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实在不该优柔寡断,与三表哥继续牵扯。 她决定彻底远离他。 而不久后,大表哥与国公接连逝去,三表哥也不再在京,常年驻守北疆。 她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就连那些传回京城的家书里,都未提到她一句。 何时起,她竟有点喜欢许执了。 正如蓉娘曾对她笑说:“你岁数小呢,以为年少情动,喜欢一个人,就可以喜欢一辈子?除了那个人,谁都不要?可人这辈子多长啊,怎么就不愿意往前走一走,说不定要与你白头偕老的人,正在前方等着你。” 虽她身份低微,配不上三表哥。 但姨母是真地为她着想,为她选定的许执很好。 就和阿娘托付里所描绘般,她的未来夫婿一样。 可她也不大乐意待在公府里了。 她不喜欢镇国公府,也不喜欢卫家。 只要有机会,她总要去找许执。 她宁愿在他那个窄小的屋子里多待会,也不想回去。 过生辰那日,她又偷溜出来,去找许执。 许执给她做了一桌饭菜,为她庆祝生辰,还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送给她。 是一支玉荷花的簪子,清丽别致。 她疑问:“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许执笑道:“在我们两个对生辰八字时,我就记住了。本来想今晚去公府找你,没想你会过来。” 哦,她傻了,忘记了。 他坦然道:“曦珠,我现在还买不起好的玉料,等将来,我一定补给你。” “没关系,你帮我戴上,好不好?” 她不在意,这还是她第一回 收到未来夫君送的礼呢。 许执倾身,帮她插入乌发拢髻里。 她对着他的镜子照了照,看到里面有些羞红面庞的自己,却还是回头朝他笑,道:“很好看。” --- 他们还养了一只猫。 是定亲后的第一年冬天,她去找他,在街巷里,看到蜷缩在角落的黑猫。 瘦瘦小小的,还湿乎乎,才从母猫的肚子里出来。 但不知母猫跑哪里去了。 天上又飘起雪花,她赶紧将小猫抱起,着急地跑到他院门前,拿他给她的钥匙,开了门。 找剪刀用火烧过,剪断脐带;用干净的巾帕,擦干猫身上的黏水,盛了点米汤喂着;将猫儿放在升起的炉灶前烘着,她自己也坐在小凳子上,蹲着伸手取暖…… 一直等许执下值回来,天都黑了。 他们一起吃过饭,才商量起该拿小猫怎么办。 她觉得不该麻烦他,他平日很忙了。 但没有办法,她不能将猫儿抱回去,小黑猫不大吉利,而公府门第高贵。 许执道:“我来养,你时不时来看看就行。” 冬去春来,煤球黑的小猫长大了许多,变得有些胖乎乎。 灿烂春光里,在菜园子里蹦跳,扑抓蝴蝶玩。 她又来找他了,今日他休沐。 猫儿一下子跑到她脚下。 将猫捞到怀里,她悄悄地走到窗边,听到里面的翻书声,她矮身蹲下,裙尾拖落。 轻挪到窗下,拨拨猫耳朵。 “喵喵喵!” 小煤球喵喵叫个不停,终于吵地那个伏案的人放下手里的纸笔,走到窗边,看了过来。 她蹲在地上,将粉色的猫爪举起来,仰头看他,双眸弯笑。 “喵。”地叫了声。 许执伸手扶在窗边,笑问道:“怎么来了?” 明知故问。 她笑说:“来找你呀。” ___ 许执喜欢吃橘子。 九月的橘子最甜,她去找他时,特意在街市上挑家铺子,买了一袋黄澄澄的橘。 他坐在书案前,翻看一本书,时不时低头,提笔标注。 她看不懂,就坐在一边剥橘子,吃了一瓣,却是酸的。 蹙眉咽下去,她又禁不住抿唇笑。 将橘子再弄下一瓣,来到许执身边,递到他的唇边。 “很甜,你尝尝。” 他微侧过头,眼还放在书上,凑到她手边,张嘴吃了。 可没嚼两下,他就顿住,抬眸朝她看来。 她笑起来。 “酸不酸?” 他跟着笑,将橘子吃下去,道:“还成。” 那刹,她忽地想起一桩事,当即问道:“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倘若那日是其他姑娘在那个亭子,你会把伞送她吗?” “不会。” 许执撂下毛笔,将剩下的酸橘子都拿到手里,笑意不减,道:“你再找个甜的吃,这些酸的,我吃好了。” ___ 她最不喜欢那些文绉绉,通篇大道理的书了。 年幼时,爹爹送她到学堂里,她也不乐意上进,总是跑出去玩。 但以后嫁给许执,他是读书人,还是二甲的进士。自己总得会些笔墨才是。 便连蓉娘也这般说。 她有些丧气地与许执抱怨,他说,若是愿意,他可以教她,就学些姑娘家的诗词歌赋,当作玩乐罢了。 倘或学时,觉得无聊,便不要学了,并非什么重要的事。 他既这般说。 好吧,她学。 许执教地很浅显,也很耐心,比曾经在学堂的那些先生们教地还好。 她兴致勃勃地学起来,终于知道那些贵女们作的七律五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嗯,先生,这句话怎么解?” 她指着书上的字,询问道。 蓦地一声笑,许执没忍住,温声道。 “不必要这般叫我。” 实在是他太会教了,她没意识地就叫出了口,瞬时脸涨红发热。 但学了半个时辰,她还是有些犯困。 昨夜她没睡好。 秋阳正好,许执在书案前,还在翻看历朝律书,她眼皮耷拉望他清瘦的背影,趴在方桌上睡着了。 她又续接上昨夜的梦。 她被三表哥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三表哥还说着那些耻言粗语。 她惶恐地去挣他的手,羞耻难堪,却怎么也摆不脱他的桎梏。 反而被他翻过身,托垫在高枕上。 一股清润的气息扑落,她一霎睁开朦胧的眼,看到身边的人,惊吓地差点从条凳上摔跤。 许执慌忙抬起身,搀住她的手臂,让她坐稳。 她的心猛跳着。 许执是想亲她吗? 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好半晌,许执低声说:“我看你睡着了,现今入秋,天凉了,就想给你盖了毯子。” 他的手臂还搭着一条蒹灰的毯。 他又看向她的眼,郑重道:“曦珠,抱歉,刚才是我冒犯你了。” “没关系。” 她赶紧道。 话落,她愈加不知所措,好似不该这般说。 可到底要怎么说呢? 她生出羞愧来。 就在方才的梦里,她竟然梦到三表哥对她做那种事。 但她到底与许执亲吻了。 就在那年的上元灯会,在沿河桥边见过三表哥后,再在热闹的街道上逛一会,走得累了,许执送她回公府时。 大雪纷飞,满天烟花下。 街道的昏暗中,他将那盏绿琉璃灯的光灭了,扶住她的后腰,低头吻了下来。 她抬起头,脸颊滚烫,张唇轻应。 …… 缥碧色的纱帐内,曦珠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眸,怔望着昏昧的帐顶。 半会,她侧转过身体,双腿曲起,将自己圈成团拢,把头埋入温暖的被褥里。
第086章 笑什么 七夕节过后的翌日大早, 卫陵卯时二刻便到了军器局。 自那日下晌收到曦珠前去见秦令筠的消息后,接着设计亲事,再被家法责打, 又是养伤,他已经有九日未来上职。 后背的鞭伤用过金疮药后,只好了六分,手臂胳膊动作间, 牵扯到肌肉,还是会钝痛麻木。 但不能再待在府上, 必须过来看看新改造的火.枪, 进程如何。 大抵下个月初,狄羌内部的争权就会结束, 阿托泰吉会成为新的汗王。 十月北疆天飘大雪时, 其会率领羌人南下夺掠。 目前,皇帝虽与太子及臣子争权,但身体不虞,这些年更是沉溺于修仙问道,吃那些丹药补身。 不过几年的功夫,必会驾崩。 他必须尽快把狄羌的问题解决,纵使不能彻底灭掉这个异族,也要重创羌人, 将他们赶到足够远的地方去。至少四五年内不能再犯大燕疆土。 如此,才能给他留出足够的时间, 让他常留京城,有精力去应付后面朝局的变化。 天才微微亮, 马被小厮牵去马厩看管,卫陵迈步, 跨过暗红门槛,走进了衙署。 工部下辖五局,军器、宝源、鞍辔、皮作、杂造。 其中最为重要两局,当属宝源局与军器局,一为印钞制钱,事关全国财政;另一为制造军器,总内外军器之政。 与陆家结亲不成后,他退出神枢营,再在父亲的安排下,以副使的官职,空降此处入职。 起初,他的顶头上司正使不大敢管他,也懒得费功夫让个世家子弟做事,玩了十余年,能会些什么? 随便到哪里玩去,哪怕在局内睡整日的大觉,都没什么。 只要别惹出祸事,到时他还不好给镇国公交代。 但谁知人到局内第一日,不好好在指挥部待着,跑到那些作坊去。 军器局除有东西指挥部,最多的便是各类制器作坊,工匠人数众多,细分枪部、弩部、鳞子部、器械部、甲部…… 正使听底下人的回禀,说是那卫副使把各个作坊都逛了一遍,最后回到枪部,与那里的工匠谈地兴致勃勃。 正使听过一耳朵,并不放在心上。 未曾上过战场、经历残酷的少年儿郎,总是对那些能致人于死地的武器感兴趣。 但不过几日,他的案前就呈上了一摞图纸。 开始不在意地翻看,越看越心惊,骇然地站起身,拿着那些绘制精细的图纸,再细细地看。 不过第二日,从北疆卸任主帅回京,任职都督同知,督备军器局的镇国公下了指令,让他赶紧按照图纸,吩咐工匠将现有的火.枪进行改进。 正使早些年辗转各地,经历过大大小小几十场战争,后年迈多病,便退到了军器局任职。 摸过各式武器,便能知卫三子送来的图纸,到底对战场形势有多大的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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