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躲在屏风后,拢高绯红的纱裙子,半脱下白裤子。 呆望上面刺目的红,怔了怔,赶紧将裤子提起穿好。 她并紧着腿,惶恐无措地跑去找阿娘,一见到人,啪嗒地掉下两颗眼泪。 “阿娘,我来葵水了。” 阿娘帮她把染血的裤子换了下来,拿热水给她擦洗干净,又教她怎么用月布,如何绑得牢些,不会掉出来。 还让丫鬟去熬煮了姜糖水,让她喝下去。 “不好喝,也得喝完了,肚子才不会疼。” 她忍着那股辛辣的味道,端起碗,屏气喝完。 阿娘给她揉着肚子,片刻后,暖乎乎的感觉蔓延全身。 “还难不难受了?” 她依偎在阿娘温暖的胸前,摇头说:“还有一点,但比方才好些了。” 那天夜晚,她跟阿娘一起睡。 窗外好圆的月亮,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地屋里亮堂堂。 一切都静悄悄的,她缩在阿娘的怀里,突然想到露露的话,问道:“娘,露露说来了葵水,就可以嫁人生孩子了,生孩子是不是很疼?” 阿娘搂住她,轻声细语:“是呀,那时为了生你,将近一日一夜没合眼。” 她摸摸阿娘平坦的肚子。 她知道的,孩子都是从这里出来。 衣裳被掀开后,露出肚皮上好似西瓜的纹路,浅褐色,有些微微发皱。 她憋着嘴,突然很想哭,趴在阿娘的身上,低头,亲了亲她的肚子。 忍不住叫了声:“阿娘。” 阿娘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眉眼柔和似水,道:“虽觉得很疼,可生出这样一个乖女儿,我便觉得此前受的苦,都值得了。” 她被阿娘抱地更紧些,亲吻额头。 “曦珠,你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是这世上,娘最为珍视宝贵的人。” 她抬头,有些疑惑地问道:“那爹爹呢,爹爹就不是了吗?” 阿娘笑说:“你爹爹也不能和你比。” “在我与你爹爹心里,你都是最重要的。” —— 她有时也会胡思乱想,自己以后会嫁给什么人呢? 她告诉露露的时候,露露困惑地问她:“珠珠,你以后不嫁给阿暨吗?” 是呀,露露家已经和赵闻登家说好,过两年,等露露及笄之后,便会走三书六礼,嫁进赵家。 两家是对门,都是商户,还知根知底,两人又是青梅竹马,没有比之更好的事了。 她也有陪着一起长大的人。 周暨比她大两岁,从小就护着她,扮家家两人都在一起。他会带她玩,会给她买好吃的。 前些日子,还带她出去,偷偷学骑马,结果马疯跑出去,把她摔地脚走不了路。 到深夜里,爹爹方带人找过来,破口大骂周暨,他一声不吭地站着被骂。 可这本来就是她的错呀,只是周暨被她胁迫罢了。 她想到周暨受的委屈,也有些闷闷不乐,脑袋搭在膝上,手揪着石阶缝隙里冒出的小草,说:“可我以后是要留在家里,不嫁出去的。” 露露问:“那你喜欢阿暨吗?” 她毫不迟疑地点头:“喜欢呀。” 那时,若是想到以后要嫁的人,第一个出现在脑子里的人,便是周暨。 但三日前,周暨过来找她,问:“珠珠,你以后可不可以嫁进周家?”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行,我不去别人家的,我要留在家里陪阿娘爹爹。” 他有些急迫道:“可我们两家不过隔着一条街,住得这样近,你嫁给我,以后总能经常回家看爹娘。我也会时常陪你回来。” 她还是摇头。 “那也不行,嫁进你家,是不是算你家的人了?” “我阿娘爹爹只有我一个女儿,倘若我嫁出去了,他们会难过的。” 她是喜欢他,但她更喜欢自己的爹娘。 更何况阿娘已经在教她盘算那些复杂的账面,说以后家里攒下的家业都交给她。 阿娘在生她时险些难产而亡,爹爹害怕不已,便没有再与阿娘给她生一个妹妹或弟弟了。 她是家中独女,而周暨也是家中独子。 但她觉得自己是喜欢他的,应当争取下,看着他道:“阿暨,你若是想与我在一起,除非你愿意进我家的门。” 至于后边的渺无音讯。 她早预料到,但还是有些难过,连晚膳都吃不下。 爹爹安慰她说:“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哪里急得来,以后爹爹定给你招个好夫婿,咱们不去别家受委屈,在自家多好?有爹爹在一日,谁都不能欺负咱们的宝贝女儿。” “来,告诉爹爹,你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爹爹一定照你说的去找,保管一模一样。” 阿娘在旁掩唇失笑。 她啃着阿娘递来的香酥鸡腿,含糊道:“要长得好看的。” “那肯定啊。” 爹爹笑应道:“咱们家姑娘这样好看,定也要找个好看的,才配得上你。” “还有呢?这人还要怎样?” 还有呢? 她一时想不起来,愁眉思索着。 阿娘笑道:“你别问得她这晚都睡不着了。” 爹爹笑呵呵道。 “不急不急,你年纪还小呢,慢慢想,爹爹给你慢慢找,定给寻个这世上最好的郎君。” * 是呀,她年纪还小,急什么呢。 她没想了,总归有爹爹帮她找呢,阿娘给她看呢。 最后定下的夫婿,也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 但在之后的很多个深更半夜,她做了所谓“思春”的梦。 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 浓眉深目,鼻梁高挺,眼眸漆黑如墨,却不会让人觉得怕,总是带着笑。 身形高大,宽肩窄腰。 手也很好看。 宽大修长,指骨分明,手背青筋蜿蜒微凸,一直延至紧束的袖里。 她想,她从未见过长得那般好看的人,脾气也很好,甚至比周暨还好。 自从那回对话后,周暨都好些时候不理她了。 但梦里的人不会,不管她如何对他生气,他都会哄她。 他俯首笑说:“我入赘你家,给你当夫婿好不好?” 他的声音,也是她听过的所有男子声音里,最好听的了。 她欣喜地点点头。 “好!” 他问:“那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她眸子弯弯地看他,回道。 又说:“你能不能再低下点头。” 他有些高,她踮脚都够不着他。 “做什么?” 他问着,却听她的话,将头再往下低,脖颈都弯了稍许。 她伸出手臂,勾抱住他的脖子,脚尖踮起,猛地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他愣住了。 轻微响亮的一声,让她不由得害羞,忙不迭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她垂着脑袋,抿了抿唇,还在回味。 这便是亲吻的味道吗,但好似她又什么都没感觉到。 她复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踟蹰地咬了下唇,还是问道:“你想不想亲我?” 这句话出口,好似愈加理直气壮。 “我亲了你,允许你也可以亲我一下。” 她想知道被人亲,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他似是觉得好笑,眉梢都扬高了,在她忍不住羞意要转身跑走时,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腰,将她拉近些,唇角挑笑道:“跑什么,不然我怎么亲你?” 他抬手捻着她的下巴,略微抬高,目光直落进她的眼里。 她不适地要偏过脸,但在下一刻,他的脸倾压下来,唇落在她的上方,而后轻触她的唇,浅尝辄止里,又托着她的后颈,想要探入她的口中。 她惊慌地紧闭着唇,睫毛颤个不停。 他没有急,缓缓地厮磨着,等待她适应,逐渐加深的吻,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她快要窒气时,他放开了她。 抵着她的额头,轻吐气息,笑问:“喜欢吗?”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红着脸,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眨巴着看他。 “嗯,喜欢。” 她喜欢他亲她。 —— 他说,他愿意入赘做她的夫婿,但好似他的家在遥远的地方。 他的父母兄弟都在那里,他却一个人跑来津州。 她有些担心,怕他只是说好话哄她。 可她也不愿意,跟他去那个陌生的地方,他的家。 他的家世,好似比她家好上许多。 她高攀不起。 “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就不能继续待在津州了?那我不要了。” 他不能做她的夫婿,她会比周暨拒绝时,更难过伤心些,但阿娘爹爹还会给她找到更好的夫君。 她竟将心里话说出。 “我不是非你不可的,我还可以找别人。” 他像是被气到了,捏了捏她的脸颊腮肉,不疼。 哼笑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点没心没肺呢。” 他叹口气,又郑重地对她道。 “我既答应你,便不会反悔。” 他在她的爹爹阿娘面前,倾诉着对她的情意,而后双膝弯下,希冀得到首肯。 她躲在屏风背后,探出半个头,看到他挺直的脊背。 也看见爹爹吃惊地瞪圆眼,张大的嘴好半晌都合不上。 手里的茶盅斜了大半,茶汤将要倾出,被跪着的他及时扶住。 阿娘也是一动不动,震骇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爹爹将茶盅放到桌上,终于回神,忙着摆手,道:“不妥不妥!你这样的身份,说破了天,哪里来的入赘说法,咱们家门小,只得一个女儿,更不会让她进到那权斗纷争里。” 阿娘跟说:“过些时候,京城来人接应,你跟着回去吧。” 爹娘皆不同意。 他却一再坚持道:“还请姨父姨母照看好曦珠,等我将京城的事料理妥当,会与爹娘说及此事,旁杂不需您们费心,只等我的消息就好。” —— 何时等来他的消息,在梦里,光阴转瞬即逝。 她再次入梦时,她大抵与他成婚了。 新婚的翌日清早,她疑惑问道:“不是说第一次会疼吗?我只觉得起初有些难受,后头好舒服。” 她拿这种事与他探讨起来。 她没羞意,反倒将他说地偏过脸,轻咳一声。 她喜欢和他做,但有时得了趣,便有些不想管他,累地摊在床上,只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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