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二叔的荷包上有绣花样。 “陆承舆呢?”顾珩直接问出口。 “嗯?”姝音这还是第一次从萧二叔的口里听到那人的名字,一瞬间有些愣怔。 她有送过针线给陆承舆吗? 这辈子肯定是没有的,但上一世、是做过的:荷包、鞋袜、扇袋、腰带、中衣…… 不过大概是嫌她做的难看,陆承舆一次也没用过。 后来她也就不再做了。 “他啊,可不稀罕我做的。” 顾珩听出她语气里的讽刺,待想再问,却被姝音一把抓住了胳膊。 “二叔,我好像流血了。” 她的声音发着颤,眼睛里全是惊惶之色,整个身子都簌簌摇晃起来。 顾珩赶紧上前一步,让她靠着自己,急声问:“你哪里不舒服?” 姝音捂着小腹,剧烈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 顾珩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到旁边的软榻上。 “钱三。”他扬声喊道:“去请太医。” 姝音紧紧攥着顾珩的衣袖,失去血色的唇瓣动了两下,微弱的声音响起:“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顾珩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柔荑,温声道:“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 姝音含泪点点头,意识开始有些涣散。 “姝音,姝音……” -- 翡翠楼,雅间。 女人白衣胜雪,正独自坐在窗边饮着酒,迷离的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殷红的嘴唇却勾起一个挑衅的弧度。 事情应该已经办妥了吧…… 这时,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布衣女子推门走了进来,呐呐开口:“二姑娘,奴婢回来了。” 王贞侧脸扫了她一眼,将手中的酒杯往桌案上重重一放,发出一声脆响。 布衣女子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让你去做的事,都做好了吗?”王贞冷着声音问。 布衣女子瑟缩着点点头,“奴婢告诉她那药只会让人轻微的头晕和腹痛。” “然后呢?” 王贞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把酒壶摔到了她的脚边。 布衣女子被吓得后退一步,直接跪了下来,满脸泪水,哀求道:“姑娘,求你放过她吧。她现在有了新的生活,新的主子,我不忍心,不忍心……” 王贞娘从榻上起身,施施然走到布衣女子身边,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新的主子?呵!别忘了,你们可都是我王家的家奴!” “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孩子。”
第45章 两难选择 金明池畔,皇家别院。 临湖的一间厢房里,宋阿姥正细细地给姝音把着脉。 顾珩伫立在榻边,久久未动,一双黑沉的眸子专注地望着榻上之人。 姝音静静的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小脸一片惨白,好似连呼吸都没有了似的。 五月的午后已有些炎热,随侍一旁的钱三更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他从来不知道,向来冷淡自持的陛下,也有那样急躁残暴的一面。当太医诊完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陛下那恨不得杀人的眼神他到死都不会忘。 钱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位要是真的有个什么好歹,他们这些人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怎么样?林娘子这是怎么了?”他心切地问道。 宋阿姥白他一眼,并不急着开口,而是又细细检查了姝音的手指。以往白嫩的指尖现在却泛着青黑的浊色,触之一片冰凉。 她的眉心高高隆起,又斟酌了一下才道:“这是中了毒。” 顾珩的肩膀略微松了一寸,确定了病因就能找到治疗方法。 他斜坐到榻边,把姝音冰凉的双手放到自己手心暖着,沉声问:“什么毒?” 宋阿姥略微沉吟,谨慎回道:“一种叫作独棘藓的植物,有归心胃肾、清热泻火的功效。一般人服用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 她重重叹了口气,“只是林娘子现在有了身孕,独棘藓对她来讲,就是催命符。这毒会慢慢将她身上所有的气血都吸入到胎儿体内,直到她沥尽气血而亡。” 顾珩脸色紧绷,“可有解?” 宋阿姥迟疑地点头,“解是能解。但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腹中的胎儿,这样毒就会自然而然在体内化解。” 顾珩的眉头却没有放松,“她已有近五个月的身孕,孩子……” 宋阿姥直叹气,“这个时候,孩子出来是活不了的。” 这就等于是流产。以她的医术,倒是能保证她安全无虞,不会伤及根本。 顾珩沉思片刻,问:“那要是解毒呢?” 宋阿姥立刻回道:“解独棘藓的毒开始的十二个时辰是关键。每隔四个时辰就要从中冲穴、神藏穴、臂臑穴三个地方放一次血,再配以特质的药浴,方可解毒。” 顾珩知道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接着说。” 宋阿姥有些讪讪,如实道:“放血的过程有危险是肯定的,特别是她现在还有了身子,身体本就比一般人弱,有一定的几率挺不过来。再加上,药浴里要混合独棘藓的茎叶,她浸泡的时候会有身体被灼烧之感,会很痛苦。” 顾珩握住姝音的手紧了紧,人生第一次感到了为难。以往不管遇到多大的事,他都能当机立断,果决行事。只要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就算前面是惊涛骇浪、被千夫所指他都不惧。 只是现在的他、却有了顾虑。 他不想姝音以后怨他。 不过,要是最后危及到了她的生命,他也不会由着她胡来的。 被她怨恨也好过失去她。 “可有办法让她醒过来?”他问。 宋阿姥立即从自己的药箱子里拿出银针,“我可以一试。” 半盏茶后,姝音悠悠转醒。从宋阿姥的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她毫不犹豫选择了解毒。 宋阿姥劝道:“你年纪还小,以后还能有其他孩子,不一定非要冒这个险。解毒的过程太痛了,我怕你会撑不住!” 姝音面色平静,眼神却很坚定,“阿姥,我不怕痛。” 上一世缠绵病榻的那些日子,她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疼痛。她确信,她能坚持下来。 况且,她的手抚向自己已有了起伏的小腹。 这辈子,她不想再放弃这个孩子。她想要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软糯糯、胖乎乎会叫自己娘的小家伙。 很想很想…… 姝音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温柔的力量,仿佛为了这个孩子让她吃再多的苦她都甘愿。 顾珩的心里泛出细密的酸意。 她就这么在乎和陆承舆的骨肉? 宋阿姥不敢自己拿主意,询问的目光看向顾珩。 姝音吃力地扯了扯嘴角,扬唇笑道:“二叔,我不怕!真的!” 顾珩压下心底的不甘和不舍,最终还是点了头。 罢了,就先让她试一试。 宋阿姥没再耽搁,赶紧吩咐等在屏风后面的苍介去准备药浴。 “得找个大一点的池子。” 早就想表现的钱三立马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这间房旁边就有一个大浴池,应该正合适。” 宋阿姥没意见,等苍介那边准备好了,就催着人赶紧过去。 顾珩弯下腰,想把她从榻上抱起来。 姝音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慌乱地按住他的手臂,“……二叔?” 顾珩柔声解释:“我抱你过去。” 姝音垂下眼睫,有些难为情,“我可以自己走。” 宋阿姥是个暴脾气,最见不得人说废话,“你现在浑身无力,哪里能自己走?别磨蹭了,赶紧抱过来!” 姝音:…… 顾珩稳稳托起她的身体,大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隔壁的浴间。加入了解毒药粉的池子正汩汩冒着热气,散发出一阵阵醇厚、浓烈的气味。 宋阿姥看了她一眼,担忧道:“你现在太虚弱了,一个人在池子里泡着肯定不行,得找个力气大的撑着你。” 姝音攥着顾珩衣襟的手动了动,强调:“阿姥,我一个人能行!” “你不行。”宋阿姥直截了当说道:“痛起来你是会晕倒的!再说放血的时候得有个人牢牢抱着你不让你乱动。” 顾珩直视着她的眼睛,“姝音,你相信我吗?” 姝音明白他的意思,没拒绝也没答应,呐呐问道:“阿满呢?她的力气就挺大。” 顾珩柔声解释:“你一直不回去,家里人肯定会担心,我让她先去跟你母亲回个话。” 姝音忐忑道:“我娘还不知道我有身孕的事。” “放心,她知道该怎么说。” -- 金明池畔的水棚里。 阿满正眉飞色舞地跟徐珍娘说话:“姑娘谢完恩出来,就碰上了宁华郡主。夫人是知道的,郡主是最会玩儿的主,她今儿在画舫里办宴,也邀了姑娘去。” 徐珍娘丝毫没有怀疑,感叹:“阿宁活得真是恣意。” 阿满笑着附和,“可不是吗!郡主说了,她们今晚就直接坐上画舫从金明池到下游的汴河去玩儿,明儿再回来。” 徐珍娘不是古板的人,只叮嘱她要好好照顾好姝音。 阿满松了一口气,立即满口答应下来,就又急匆匆往外走。 她倒也没有说多大的谎,郡主确实要坐画舫去汴河,也请了她们姑娘。 只是…… 春燕突然拉住她,低声问道:“姑娘是不是生我气了?” 阿满不解:“生什么气?” 春燕急得快哭了,“我早上差一点就撞到姑娘了。” 阿满反应过来,宽慰道:“你别多想!姑娘是念在你今儿身子不适,才没叫你服侍的。” 春燕低下头,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大。 真的只是这样吗?
第47章 肌肤相贴 绮窗半开,午后的阳光洒落进来,池水微微荡漾,泛起一层层闪烁着金光的涟漪。 姝音的身子不住颤抖着,指尖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无力地趴在顾珩的肩头。 顾珩的眼睛被蒙上了,感官和触觉就更加敏锐,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怀里的人正倍受煎熬。 宋阿姥盘腿坐在地上,神情专注地给姝音放着血。因为独棘藓的毒性诡异,血流出来一会儿就会凝固,为了彻底排清毒素,她不得不看准时机反复切开伤口,用手挤压出毒血。 姝音需要一次又一次承受这样的钻心之痛。 手指再一次被刀划开的时候,她没忍住挣扎了一下。 “抱紧了,别让她乱动。” 顾珩神色微凛,收紧了圈在她腰间的双手,把人又往自己怀里拢了一寸。 两人毫无距离的贴在一起。 “痛、好痛!我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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