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来时,多备了两套。原以为用不着了。 卫陵蹲下身,又给她擦干脚,而后站起身,将她拦腰抱起,走回了室内的那张架子床前,躬身,把她放在了床上。 他给她掀盖上被褥,道:“你先睡。” 曦珠点头,嗯应了声。 却没有闭眼,反而一直看着他,走到立柜前取了身衣裳,重新走进了湢室。 淡淡的醉意,让她有些想睡了,但她始终望着那个方向。 很久以后,他才从里面出来。 他就似没看到还醒着的她,径直去到灯前,揭开纱罩吹灭了火,而后走向窗前的坐榻。 他又一次想在榻上度过一夜。 也又一次地,听到她的轻声。 “三表哥,过来和我睡吧。” 他的背影滞住。 她有些疑惑地笑问:“为什么上次可以,这次就不行了?” 他久久不动,直至她再柔声唤他:“三表哥。” 卫陵终于转过了身,朝床边走来,他望着往床里侧挪过去的她,薄唇紧抿,坐下褪鞋,而后躺到了床上。 床纱帐顶,还是那片沉落的幽蓝。 隔着半臂之距,他闭上眼,道:“睡吧。” 这回,曦珠并未应他。 而是挪来紧贴着他,搂住了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肩膀,似带着安抚地问:“我不该说那些,你是不是难过了?” 湿润的气息拂过脖颈,有些痒,卫陵喉结不自觉滚了两下,道:“没有,那些事都过去了。” 他又道:“睡觉。” 但他所谓的毫不在意,却让她得寸进尺。 不过片刻,卫陵一把按住那只朝下的手。 “曦珠。”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警告,转过身面对她,将她落在他身上的手拿开,严声道:“好好睡觉。” 她却将脸倾来,唇落在了他的下巴,一片湿濡里,往他的唇角袭来。 卫陵忍无可忍地捏住她的后颈。 晦暗里,看着她的眼,沉声开口:“曦珠,你到底想要什么?” 尾音里,无可奈何地叹息。 曦珠笑问:“难道你不想要我吗?那为何会在湢室待那么久?” 她的腿纠缠上来。 卫陵屏气一瞬,在吐出浊气那霎,终究翻身到她的上方,握住她的手腕,落在枕侧,倾身吻了下去。 曦珠勾着他的脖子,朝自己压来。 …… 她失神时,脑子陷入空白。 听到了他的问:“我是谁?” 她喃喃道:“三表哥。” “再叫我。” “卫陵。” 卫陵低头去亲她,正欲探入她微张的口中,停顿瞬,吞下嘴里的微涩,偏过去,却亲吻她的脸颊。 细细地,延至她的眼。 过了半晌,直到她的气息平复下来。 他凑到她耳边,低问:“还要吗?” 曦珠半阖着眸,轻说:“不要了。” 卫陵松开她,坐起身,穿鞋下床。 他推门出去,再次叫水。 等热水送来,他拧干了温热的巾帕,来到床畔,给她擦净身体。 没有点灯,只是借着从窗纸透进的明月光。 今夜的月亮很亮,堪见所有,包括方才她的所有神情。 他又在湢室待了许久。 隐约的水声响起,曦珠望着帐顶,有些出神。 前世的后来,她曾厌恶过自己的容貌,自己的身体,可不得不依靠它们活得好一些。 逐渐地,她也不在意了。 只是今生,在接受卫陵的付出时,她会想,他是不是喜欢的也是这些。 但两回,他都没有做。 卫陵重新回到床上时,听到她的问:“你不难受吗?为什么不和我做?” 他的声音有些倦意,道:“等我迎娶你,我们大婚。” 曦珠想说,可这样又与真的有什么分别。 但她没有问出口,便侧过了身。 卫陵看着她单薄的背影。 他珍重她,纵使外人不知,但他希冀她明白。 曦珠明白他对她的好。 因此在很久之后,月亮都在往西落,节日的热闹退散时。 她呓语般道:“三表哥,你再等等我。”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藏匿进黑暗,但卫陵还是听到了。 他伸手从背后拥住了她,下颌轻搭她的脑袋,轻吻她的发丝。 他会等她。 跨越两世的光阴裂缝里,他一直在等她,盼望她发现,他是爱她的。 此时此刻,他甚至生出荒诞的想法,哪怕她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上他,甚至爱上他了,也没有关系。 只要他爱她就足够了。 能让他留在她身边,弥补过错,永远地照顾她,让她忘记那些伤心的过去,每一日都高兴地度过。 比起前世的遥不可及,她今晚的坦诚,还主动给了机会,他已很欣喜。 卫陵答应道:“好。”
第091章 求你了 是漫涌上来的醉意, 也是情尽后的疲乏。 她很快睡着了,呼吸轻浅,身体微微浮动。 他却再陷无边无际的黑暗, 被囚于里面,没有一丝光明,没有一条出路。 只有无能为力地听着那些声音。 娇泣与粗喘应和、拍打与颠荡交错。 他心如刀割,几欲呕血。 “傅元晋, 放开她!听到没有,给我放开她!” 但那些声音, 并未因他的大怒而停止, 愈加激昂,伴随男人的沉声:“张嘴。”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胸腔震痛地弯下脊背, 说着那些丝毫不能威胁的话。 血泪齐流, 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一生骄矜自傲,从未求过人,但在那个被缚魂魄,无法挣脱的世里,却双膝弯下,跪倒在地。 不停地哽咽低语:“求你了,放开她。” “求你了。” 但直到一切欢愉结束,那个沉重的脚步声才远离。 他听到她孱弱的抽噎, 一声声地轻唤“三表哥”,仿若就在耳边。 “曦珠, 我在。” 他忍痛应着她。 后来,他也能平静地听着那些纠缠的声音, 再也感受不到心痛,只是低声唤她的名, 一遍又一遍。 “曦珠,曦珠……” 他一直在她的身边。 卫陵头疼欲裂,他应该去吃药。方才上床时,他把瓷瓶搁放在柜里。 也应该把灯点起来,便连眼前的昏暗都无法忍受。 但他不想放开她,更不敢惊醒她。 于是颤抖着手,朝她更近些,隔着单薄的衣,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 他没有去吃药,闻着她馨甜的气息,轻轻吻着她的鬓发。 直到半夜,疲倦累意袭来,他终于也在暗蓝的纱帐里,合上双眼,睡了过去。 翌日卯时初,卫陵醒了过来,看了眼拱缩在怀里的人,还在昏睡。 他将黏在她颊侧的发丝拨开,小心把她放在枕上,要坐起身。 但才稍微动作,她便长睫颤动,睁开了双眼。 卫陵一时没再动。 曦珠呆望着昏昧光线里,他满眼的血丝,又不禁蹙紧眉,伸手按揉起额角。 宿醉之后,脑子有些昏痛。 卫陵靠在床头,将她抱起,帮她打圈轻揉着,开口笑道:“你昨晚喝醉了,折腾我一宿,别是记不住了?” 她一时没说话。 他又道:“等会我要往军器局去,还要去看着那边做事。现在还早,你再睡会,等天亮醒了,我让阿墨送你回府。” 曦珠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里面有律的心跳声。 她知道最近他在忙的事,关于改进火.枪。他主动与她说过,是为了尽快驱逐狄羌。 她也不希望大燕疆土,再如前世落入羌人的手里,发生公主和亲的事。 中秋第二日,他要如常上职。 且十月快要临近。 曦珠仰起头,看他眼下淡淡的乌青,踟蹰两下,还是问道:“你是不是没睡好?” 她有些后悔,昨夜不该说那些话。 但好似说出那些坦然的话后,现今再面对他,她心里更舒服些。 他却率先为她解了醒来后的窘境。 可她清楚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也听到他说,他愿意等她。 卫陵笑笑,“没事,等到局里还能歇息。” 手指反圈再揉着她的额角,见她松缓了神情。 他低问道:“头好些没有?我让人送碗糖水过来,你喝了再睡。” “不用了,我与你一道起。” 一晚上都在外头,曦珠后觉担心公府里的动静,还有蓉娘定然惧怕地又没睡着。 她执意要起床,卫陵再劝说一句,便不再拦。 叫人送水进来,两人洗漱穿衣过后。 丫鬟送来一碗热蜜糖水,曦珠端起喝完,觉得腹内好受些了。 卫陵又将那件璎珞纹披风,抖开给曦珠穿上。 “早上天凉,别生病了。” 绸带系好后,两人出门穿过园子,走出了柅园。 门檐上挂着两盏明角灯,天还黑,灯并未灭掉。 微凉的秋意里,阿墨捂着嘴连打两个哈切,将马车赶来。 卫陵扶着曦珠上车,后坐进去。 先送她回公府,自己再去上职。 舆轮碾过砖石,仆妇丫鬟见主子离去,转过身,把私院的门关上了。 不知下回再来,是何时了。 车内,卫陵叮嘱道:“回去后,若是谁问起,你就说昨晚是我带你出来玩的。” 曦珠侧首看着他,笑问:“那你会不会又挨打?” 卫陵跟笑道:“我皮糙肉厚的,挨打怎么了。” 他望她眼皮耷拉的,没精打采地还是困,揽过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温声道:“你靠着再睡会,等到了我叫醒你。” 曦珠没有拒绝。 顺着他的力道,依偎在他黛青缂丝的云锦袍臂,闭上眼,问道:“你送我回去,是不是会耽误你?” 卫陵道:“晚半个时辰,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问:“冷不冷?” 他将她的双手,合握在温热的掌内。 “不冷。” 曦珠轻道。 等马车停下,在公府的侧门处。 下车后,曦珠并未让卫陵送进门,道:“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知道了,你回去后再睡会。” 他又低头在她耳畔,轻笑提醒:“记住是我带你出去玩的,可别说错了。” 曦珠点头笑应。 “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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