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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走了，咱们下次再聚。” 于洋这次倒是干脆，既然没有见到时韵的可能，他也不必再跟许攸虚与委蛇，时韵已经彻底被看管起来，于洋只要把情况递给上面就完成了他的工作。 许攸这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其实软中带硬内里全是钉子，根本不会从他那里讨到半点便宜。 于洋知道所谓的再聚已经没有可能。 迦世造假的事一旦被发现时韵会被送进监狱，而他…… 于洋抿了下唇，如果那些资料没有落到许攸手里的话，或许他还能去监狱看看她。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看着于洋离开，许攸回到办公室。 手机在这时响了。
第13章 “喂。”许攸走到窗前，抬手按着米色的窗百叶，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于洋离开的身影。 “许攸，许大公子，你知道今天我收到什么了吗？” 贺逐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掩不住的兴奋和炫耀让许攸蹙了下眉，闻出些不对的味道。 “什么。”许攸问。 “上次你拿来的那个电脑。”贺逐哈哈笑了起来，得意的像个重新拿回心爱玩具的孩子。 许攸眯了眯眼：“那个电脑又被送到你那儿了？” “是啊。”贺逐回答，声音里的欢快劲儿掩也掩不住。 “谁？” “唔？” “谁把东西送给你的？”许攸问。 “嘿嘿……”贺逐神秘地笑了两声，没有回答。 “你想要什么？”许攸没有跟他转圈子，问得直截了当。 “我想要见他。” “谁？”许攸明知故问。 “你的债务人，笔记本电脑的主人！” “所以，你还是没能破解密码。”许攸语气笃定。 贺逐：“……” 被说中了。 沉默片刻，贺逐无奈地承认：“是，我弄了两天，完全没办法。” “现在她还不能见你。”许攸回答。 “为什么？！” “她现在有危险，我不想节外生枝。”许攸顿了顿，轻声说，“你该知道，能找到你的不会是一般人。他们动用了这么多关系，不会轻易放过她。” 许攸没有说谎，但心底里还有一层原因——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让时韵知道他曾经把笔记本电脑拿出去破解。 虽然站在他的立场上，许攸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贺逐：“……” 沉默片刻，贺逐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她？” “等事情结束了，如果她同意的话。”顿了顿，许攸说，“不要跟对方说你解不开密码，找机会把电脑弄坏。” 贺逐惊讶地问：“你不要里面的资料了？” “不需要了。” 那些资料固然重要，但她的电脑连顶尖黑客都解不开这点更加奇怪，会让对方生疑。 “真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贺逐玩味地说。 “不需要了。” 许攸再次确定，他没有解释为什么，贺逐却来了兴致。 “一个债务人，坑了你30亿，你想要他掌握的资料却没有上硬手段反而找到我这里，而且他身处危险，听你的意思还在保护他，唔……”贺逐感觉有哪里不对，哪里不对他一时又想不到，卡在一半让他上不去下不来，抓心挠肝地好奇。 至于什么天使投资人，那扯淡的名头贺逐才不信呢。 一起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 “行了，照我说的做。”许攸打断贺逐，却没有否认。 “好吧，成交。”贺逐不是很情愿，不过既然许攸答应了，他总会见到许攸的债务人，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想通了。 这点信誉他兄弟还有。 “是我大学师兄送来的，上学的时候他挺照顾我的，后来他留校教书了。至于他身后是谁我也不清楚，但我和他认识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把东西拿到我这儿来。” “或许他只是单纯的受人之托。”听出贺逐的失落，许攸安慰。 “希望吧。” 贺逐很快挂了电话，透过百叶窗，许攸却看见于洋迎面撞上了张谧。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资料从张谧手中散落开来，两人俯下身去捡拾散落的纸张，因为角度问题无法看见更多。 许攸放下百叶窗，按照时韵的标准将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许攸才打开实验室门，一股热浪袭来。 身上立刻被汗水打湿。 她说，因为材料的缘故最近安装的零件必须维持在35度完成才能达到效果，她戴着口罩、护目镜，穿着防护服，这一套装备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至于为什么要包裹得这么严实，是因为使用的试剂中有对人体有害的挥发性气体，实验室条件简陋，只能先这样了。 抽风机不断将室内的空气抽走又换上新的，许攸知道抽风机连接着某种装置，可以中和掉有害的气体，并不会对环境造成伤害。 在他走的这段时间，她应该是无意识地擦了把汗，一缕头发被勾出来挡在她脸上，虽然遮挡了视线却还在她的容忍范围内，被她忽略了。 她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来去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唾液检测仪已经初具雏形，一个未经训练的人根本无法组装完成，更何况，这台机器从设计到零件全部出自一人之手。 许攸抬手，将那缕发别到她的耳后。 拿起放在一旁的纸巾，擦干她额头上的水。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她没有半点反应，就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这是绝对无法造假的专注。 许攸没有打断她，即使他仍觉得这样的时韵十分有趣，却不会只是因为觉得有趣就打断她的专注。 时韵曾抱怨过，穿着防护服太不人道也很不实用，万一汗水滴到成品上东西就报废了…… 还说等手上的唾液检测仪忙完了就要把实验室好好改造一番，加上什么膜的移动系统。 那个系统的名字太过拗口许攸没有记住。 听她的描述，那是一种可塑性、封闭性极强，并且可以随人移动的软膜，有了就可以实现人和实验室气体完全隔绝，却又不会阻碍实验人员操作仪器。 许攸还记得她扑闪着眼睛问他可不可以继续帮她找零件时的样子，不自觉翘起嘴角。 如果说原来的时韵贪婪，是个长袖善舞，善于利用自己外在优势的精致利己主义者，那么这个忽然出现的时韵却是那个时韵的反面。 她很简单。 现在的她不是没有算计的资本，她仍然会利用自身的优势，只是她需要的东西很少。 只要给她一间实验室，她就能自己玩一辈子。 美食对于她而言只是锦上添花，她喜欢却不会留恋。 如果有什么是她必须放下研究也要做的事，那件事一定妨碍了她做研究。 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只要能稳定提供她想要的环境，就会变得……不可或缺？ 许攸摇头失笑。 为了这忽然冒出来的念头。 晚上七点半，于洋送走了过来修管道的李清宇，小小的松了口气，手机却响了。 看到手机屏幕上跃动的人名，于洋面色一僵，吸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听说你今天去迦世了？”女人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是。” 女人轻笑：“说吧，为什么自作主张？” 于洋的心重重跳了两下，却仍试图蒙混过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人冷笑：“大家都是聪明人，一定要把话讲白了才好吗？我的人见到你了。” 于洋只得说：“时韵几天没有公寓，我怕她遇见问题。” “你只负责监视公寓里的她，她既然没有回去，我又没有其他安排你就不该轻举妄动，你真的以为现在的身份很可靠吗？” “……” 于洋沉默下来。 女人警告：“不要再轻举妄动。” “好。” 电话很快挂了，于洋看着挂断的手机颓丧的低下了头。 于洋有种预感，他不会再见到时韵。 …… 一晃眼几日过去。 时韵揉了揉眼睛，按时醒了。 拿起枕边的手机一看，果然，早上七点。 她的生物钟又被许攸调回来了，真不知道一个富家少爷生活作息那么规律干什么。 他就没点无伤大雅的小嗜好吗？ 即使在星际时代，富二代声色犬马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或许，星际时代的富二代比这个时代的富二代玩得更狂野也不一定，就单纯的……星际人身体好呀！ “唔……” 时韵打了个呵欠，即使睡了一觉，这具身体却完全没有神清气爽的感觉。 如睡。 不想起…… 时韵蹭了蹭身旁毛茸茸的玩偶，恋恋不舍。 她还想睡，可是过一会儿许攸大概就要带着她的早餐敲门了。 时韵终于凭借毅力半坐起来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了，在这里虽然没有机器人管家提醒时韵衣食起居，却有督工一日三顿地投喂美食。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督工不许她熬夜。 简直变态！哪有赶进度不熬夜的？ 想要马儿跑，有要马儿不吃草，比管家机器人管的还宽！ 这个督工不是挥挥手就能打发的机器人管家，更没有系统可以黑，他有自己的意志，看起来温和，但不按他的要求办事烦人得很，反倒不如直接去睡觉更有效率。 所以说，生活中一旦出现能干扰起居的人就很……微妙？ 有点烦，但又不只是烦……他带来美食的时候、他答应给她找零件的时候又会有点开心。 时韵摇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第14章 时韵是被星际政府的公共养育系统抚养长大的。 她没有家人，长大后进入学校接触的也多是和她拥有相同背景、相同基因组的人，他们早就习惯了自己生活彼此之间并不亲近。 家庭生活对一些人很平常，但对时韵而言，那只是书本中或者电影里才存在的东西。 时韵只知道家庭生活需要投入许多热情和精力，可他们的基因型注定了他们的绝大部分精力都给了研究，他们不适合家庭，研究型基因组数次被星际网友评选最不适合成为配偶的基因型。 100个拥有研究型基因组的人里，会和真人交往的不超过10个，他们倒也不是绝情绝爱，只是他们之中的多数在理智地评价自己之后，理智地选择了更合适自己的伴侣机器人罢了。 即使真的交往了多半聚得快，散得更快，分别时往往还被对方附赠一句经典的离别语——你更适合跟伴侣机器人过一辈子。 即使知道这句话已经成了定式，对方用这句话分手多少有点偷懒的意思，但不得不说……某种意义上他们和其他基因型的人在这点上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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