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笑着,但语气很认真。 楼上郎君面上的得意瞬间消失,戏弄之色也收敛了起来,起身回头,轰走屋内看热闹的人,“散了散了,喝得也差不多,都回去吧。” 一群人忙着穿靴,纷纷与姑娘们道别,下楼时,楼里的姑娘们还款款相送。 “世子爷,下回再来……” 白明霁看着下来的一堆的莺莺燕燕,没什么表情,直到一位姑娘抬手要伸向了晏长陵的脸了,才及时警示道:“摸了,要剁手的。” 那姑娘愣了愣,随后“噗嗤——”笑出声,“一个摸了要给钱,一个摸了要剁手,要钱又要命,奴家是万万得罪不起了,赶紧的,快把这金疙瘩送回去……” 闷了一个晚上,此时看到了小娘子的护食,晏长陵心头总算舒坦了一些,当下把自己价值五百两的衣袖抬起来,递过去,“娘子来牵,不要钱。” 白明霁瞥了他一眼,“没手?” “有啊。”晏长陵摊开手掌,乖乖地递到了她跟前,“也不要钱。” 白明霁没立马去牵,看了一眼后,问他道:“牵过姑娘没?若是牵过了分文不值,我可不要了。” 晏长陵摇头,肯定地道:“没有,我太贵了,她们买不起……” 白明霁这才伸手,握住他手掌,拖着人便往马车前走去。 小娘子力气不小,晏长陵被她一拽,踉跄了几步,风扑在鼻翼间,适才还觉得熏人的酒,此时也变得香了起来,脚下飘忽,心也飘忽,回头冲沈康道:“对了,那什么,少夫人来接我了,我那马匹用不着了,你帮忙带回去。” 沈康:…… 这事,用得着他特意交代? — 两夜没睡,白明霁过来时在马车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如今把人领到了马车上,便也没了精力与他说话,把手边上的水袋递给他,“醒酒汤,自己喝。” 晏长陵没接,嘴里囔囔着,“头疼。”身子一倒,倒在了她身上,“娘子让我枕一会儿,好难受。” 白明霁:“……” “还是娘子香。”晏长陵往她怀里蹭了蹭,浮躁的心平复下来,身在白云里嗅着软香,再也不想起来。 白明霁没推开他,过了一阵皱眉问道:“郎君身上什么味儿?” 晏长陵都快要睡着了,闻言及时想起了自个儿练完功没沐浴,又喝了这半宿的酒,猛然起身,屁股也挪到了窗前,生怕她再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白明霁愣了愣,“郎君不头疼了?” “不疼了。” 人已接了回来,白明霁没再管他,闭眼打起了瞌睡。 到了晏府马车一停稳,晏长陵先跳了下去,匆匆回了院子,进屋便同金秋姑姑道:“劳烦姑姑备水。” 等白明霁回屋,他已去了净室。 白明霁洗漱过了,先回床榻上继续睡觉,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个人躺在了身侧,被她踢开的被褥又轻轻地搭到了她身上,随后一只手从被褥底下钻进来,环上了她的腰。 白明霁一把攥住他乱动的手,有气无力地开口道:“睡觉。” 对方却压着她耳朵问,“我是谁?” 都快天亮了,白明霁没功夫同他瞎闹,含糊不清地打发了他,“晏长陵。” 对方似乎满意了,没再动。 白明霁实在累得紧,睡得不省人事,一觉醒来,外面眼光明媚,身边也没了人。 去净室洗漱完,换好衣裳出来,便看到他从门外进来,宽袖挽至小臂,手里端着托盘,看见她时脖子一探,问:“醒了?正好,过来喝粥。” 瞧来酒是醒了。 昨夜原本就要告诉他,但他去喝酒了,此时说也不晚,白明霁坐在了他对面。 晏长陵舀了一碗粥递给她,“尝尝。” 见那粥与平日里的有些不一样,道他是想换个口味,亲自跑了一趟厨房,“郎君想吃什么,让金秋伺和素商去传话便是。” 突然想起来,两人昨夜也跟着熬了半宿,只怕有不周到之处,白明霁道:“我再挑个丫鬟吧,郎君有要求没?” 晏长陵看了她一阵。 怎么,岳梁为她盛的粥,她就能吃。 好不容易消去的郁气,又有些上头了,没答她的话,把勺子递给他,身子往后仰去冲她一笑,直接道:“我做的粥。” 白明霁一愣,看向碗里的粥,再抬头看向跟前如玉一般的矜贵公子爷,脱口而出,“这么厉害?” “吃不吃?” 白明霁埋头,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晏长陵问:“如何?” 白明霁点头,“挺好。” 那是自然,他都尝过了。 就这回熬出来的最好。 “多吃点。”晏长陵随性把罐子一并推到她跟前,“吃完。” 白明霁:…… 吃了两碗,给足了他面子。 “多谢郎君。”白明霁放下碗,实话实说,“比厨子做的都好吃。” “这有何难。”晏长陵面上又浮出了骄傲,自己给自己戴高帽子,“只要我愿意做,没什么做不好的。” 白明霁看着他脸上的得意,神智有些恍惚,突然生出了一丝留念,很想定格在这一刻,与对面的人就这般柴米油盐,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但她不能替他做选择,收回心思,道:“我有事要告诉你。” 都是重生回来的,某种意义上,两人算是同谋。 先前两人达成一致,这辈子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如今瞧来计划有变,不知道他听完后,还会不会愿意沉下心来同她慢慢过日子。 是以,说话时,一直盯着他的脸色,“驸马爷赵缜没死。” 果然,晏长陵面色一顿,眸子里的散漫敛去,认真地看着她。 白明霁又道:“从一开始岳梁便查出了那具尸体并非赵缜,赵缜早年家贫,穿的鞋子偏小挤到了脚趾,成年后脚趾带有蜷缩状,死的那人岳梁仔细查探过,两只脚的脚趾均为正常人的模样,岳梁怀疑他还活着,派人潜伏在状元巷内,岳梁说……” “到底是大理寺少卿,你这般直呼其名恐怕不妥。”消息确实震惊,但晏长陵实在听不得她这般叫人家的名字。 知道他们熟悉,但也不能。 白明霁一愣,顿了顿。 她说到哪儿了? 晏长陵等了一阵,见她迟迟不开口,问道:“岳梁说什么了?” 白明霁狐疑地看着他,知道他小心眼儿的毛病又犯了,遂了他意,改口道:“大理寺少卿,岳大人,查到了赵镇的落脚地,赵镇诈死,之后跑到了国公府求救,郎君上辈子的死,必然与两人有关,知道有人在问赵缜要东西,国公爷打算将计就计,将其藏匿于国公府内,想必是想引出背后在追杀赵缜的人,郎君接着从他手中把空白的圣旨骗了回去,恐怕也因此暴露了自己。” “只是没想到岳大人会揪住不放,前几日岳大人已搜集到了证据,正打算呈给长公主,人还在路上,大理寺后院便起了火。” 烧死了岳老夫人,让岳梁自顾不暇。 当初她以为自己的丫鬟失手,害得他失去了最为关键的证人,还曾内疚过,如今人还活着,白明霁也松了一口气。 “人在国公府,不怕他跑,就怕有人要灭口,郎君若想报上辈子的仇,便去找岳大人商议。”说完白明霁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愿郎君此次能大仇得报。”
第47章 尽管晏长陵很不愿意去找岳梁,但还是去了大理寺。 火烧的痕迹还在,院子已收拾了出来,比起昨夜看到的一片狼藉,一切井井有条,看得出来,经过了一日一夜,那位大理寺少卿是缓过来了。 岳老夫人明日才下葬,灵堂还在,作为宾客,晏长陵得先去吊丧。 看着灵堂外的挂着的白绸和花圈,晏长陵皱了一下眉,回头同沈康道:“我最近好像见到的白事有些多啊,怎么感觉我走哪儿哪儿便会死人,我是不是也和京城二煞一样了?” 他眼里带着抗拒,极为不愿意与那两人为伍,沈康笑了笑,开解道:“主子习惯就好,做咱们这一行的,与死人打交道的更多……” 是了,一切都是锦衣卫指挥使这头衔惹得祸。 晏长陵看到他就来气,一脚踹在他腿上,“走,磕头去。” 吊完丧出来,晏长陵正打算去找岳梁,刚转过身,便见岳梁身边的小厮先朝着他走了过来。 晏长陵认识他,也知道他名字。 ‘阿风’嘛。 改明儿他也给周清光取个小名,免得他觉得自己不被重视。 “晏指挥。”樵风走到他跟前,对他行了一礼,手往他身后比划了一下,道:“借一步说话。” 晏长陵见他把自己带到了偏僻的角落里,心头估摸着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听樵风道:“岳大人有话带给世子,说世子听了后,定会明白。” 晏长陵不喜欢打哑谜,“说。” 樵风道:“岳家一脉多厄,当年为站先帝,大人不惜把自己的父亲送上了断头台,后来家中姑娘又被人谋害,唯独剩下了一个老母亲,最终还是没能躲过一劫,幸得圣主圣明,将他的牺牲看在了眼里,昨日陛下前来探望,非要补偿他一事,大人心中也正好有一愿,便没驳陛下的情。” 樵风说着往后退了两步。 晏长陵看他这一副生怕被自己剥了皮的样儿,疑惑不已,又听他道:“大人求晏世子成全。” 成全什么? 樵风这回离得更远了,垂目道:“晏世子虽与白家大娘子定亲在先,但你们二人并无感情,两年前若非太后娘娘保媒,大娘子不会嫁到晏府。” 樵风语速快了起来,“岳老夫人生前把大娘子当成了亲生姑娘,如今身去,大人方才醒悟,后悔当年没能鼓起勇气横刀独爱,不过如今也不迟,大人尚未娶亲,若晏世子能成全,大人也有了家眷扶棂,明日还能送老夫人最后一程……” 还真是见不得人。 晏长陵听他说完第一句,脑袋就炸开了,不敢相信,问他:“岳梁说的?!” 他疯了? 樵风哪里敢回应,转身就走。 晏长陵跟了出去,每一步都透着杀气,追回到了灵堂内,远远便见到岳梁立在了门口,而他身旁站着的正是他的夫人。 白明霁适才同晏长陵一道来的大理寺,原本在后院与底下的人商议明日老夫人下葬事宜,被岳梁叫了过来,说有话与她说,到了跟前,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何事,便见晏长陵脚底带风,风一般冲了过来,面色似乎不太好,正欲问一声怎么了,便见他二话不说,冲到岳梁跟前,一拳头砸在他面上,骂了一句,“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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