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李丹青挣扎起床,打扮毕,忙去见郑太后。 郑太后见她来了,遣开身边的人,示意她坐到床边。 李丹青眼见郑太后精神很差,不由红了眼眶,低声道:“皇祖母,您得保重身体!” 郑太后点点头,握住李丹青的手,嗓音带些沙哑,问道:“你把昨日养心殿发生的事,细细说一遍。” 李丹青便一一说了,只省略皇帝用嘴形要求她当皇后那一句。 她又补充道:“现下停灵保和殿,国丧事大,待礼部和内务府拟出丧事章程,孙女拿来给皇祖母过目。” 郑太后摇头,“哀家看不得这些,你办着就好。” 她说着,沉默良久,叹口气道:“是天要亡大夏朝。” 李丹青也沉默了,天佑才一个月大,一有风吹草动,只怕就养不活了 。 到时这朝野,便是齐家的天下。 郑太后寻思片刻,低声道:“乐阳,哀家老了,能活多久就活多久,活不了就算了。” “天佑太小,纵送出宫去,也很难保住。” “如今只能保你一人了。待办完丧事,哀家让郑家的人护送你到封地。” 李丹青摇头,“皇祖母,孙女不会走。在宫中,孙女是监国公主,尚能一搏,若出宫,齐家其它人不会放过我。” 她顿一下,“孙女想赌一把,不想活得像丧家犬。” 郑太后神色一动,点头道:“好孩子,若你是男子就好了。” 祖孙正谈着,鲁嬷嬷进来禀道:“太后娘娘,殿下,郭公公来禀,说大臣聚在养心殿议事,请殿下过去一趟!” 郑太后神色一凛,看向李丹青道:“今日殿中,齐家人必定要声讨你,要不然,你称病避一避?” 李丹青摇头道:“孙女是监国公主,大臣议事,孙女该当列席。” 说着起身告退。 养心殿中。 御座左右两侧各安放了一张交背大椅。 齐子蛰端坐左侧交椅上,正听群臣议事。 一会儿,内侍进来禀道:“乐阳公主殿下到!” 众臣待李丹青进殿,齐齐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李丹青伸手做一个虚扶的动作道:“免礼!” 说着走到御案前,在右侧交椅上落座。 群臣商议的是皇帝和晋王丧事章程等。 商议了一会儿,又请齐子蛰和李丹青定夺。 李丹青抢先开口道:“大致流程,且先按着以前的规矩办。” 武安侯一位疏房族弟齐光闻言,抬头道:“敢问殿下,以前的规矩是什么规矩?到底如何办,请殿下告知!” 他笃定,这朝堂,以后是齐家人的朝堂,监国公主不过虚有其名。 相信监国将军很乐见他先绊公主一脚。 李丹青看一眼齐光,淡淡道:“皇家丧仪章程,礼部自然存档列册,让礼部拿出册子来,商议着添添减减,依着礼制,重拟一份章程,再呈上来给本宫过目。” 她说着,扫一眼齐光,“你是礼部的吗?” 齐光答道:“臣是工部的。” 李丹青淡淡道:“丧事礼仪一向由礼部和内务府承办,你一个工部的,为何插嘴?” “本宫知道了,你仗着姓齐,今日殿前要先给本宫一个好看是吧?” 她转向齐子蛰,“将军,齐光藐礼本宫,该如何处置?” 齐子蛰看见齐光跳出来,无礼质问李丹青,心下已是不痛快。 他的人,只有他可以无礼,其它人敢无礼,那是找死。 齐子蛰环顾群臣,淡淡道:“来人,齐光对公主殿下无礼,拖出去仗责二十板,革降官职,遣送出宫。” 齐光惊呆了,马上跪地求饶道:“臣一时失言,求将军饶过臣一回。” 他又膝行去求李丹青,“臣无心之失,求殿下饶过臣!” 李丹青道:“本宫与将军同心,有敢无礼者,将军的话,就是本宫的话。” 得当殿借势,告知一切蠢蠢欲动的人,齐子蛰虽是监国将军,但一切听她的。 很快的,侍卫上来拖走齐光。 本打着小九九的臣子,这会子皆息了心思。 一时暗暗嘀咕,先前好像错判了形势。 现下瞧着,将军和公主似乎联结一心,并没有内斗。 接下来再议事,大家暗暗观察,果然见但凡公主提议的,监国将军齐子蛰必附和点头,并没有异议。 众人这才想起,这两人当时在闹市共骑,闹出许多八卦。 虽说谢夫人有个誓言,说不许儿子尚公主,但今非昔比,娶了公主相当于娶了半壁江山,说不定丧事之后,两家就办喜事呢。 众人心思一动,再无人敢质疑李丹青。 待下朝,李丹青先去见郑太后,禀了殿中之事。 郑太后道:“乐阳,你以后拣大的事情说一说,细小的自己做主,不须事事禀与哀家。” 李丹青点头。 这当下,谢夫人穿着孝服,素着一张脸,正坐在交椅上,看着跪在地下的妇人。 妇人是齐光的妻子。 她一脸是泪,哭着把齐光被仗责和革了官职的事说了。 “老夫人,你得帮我们做主啊!” 谢夫人双手攥着椅子手,手背浮出青筋。 她咬牙切齿道:“待子蛰回来,我自有话跟他说。”
第108章 齐子蛰当晚回侯府, 才进房,杨管家便来请他。 “侯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齐子蛰现袭了侯位, 加封监国将军,侯府诸人换了称呼, 喊他为侯爷。 称呼谢夫人为老夫人。 齐子蛰换了衣裳,收拾一番, 这才过去见谢夫人。 谢夫人一见他便冷着脸道:“子蛰, 你父兄是白死的么?你这个监国将军是白当的么?竟任由李丹娘把持朝政,想赶姓齐的出朝堂就赶出朝堂。” “你父兄的兵权不是移到你手中么?你就任由李丹娘骑在你头上?” 齐子蛰撩袍子坐下,淡淡道:“母亲只须管好侯府的事,朝堂之事,不必过问。” 谢夫人怒了, “怎么不能过问了?” 齐子蛰看着她道:“因母亲不是朝官。从前父亲上朝, 会任由母亲过问么?” 谢夫人拍案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你是监国将军, 掌着国事,我是你母亲, 自然问得。” 齐子蛰叹了口气, “母亲,陛下从前理政, 太后娘娘有过问么?” 谢夫人噎了一下,恼羞成怒道:“我知道,你现在还偏着李丹娘。我就问你,为何让她骑在你头上?” 齐子蛰道:“母亲, 不要用骑这个字。还有,丹娘是监国公主, 堂堂正正李家人,敢冒犯她的,自然要付出代价。” 他站了起来,“父兄已丧,母亲若希望我活长一些,就不要无理取闹。” 谢夫人气得发抖,拦着齐子蛰不让他走,“子蛰,我这是无理取闹么?” 齐子蛰皱眉道:“母亲,我虽掌权,到底不是皇家人。凡事当收敛,才能长久。若不然,言官会冒死上奏,说我有谋反之心。” “我现下在朝堂还没稳下脚步,若被言官参一本,到底不是好事。” 他又道:“母亲也不要想着我掌权了,见着丹娘时,就可以用言语压制她。” “母亲要想一想,当日萧宇墨何等风光,下场如何?” 他看着谢夫人,“母亲,你再想一想,凡是存心欺压丹娘的,是何下场?” 谢夫人想了想,脸色一下就变了。 魏凌光一家被流放了。 萧宇墨惨死,萧贵妃和荣昌公主没有好下场。 秦王惨死,晋王惨死。 王嘉若惨死,戚书婉惨死。 还有…… 齐子蛰道:“母亲,丹娘是天助之女,您还是避着她罢。” 谢夫人喃喃道:“我也得罪过她。” 她想起那些因李丹青而死的人,一下心有余悸,惨白着脸道:“惹她的,竟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么?” 齐子蛰见着她这神情,只得又安慰道:“您不惹她,自然没事。” 谢夫人苦笑起来。 到头来,竟还要怕着她么? 齐子蛰又坐回椅子上,问道:“父亲和哥哥私造兵器,有意谋逆之事,您知道么?” 谢夫人一听这个,顿时沉默了。 齐子蛰道:“母亲,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件事的?” 谢夫人隔一会才道:“五年前。突厥使者再度上京,勾结萧宇墨,让侯府难堪那会。” “你父亲当时言道,有朝一日定要打突厥。” 齐子蛰点点头道:“母亲放心,我会尽力完成父亲的心愿。” “只是现下,还请母亲不要过问朝政。” 说着转身走了。 齐子蛰去了灵堂。 当夜,给武安侯和两位哥哥守灵。 他在灵前低语,“父亲,哥哥,我定不会让你们白死!” 三日后,皇帝和晋王出殡。 隔两日,方是武安侯和两个儿子出殡。 京城一片素白。 国孝二十七日后,钦天监择了登基大典吉日。 至大典当日,李丹青抱着天佑登位,齐子蛰随侍。 因天佑还小,登基诸事从简。 虽如此,也折腾了两个时辰。 期间天佑饿了哭闹,还交给奶娘抱去喂奶三次。 幸好大典算是顺利完成,没有出什么差错。 登基大典过后,李丹青和齐子蛰每日上早朝,分坐御座左右议政。 天佑太小,偶然才会由奶娘抱着出现一会。 因齐子蛰掌权,齐家族亲并姻亲诸人,纷纷等着齐子蛰传喊他们进朝,授他们官职。 谁知等来等去,也没等来好消息。 一众人坐不住了,纷纷求到谢夫人跟前。 谢夫人正没好气呢,以为儿子掌权,会提携谢家人,谁知道他说什么不会任人唯亲,只会任人唯才。 有才者,自会授官,无才者,纵是亲舅舅也不会授一官半职。 众人听得谢夫人的话,不由傻了眼。 过后却又不甘心,怂恿着她去跟齐子蛰说理,又道:“子蛰不提携亲戚,乐阳公主却在提携李大将军家和郑家呢。” 李丹青加封李大鼎为护国将军,又让李仲然当了她亲卫,跟着她进出,最近且加封郑天奇为御前行走。 谢夫人憋着一口气,晚间见到齐子蛰,便道:“子蛰,你和李丹娘共掌朝政,为何她能提携亲友当官,你就不能?” 齐子蛰道:“母亲,你须得记住,乐阳是公主,是正统李家人,身上流着皇家血脉,她有权提携一些人。至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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