朝着何讼师使了个眼色。 她还有账没和他们算完呐! 何讼师会意,立马呈请审理吴氏姑侄毒害儿媳和主母的案子。 李府尹欣然应允。 这个案子审起来就快多了,证人有力,证据确凿,不到一刻钟,事情就搞清楚了。 李府尹重重拍响惊堂木,满脸怒气地看向吴氏姑侄,疾言厉色道:“丧心病狂!居然用这样恶毒的手段谋害对自家有恩的儿媳,真是忘恩负义,寡廉鲜耻之人!” “大吴氏毒害儿媳,杖二十,徒两年,念在你年事已高,可替亲代刑、用钱赎刑。” “至于你!”李府尹看向吴姨娘,眼里掩饰不住厌恶,沉声道:“妾室毒害主母按律当斩,当念在你怀有身孕,苦主也为你求情的份上,允许你在京生下孩儿后,配役一年,流二千五百里。” 最后,李府尹看向林敞维,摇着头道:“林大人治家不严才导致如此祸事,本官现应原告要求,判罚你们夫妻义绝,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第37章 贤妻典昭 钱三喜气洋洋地回到宫里,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在长长的走廊里疾走着。 得赶紧把勇毅侯府大获全胜的好消息告诉皇上! “皇上,奴婢回来了!” 顾珩随意地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放下自己卷起的袖子。 钱三见状,赶紧上前服侍,一边和身旁的孙太医打招呼。他都差点忘了今天是皇上请平安脉的日子。 “圣上的身子还好吧?” 孙太医满面堆笑,轻声道:“圣上脉和弦稳,节奏舒畅,不涨不滑,就连之前的郁郁之气也消减了不少,甚好、甚好!” 钱三早也察觉到了,自从遇到那位后,圣上这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整个人好像又有了活气似的…… 顾珩捻了捻指腹,想到那日触到的冰冷柔荑,缓声开口问道:“有孕之人是不是常常会感到手脚冰凉?” 孙太医闻言顿住,脑袋瓜迅速转了起来。 皇上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后宫这几位娘娘也没发现谁怀孕了啊?不过——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曾在宫里隔着帘子给一个孕妇看过诊。 后宫有孕是喜事,没必要如此遮遮掩掩,难道、有什么隐情? 他偷偷望向钱总管,希望能得到点提示。 钱三装作没有注意到,不是他不愿意行这个方便,而是这事现在可说不得。 孙太医瞅着皇上的脸色,斟酌道:“妇人有孕,若是手脚冰凉,一是气血不足,二是受凉所致,只要多吃一些温热的食物、注意保暖就没有大碍。” 顾珩淡淡嗯一声,随即吩咐:“你看着开一个调理的方子。” “……是。” 孙太医心里的疑问大大的,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 钱三送他出去,小声叮嘱:“刚刚的事可不能跟任何人讲,嘴一定要严实了,不然——”他眯着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孙太医:…… 送完人回来,钱三又换上了一张笑脸,开始讲述今天在府衙的所见所闻。 顾珩边喝茶边听他“说书”。 说到最后,钱三还为自己邀了功:“陛下命人四处搜罗的那些例证可是奴婢亲手交到林娘子手上的!嘿嘿嘿,林娘子当时脸上的表情可感动了,一个劲儿的跟您道谢呢!” 不过要他说啊,林娘子这谢可不能光嘴上说说,最好得有点实际行动。 要是能“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就最好了! 顾珩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继续问:“既然官司胜了,城里流言的风向可有变?” “这个嘛……”钱三的笑容淡了些,老实答道:“倒是没人再说勇毅侯之女霸道不慈残害庶子了,毕竟这官司的结果大家现在都知道了,还有很多人给徐娘子打抱不平,认为她遇人不淑。” “但也有一些冥顽不灵的人,固执地认为是勇毅侯府仗势欺人在先,徐娘子在林府做主母的时候一定是飞扬跋扈、不孝不贤、不仁不慈,才惹来婆婆和妾室的恨意……” 剩下的不必钱三说完,顾珩也能想象得到。 有些人就是喜欢从受害者身上找原因,好似他们遭受的不幸是自找的一样。 他嗤笑一声,淡淡道:“备墨。” -- 翌日,满上京的人都知道了勇毅侯府收到了皇上的亲笔赐书:贤妻典昭。 联想到前几天闹得满城风雨的那场官司,大家也都清楚了——这徐侯爷在圣上心里的地位可不一般!他们以后要再想说勇毅侯府的坏话,可得掂量掂量了! 徐大标感动的一塌糊涂,收到赐字后就立马去宫里谢恩了。 有了皇上的撑腰,看谁还敢说他家女儿和宝儿的不好! 徐珍娘也是受宠若惊,感叹:“他真是个很好的人,还和从前一样。” 姝音有些好奇,“娘认识那位啊?他什么样的?” 徐珍娘歪着头想了一阵,唏嘘道:“我也很久没看到过他了。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跟着先帝南征北战,后来……” 她叹息了一声。 天家无父子,前几年发生的血雨腥风还历历在目。 他最后能坐上这个位子一定很不容易…… “好了,不说这个了。”徐大标打断了这个敏感的话题,问起女儿的打算,“林家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徐珍娘早就考虑好了,平静道:“林府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但宝儿毕竟姓林,我还是想给他们留点体面,嫁妆拿回来后,我会留两个庄子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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