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舆笑容依旧,凑到她耳边低语:“周围人都在看我们,你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吧?” 姝音心下一凛,偏过头往周围看去,果然发现了很多道好奇的视线正聚集在他们身上。 陆承舆又道:“作为陆家妇,却不和夫家坐在一块儿。你可知,今儿有多少人说我们的闲话?” 姝音抿着唇不说话,她就算没听到也能想象那些人会说什么。 无非是说她没规矩、没教养、勇毅侯府霸道无礼之类的。 “你也不想岳母刚归家就被人指指点点说她不会教女吧?” 陆承舆抓住了姝音的软肋,继续劝道:“在外人眼里我们还是夫妻,有些面子还是要做的,不然别人也只是会指责你们徐家而已。” 姝音妥协,与他一起走回徐家的水棚。 陆承舆言笑晏晏的和徐珍娘行礼问安,装模作样说道:“姝娘之前时常与我念叨岳母,她归宁这段日子能陪在您身边尽孝实属她的福气。若是姝娘不舍,还想再陪您一段时间拓也没有异议,甘愿成全。” 徐珍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这段话明着在说可以让姝娘留下,实际上却句句在催促让她回陆家。 毕竟也没有哪个不懂事的外家会留出嫁的外孙女在家住这么久。 “贤婿真是通情达理之人。只怪我最近身体不适,宝儿还要留下来照顾我一段日子。” 霸道就霸道,别人爱说就说。她家宝儿不愿回陆家就不用回去! 虽没到达目的,陆承舆也没恼,走之前还装作亲热的样子对着姝音叮嘱了一番。 “不用担心家里,就放心陪岳母吧。等过段时间,我再来接你。” 姝音在心里大骂他虚伪做作,面上却笑吟吟地应了,对着他屈膝道谢。 这样的场景在外人眼里看来——小夫妻这感情不错啊!肯定已经和好了! 顾琼握紧了拳头,一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姝音。 陆承舆明明是她先看上的!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和父皇说,陆家就急不可待的去平时并无交集的林家提了亲。 一定是那女人不知羞耻,与陆承舆暗通曲款在先。 她呼出一口浊气,对着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神。侍女会意,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龙舟开始前,宫娥们端着托盘,拿着彩带来请大家下注。 这是大邺端午龙舟赛的一个传统:十艘龙舟前首分别飘着不同颜色的彩带,大家选择看好的队伍,从宫娥手上拿出对应颜色的彩签,再从五毒、五黄中各选一样写在签上。 比赛结束后,皇上或者皇后也会从装有五毒和五黄的盒子里选出两样,再从下注胜利的彩签里搜寻,如果图案刚好能对上,就是最终的幸运儿。 因为选择太过随机,已经有好几年没人胜出了。 姝音没有想那么多,直接选了代表龙首的黄色。 就当是支持秦臻远了。 至于五毒和五黄,她则随便写了笔画少的蛇和黄瓜。 “夫人,这是您的彩签,请收好。”宫娥把备注好的彩签递了回来。 姝音伸手去接,却没想到刚好碰到旁边一个宫娥的胳膊——她正端着杯子给徐珍娘递雄黄酒。 这一下,酒泼洒出来,姝音的半个袖子都打湿了。 宫娥脸色一白,立马就要下跪道歉。 姝音让阿满把她扶了起来,无所谓道:“没事,天气热一会儿就干了。” 小宫娥扭着双手,看上去很是不安,“奴婢带夫人过去更衣吧。” 阿满拿着帕子擦她袖子上的酒水,小声道:“湿了倒是能干,可就是有股味儿。” 姝音抬着袖子闻了闻,眉头皱起来。 就在她起身准备去换衣服的时候,河面上突然传来阵阵擂鼓,响彻云霄。 龙舟赛要开始了。 姝音又坐了回去,“还是先看比赛吧。” 小宫娥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旁边年纪稍大一点的宫娥拉了出去。 片刻后,随着震耳的锣声,刚刚还静止的龙舟,霎时破开水面,直直往前冲去。十艘船,刚开始还能并驾齐驱。只不一会儿,差距就拉出来了。 一抹明黄高高飘扬在空中遥遥领先。船头高耸的龙头怒目咆哮,仿佛要驱散一切阻挡在前进路上的障碍。 比赛的结果毫无疑问,代表皇上的龙首船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船上光着膀子的年轻禁军们欢呼雀跃,高兴到纷纷跳下金明池,引得池畔百姓的热烈喝彩和欢呼。 姝音也跟着拍手,激动道:“我下注的队伍赢了!” “姑娘,喝点饮子润润嗓。”春燕贴心地递给她一杯竹筒装着的冰饮子,解释:“这是方娘子派人送来的。” 姝音看着杯里那个圆圆的中空的东西,眼睛亮晶晶的,“这就是吸管?” 前几天呦呦要去订做的时候,曾给她讲解过。 春燕点头,“正是。方娘子给您订做了一根白玉吸管,可以清洗反复使用。” 姝音觉得新奇,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浓郁的茶香混合着荔枝的香甜在口中迅速弥散开来,又喝了几口,蓦地咬到几颗软糯弹牙的东西。 姝音觉得这个叫奶茶的饮子好喝极了,忙招呼大家一起享用。 “春燕,你也喝。”她塞了一杯到春燕手上,关心道:“你看你,大热天跑得满头汗,小脸都白了,是不是中了热气?赶紧坐下来喝点冰水凉快凉快。” “娘,你那杯是什么口味的?给我尝一口。” “阿满,慢点喝,可别被珍珠丸子噎着了。” 正当姝音沉浸在美味的饮子中时,池水中迅速驶过一艘龙舟,船头站在一个人正敲锣打鼓吸引大家的注意。须臾,他举起明黄的卷轴,上面画着刚刚被贵人选出来的幸运图案—— 五毒是蛇,五黄是黄瓜。 姝音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她、她这是赢了? 她拿出手上的彩签反复核对了好几遍:黄色、蛇、黄瓜,所有都能对上! “娘,娘!我赢了!我赢了!”姝音兴奋地喊起来。 徐珍娘又惊又喜,她家宝儿果然是有福之人! 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获胜,她的宝儿轻轻松松就选中了! 周围的人家迅速向她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特别是顾琼,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不一会儿,就有内侍带着赏赐来了——除了彩娟、宫扇等常见的端午之礼,还有一柄白玉龙凤灵芝如意很是显眼。 为首的内侍满面堆笑:“恭喜夫人,请随咱家一起去谢恩吧。” 姝音心下诧异,宫里都没来人,她要去向谁谢恩?
第45章 二叔,我好像流血了 内侍领着姝音来到一艘豪华的画舫前,她迅速扫视了一眼,没看到上面有任何徽记。 这船上的究竟是谁? 内侍躬身道:“我们家主子就在里面,请林娘子登船。” 姝音有些迟疑,看了一眼旁边的阿满。 阿满连忙拿出一个荷包隐蔽地塞到内侍的手中,讨好地笑了笑,“敢问公公,你们家主子是哪位贵人?我们夫人年纪小,恐在贵人面前失礼,还望公公提点两句。” 内侍不动声色地把荷包推拒回来,含笑着说:“夫人莫怕,只管上去便是。” 他虽没说的很明白,但姝音还是从他暗示的眼神里读懂了很多东西。 船里的人应该与她是认识的。 ……难道是萧二叔? 姝音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越想越觉得是他。 “夫人,小心台阶。” 船上飘飘然走过来两个侍女,小心翼翼搀扶着她往楼上去。 走到最后一阶的时候,姝音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小腹也隐隐作痛。要不是有人借力,她可能就站不住了。 两个侍女察觉到她面色有些苍白,急忙问道:“夫人,是否身子不适?” 姝音深深呼出两口气,又觉得没那么晕了,随即摇摇头。 “无事,天气太热,大概有些中了暑气。” 侍女等着她缓过劲,才领着她往前舱走去。 “主子就在里面。” 侍女们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的方向。 姝音望过去,天水碧色的薄纱从房梁上高高垂下,随着微风轻轻飘舞着,隐隐绰绰间能看到里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顿了一下,抬步走了进去。 阿满被她留在了门口。 听到响动,临窗背身而立的男人悠悠转了过来,“你来了。” 熟稔的口吻。 姝音的心里有些细微的异样,抬眼看向他。大概因为是节庆,他今天穿得比平时隆重些,一身紫色的宽袖锦袍尽显风流,黑发束起以精致的嵌宝石金冠固定着,丰神俊逸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那两个图案是二叔选出来的吗?” 她现在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那么好的运气。 顾珩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图案当然是他选的。只是那之前钱三很有眼力劲儿的告诉了他一些信息。 他面不改色点头,淡淡道:“还真是凑巧。” “是吗?” “自然。” 姝音没再纠结这个,摸着袖子里的荷包却有些犹豫起来。 本是打算遇到他就送出去的,但临到头了,又觉得实在是有些送不出手。比起他刚刚派人送给自己的那些赏赐,这个荷包就显得过于简陋了。 悠扬的琴声蓦地飘了进来。 顾珩朝她招招手,“水傀儡戏开始了。” 姝音走到他的身边,从这个位置看出去,整个舞台完全尽收眼底。 可她却没有心情看演出,袖子里的荷包犹如一个烫手山芋让她觉得进退两难。 送吧,太寒酸;不送吧,做都做了! 算了,豁出去了!这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总比两手空空的要好。 姝音把荷包从袖子里拿出来,有些紧张地说道:“这是我孝敬二叔的端午节礼物。愿二叔平安康健、无病无灾。” 顾珩暂时忽略掉“孝敬”二字,从她手中接过荷包。 “你自己做的?” 姝音脸颊微微泛红,眼神飘忽了一下,咬着唇点头。 顾珩抚着上面竹报平安的图案,扬起了嘴角,“做工很精美。” 姝音可没把他这话当真。 她的绣活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不过。 她摸了摸鼻子,补充道:“荷包里面还有一条我自己编的五彩绳,民间又叫长命缕,能辟兵及鬼,命人不病瘟,祛灾纳福。” 顾珩的眼里渐渐荡漾出星星点点的笑意,但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幕,又敛了神色,问道:“你还有送给其他人吗?” 姝音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答道:“我手笨得很,很少做这些。这次就给娘、阿公、舅舅和二叔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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