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她。 没必要的麻烦,他一向不沾,走去了另外一侧廊下,同岳梁一道等着这场热闹。 朱锦城身上有伤,动一步都伤筋动骨,进来得最晚。 虽说适才晏长陵并没有让自己给他行跪,如今看他一身飞鱼服,威风地立在院子里,想到今后要在他手底下做事,就憋得难受,心头怒气未消,言语也冲,进门便道:“晏世子不是扬言不灭大宣终不还吗?怎么,如今这是被人打成了落水狗,逃回来了?” “对,怂了,怕了,回来了,如何?”晏长陵一连串说完,偏头,洋洋洒洒地看着他笑。 朱锦城本还想奚落一番,谁知他拿脸不要,承认得干脆,顿时一噎,“你……” 也不知道该怎么怼了。 晏长陵却同他和气地招手,“同知大人身上尚有公伤,就在这站着吧,本官准许你等着他们搜。” 朱锦城恨不得啐他一口,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忍了忍,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锦衣卫搜了一炷香,便有了结果。 沈康行色匆匆地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漆木长匣,递到晏长陵跟前时,脸色都吓白了,“指挥,搜出来了。” 谁都知道陛下这几日在找一样东西,为此死的人都流血成河了。 但没几个人知道到底是何物。 没想到,竟然在这儿。 众人的目光齐齐望了过来。 左右两侧长廊的岳梁和裴潺,也走了过来。 晏长陵接过匣子后,没避开众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了匣子。 里面是一副明黄的卷轴。 明眼人一瞧,心头便有了底,大抵能猜到是什么了,何况晏长陵还毫不避讳,把那卷轴举起来展开,对着太阳底下照。 皇帝所颁发的圣旨大多以龙,祥云,瑞鹤还有祥云为主。绣娘一针一线缝制而成,无论是祥云,还是小龙的位置,都是需要精准定位。 由皇宫内的专人秘密定下位置后,再由绣娘缝制,且所有的金线和银线也乃专供,颜色深浅不一,共计六种。 绣娘绣之前,这些材料都是提前预备好的,除了图案之外,还会绣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个字。 每个字的位置,大小,规矩,种类又不相同。 是以,想要造一份假圣旨,几乎不可能。 但造不出来,可以偷啊。 皇帝在御书房内,丢了圣旨,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天大的笑话。 怪不得要震怒。 可到底又是何人,能有那么大的胆子,还能有那等本事,从御书房里偷走已经盖好了玉玺的空白圣旨。 细细一想,个个背心发凉。 晏长陵脸色也是一变,“啪——”一声合上那张空白的圣旨,抬袖放进了匣子内,肃然问沈康:“院子里没人?” “没有。” 晏长陵果断地道:“追!” 一声令下,锦衣卫又如洪流一般涌了出去。 晏长陵捧着匣子,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行动不便的朱锦城,犹豫片刻后,把匣子交给了他,“朱同知,即刻拿给陛下,速速复命。” 一旁的岳梁正要走了,闻言眸子不觉偏了过去。 另一侧的裴潺,眉目也几不可查地往上一扬。 朱锦城愣了愣。 没料到晏长陵会把东西给他。 可转头望了一眼周围,锦衣卫内似乎也就他一个闲人。 适才他自然也瞧见了匣子里的是何物,心头正震撼,知道晏长陵眼下八成被吓到了,不得不顾全大局。 脑子里却有了自己的小算盘,便宜不占白不占,先去找陛下,把东西还给他,说不定还能先抢下这件大功,从此摆脱晏长陵的管制,也不是不可能。 没再犹豫,伸手接了过去,回头邀上自己的人,拿着东西紧跟在晏长陵身后,蹬上门口的马车,与晏长陵背道而驰,直奔皇宫。 — 路上嫌弃马车走得太慢,怕耽搁了功夫,朱锦城冲马夫吼了一声:“再快点!” 马车快起来后,又太过颠簸,碰到了他身上的伤口,这才舍得把匣子放在马车上。 可就是这么一晃荡,匣子落在了地上,翻了个滚儿,盖子也掀开了。 朱锦城弯身去捡,人便僵住了那,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匣子。 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空的…… 怎么是空的呢?! 前后翻找,连马车角落,四处都找遍了。 没有。 可适才他看到晏长陵放了进去……后知后觉的恐惧细细密密地爬上脊梁,朱锦城脸色陡然一变,身上的血液一点一点地褪去,四肢都凉了。 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完了,上当了。” 晏长陵他就是个野|杂|种。 是要害死他啊。 所有人都看到这匣子交到了他手里,大理寺卿,刑部侍郎…… 他要说东西不见了,谁信? 怎么办。 他上哪儿去找一张空白圣旨填进去。 一时焦头烂额。 他是谁?他是国公府的世子,圣旨要在他手里丢了,说法可就多了。 一句国公府想要造反,皇后都保不住。 朱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慌忙叫道:“停车,停……停!” 马夫不知道出了何事,赶紧勒住缰绳。 车还没停稳,便见朱锦城从后面车厢滚了下来,身后跟着的小厮也吓了一跳,忙翻身下马,“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朱锦城已经顾不上疼了,把怀里的匣子往他跟前一扔,喃喃地道:“空,空的……” 小厮还没反应过来,朱锦城一脚便踢在他腰上,“还愣着干什么,去啊,去找国公爷,要出大事了!” 末了又抱住自己伤了的脚,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第23章 今日陛下休朝,不用早起,国公爷朱光耀多睡了一会儿,起来后,外面便来了人,是他府上的一位幕僚,名叫苏卓。 人立在珠帘外,拱手请安,“国公爷。” 朱光耀扫了一眼四周,屏退左右,“都下去吧。” 待屋内的丫鬟小厮退去后,苏卓方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拿出袖中一物,双手呈上,“国公爷,拿回来了。” 朱光耀接过,展开看了一眼。 印章没落。 白忙乎了一场,还惹出一身骚,眉间拧出一股烦躁,忍不住骂道:“胆小如鼠,能成什么大事!” 一辈子到头,靠的都是女人,这话没说错他,又问:“处理干净了?” 苏卓点头。 “国公爷放心。” 朱光耀起身,理了理官服领子,待会儿还得进宫一趟。 这几日皇帝愈发执着,铁了心要血洗御书房了,还是得想个法子,让他早些死心。 至于这东西,是断然不能再还回去。 虽说这回晏长陵忽然回京,把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让这道专门针对他的圣旨派不上用场了,但留着总有一日能用上。 朱光耀让苏卓把东西收好,又嘱咐道:“盯紧晏长陵。” 昨日皇帝把沈康换下来,让晏长陵顶上,到底还是兄弟情深,陛下对宴侯府的人是信任得很啊。 且就看他有什么本事交差。 洗漱好,用了早点,正出门要进宫,人在廊下,对面便跑来了一人,弯着腰疾步如飞,像是天要塌下来了,着急地嚷着:“国公爷,不好了!” 朱光耀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跟前的小厮,这类话他听多了。 奴才和主子一样,丝毫没长进,沉声呵斥道:“捋直了舌头说话。” 小厮也是习以为常了,很会捡重要的说,“噗通——”跪在地上,托着哭腔道:“世子爷把圣旨弄丢了。” “什么?!” 朱光耀没回过神。 什么圣旨? 他不是在屋里养伤吗,何时又出去了。 自己的主子还被架在火炉子上烤着,小厮不敢耽搁,忙道:“今日一早主子被晏世子招去,说要点卯,到了地儿,才知是在查案,晏世子放话出来,说陛下丢的东西有了下落,派了锦衣卫十几号人去院子里搜,大理寺少卿,刑部侍郎都到了场,当场把东西搜了出来,奴才瞧得清楚,是一张空白的圣旨,世子爷也瞧见了,可等咱们进宫复命,那匣子竟成了个空的……” 朱国公越听脸色越白,气血翻涌上来,眼前阵阵发黑,很快反应过来,哑着嗓子问:“他人呢?” “还在路上候……” 朱国公捂住额头,一声呵斥,“赶紧拦下来,别让他进国公府。”可来不及了,话没说完,朱世子已经抱着一个空匣子走了过来。 在马车旁等了一阵,朱锦城便没了耐心,东西没了,还去交什么差,这明摆着就是晏长陵想害他。 一道杀回了国公府,想让自己的爹想办法,大不了去陛下面前指认。 告他个私藏圣旨,污蔑栽赃的罪名。 风风火火杀回来。 朱国公一看到人,脸上彻底没了颜色。 人到了跟前,朱锦城才唤了一声父亲,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朱国公抬起腿,一脚踹在他身上,气骂道:“蠢货!” 朱锦城一身的伤,走路都疼,哪里受得了这一脚,倒在地上,怀里的空匣子也摔了出来。 朱国公踢的那一下,使了不小的力,自己也险些没站稳,身子趔趄几步,被身旁的侍卫搀扶住,“国公爷……” 朱国公抬手止住。 自个儿又站稳了。 晏长陵是晏家的独子,朱锦城也是他朱国公的唯一的嫡子,往日他做什么,朱国公都念着此子心智成熟得晚,能忍的都忍过去了,总认为有朝一日他会长大,会理解自己,日子还长,慢慢来。这般纵容换来的结果便是先被人蒙头打一顿,再利用他来对付自己了。 蠢东西。 朱国公好一阵深呼吸,打骂完了,事情还得解决。 让人把朱锦城带回房里,关起门来,详细问过了经过,与小厮禀报的没什差别。 圣旨被找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晏长陵把东西交到了他儿子手里。 如今东西却突然不见了。 沉下心来慢慢一想,很快便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局,一个故意设给自己的局,这里面不仅有晏长陵,还有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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