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然努力安抚:“不用为此感到羞窘,他们被我扒了后都是你这个反应。” 正常啦。 审判者喉结滚动,视线虽冷漠,但仍有点暴露本性的尴尬在里面,不轻不重的应了声:“嗯。” 其实至少第一关三个人已经全过了。 旁人说句摘面具你看他们有谁理你? 不过是因为眼前的人是陛下,他们同碎空的百姓一样效忠她,信仰她,爱着她,所以才会这般乖顺。 就好像自己最初是什么样子都可以,哪怕会令众人失望也无所谓,只要陛下想,他们就愿意摘下伪装毫无保留的展现自己。 一个接一个都是小可爱,搞得菩然更想怀疑了。 肯定是你们演技太好把我骗过了! 三人:? “咚咚咚――” 没多久门敲响,侍卫禀报:“两位大人已经到了。” “进。” “吱呀”一声门推开,黑袍的监察者和红袍的裁决者先后进入书房。 门关闭,三位受害者站成一排,不由自主的互看彼此一眼。 看你们那衰样,一个都没跑掉吧? 菩然又坐回主位,越看越发觉得奇妙。 面具一戴,全都是冷酷沉静莫得感情的人设,这就是你们所要追求的威慑力吗? 她双臂交叠搭在桌面,看着下方高挺似小山的身形,清冽的声线分明就是比他们的话音还要平静百倍。 “如此我便直说了,你们之中可有人背叛我?” 三人的眉头同时拧起,被怀疑什么都可以忍受,唯独忠心不可以。 “我发誓。” 异口同声。 “若对陛下不忠,身消道陨。” 菩然并不吃这套,你忠或不忠只有老天知道,但老天又不会劈道雷给我提示。 人惯会说鬼话,无非就是在四散的谎言里拼凑真话而已。 “我再问,赫连时为何没死?” 这一刹两人齐齐将目光刺向裁决者。 监察者说出的话裹着刀子,直白又冷漠:“我不相信你会失手。” 审判者语气骤然结冰,寒气阵阵:“失手是对新帝的不尊不敬,更是对我们神职的抹黑。” 裁决者的声线更加冷冽:“我没有留情,我确定自己已经将他抹杀,至于他如何能骗过我的双眼存活下来,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他眸色暗沉:“你们有人协助了他。” 此话一落气氛更冷,菩然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倒不如说有些乐见其成。 “这世间只有我们三人的力量是同根同源,能化解我的招式将赫连时救下的,只有你们可以做到。” 监察者感到莫大的荒谬:“便不是你自己做局,将脏水泼给我们?” 闻言他冷嗤:“将脏水泼给你们有什么意义?” 你是觉得本社畜还不够忙,还有精力去做这么麻烦的事? 说完他反而将话锋一转:“倒是你一口咬定我的样子更可疑。” 监察者眯眼,气氛剑拔弩张,怕是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审判者低喝:“冷静。” 他垂眸思考,将事件细细梳理,发觉古怪的地方:“不对,会不会是有人想借这件事除掉我们?” 听到这里菩然才稍稍提起点兴趣,她坐直身子,趣味盎然:“说。” “赫连时没死这件事太过瞩目,第一个被怀疑的自然是失手的裁决者,若陛下因此将他处决,那么碎空将会失去最重要的支柱力量。” 这里面武力值最高的,可就是制裁一切的裁决者了。 “若陛下没有这么做,剩下可能会发生的便是现在的局面,我们三人相互怀疑,最后不得善终。” 一番话引人深思,菩然抬手支着下巴,眼中浮现笑意,令人不知所想。 她问:“那你觉得是谁想借机除掉你们呢?” 审判者诚实摇头:“不知。” “也许这个人正在远处观局,又也许他便隐藏在我们身边,用着最难令人起疑的身份操控一切。” 最难令人起疑的身份? 是谁? 就像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怀疑陛下,菩然也有着绝对没有去怀疑过的人。 那些亲密无间的,朋友、后辈、师兄、师父。
第352章 恢复光明】 三个人,谁说的话都有理,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高位之上的君主听进去了多少。 她信谁? 从那张木讷的脸上,他们窥探不到菩然在想什么。 陛下,你是趴在案桌上睡着了吗? 左边的监察者斜眼一睨裁决者,裁决者又冷漠抬起手臂一撞审判者。 这里就属你能言善道,快说话啊。 撞人的这下力道可不小,惹得审判者眉梢蹙起,嫌弃这等粗鄙之辈。 他启唇:“陛下,你意如何?” 如何? 菩然觉得不如何。 桌面硌的她下巴疼,她懒洋洋的抬起头,失了兴趣,嗓音也是一股疲乏的味道:“你们让我感到失望。” 把那股当了皇帝的阴晴不定,讳莫如深演的是淋漓尽致。 “……” 像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一时三人错愕,发不出一点声音。 大抵是设想千万遍,也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监察者几乎是瞬间想到问题所在,语带指责:“任何解释都是徒劳,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自证。” 这话听的裁决者想笑,他凝了凝心神:“我要再不解释,你们就该提刀把我杀了!” 一口咬定我的样子真好笑,我连辩解一句都不行吗? 此刻社畜怒气比鬼大。 但监察者哪管他,任何可能对陛下产生威胁的人她都会铲除。 见这俩莫名其妙的又剑拔弩张,审判者只觉得额角发疼:“你们何时能管住脾气用脑子去思考?” 吵吵吵,就知道吵,平日里不是个顶个的冷酷么,怎么一到陛下面前就这么疯? 成何体统! 我说你们不会是为了争宠吧? 非要去刷陛下的那点好感度? 人俩战火纷飞呢你说你插什么嘴。 裁决者呵斥他:“你闭嘴!” 整天除了会动嘴皮子还会干什么? 审判者:“?” 我中立规劝谁也没惹,你冲我发什么火? 于是,菩然就见三个人唇枪舌剑吵成一团。 她震撼,你们好不容易伪装出的威严不要啦?就这么轻易的窝里讧了? 还真就这么容易。 三位神职的选拔极其机密,这一代选出了三个“怪胎”接任。 他们想成为神职的原因也是分外的与众不同。 别人都是至高理想为陛下奉献一生,他们则是因为伙伴的排斥,自身的卑微,缺陷的人格,想要迫切逃离一切的心情,才选择的这条路。 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职,裹在宽大严密的长袍中,面覆面具威仪天下,这种感觉令他们感到格外的安心与自信。 其实除去伪装后,都是幼稚小可怜。 现在当着菩然的面吵的不可开交,就像小孩子闹别扭,意见不合就开始脸红脖子粗的据理力争。 菩然额角青筋一跳,一拍桌:“都跪下!” 三人猛的打个激颤:“……” 听见没有,陛下让你俩跪下! 膝盖下面没黄金,只有小腿,当然可以跪! “啪”的三声重叠在一块,跪的那叫整整齐齐。 菩然踩着轻盈的步伐走到谁也不服谁,空中火气碰撞,内力暴动的三人面前。 怎的,想给我御书房掀了不成。 她的动作很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手中一下就多了两块面具。 三人齐刷刷一愣,干巴巴的一眨眼。 忽然裁决者瘫坐在地,像是蜗居在壳中的蜗牛,慢腾腾双腿蜷起抱紧自己,失魂落魄的喃喃:“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居然摘我面具,不讲武德! 审判者高涨的气焰也一下萎靡,像有一盆冷水蛮横不讲理的从头顶浇下,让他可怜的转身背对菩然,双手按住脸颊,失魂落魄的喃喃: “太可怕了……她是魔鬼,说出来了说出来了,但是真的可以说吗?” 头一次见两位同僚凄惨成这样,那是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重创。 监察者已经吓傻了,呆呆地用手按紧自己的面具,视线涣散,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菩然走到她身边,探出双臂抱抱她,哄道:“不怕不怕,我答应过你不会再摘你面具的。” 这是什么怀柔政策啊! 至少监察者是沦陷了。 世上只有陛下好,没有陛下的孩子像根草。 她回抱住菩然,进行一种美好的女孩子贴贴。 裁决者顶着一双熊猫眼碎掉了:“我想用我余生假期换这种女孩子的待遇。” 审判者痛苦闭目:“我要审判,她们这种关系是不合法的……” 菩然拍拍监察者的脑袋,漫不经心的将面具还了回去。 看两人戴好,乖巧的跪在地面一句不是也不敢说。 之前嚣张的气焰是灭的彻彻底底。 她淡声:“我有事要交给你们做。” 三个小鸡崽没有半点脾气,可怜巴巴地缩着脑袋:“您……您说……” “三日内,我要你们提赫连时的人头来见。” “谨遵陛下旨意。” 见回到主位上的人合上眼一副休憩的模样,三人轻手轻脚,战战兢兢的退下。 拉开门,高大的身形不约而同微微踉跄,弄得守卫慌张至极:“诸位大人怎么了?” “无事。” 审判冷清自持。 “不过是太阳刺眼晃到了。” 裁决者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说着话。 “有点眩晕罢了。” 监察者补了最后一句,然后三人气定神闲的离去,冷傲神秘。 守卫对着这三个背影是充满向往和赞叹。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酷啊。 其实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 夏日枝桠疯长,蝉鸣叫的人越发心烦意乱。 显然审判者的话她是听了进去。 菩然将堆积如山的奏折推开,门一拉,出去散步了。 碎空其实哪里都好,但还是不如这处轻松快乐。 这处的宅院住着无所事事的哥几个,无聊的在凉荫下摆张摇椅已经睡着了好几个。 师妹的到来可谓是给这索然无味的生活增添不少调味剂。 听见脚步声,一个个警觉掀眸,在看到菩然时,便是唇角一弯露出笑容。 陌生人都得全副武装才能不被菩然看出端倪来,更别说朝夕相处的这哥几个了,是不可能瞒过她的。 当一股清澈的愚蠢扑面而来时,菩然就知道他们没问题。 在众人不悦的目光中,色欲像只花蝴蝶一下缠上来,自然而然的搂住她的肩头,带着她往里走,嘴上道着:“你可算来了,快陪我说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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