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二皇子三皇子虽不成器但早有婚配,太子萧琅一直拖着不成婚,临了也没能留下子嗣。 五皇子在外游历常年不回京城,六皇子早夭。 今日召他们过来,多半主要是商议四皇子萧瑜的婚事。 咸福宫的刘贵妃眼高于顶,一早就为四皇子物色京中合适的人选,个个都是出身非富即贵。 听闻如今更是同内阁首辅宋家来往密切,想来是看中了首辅的孙女。 翰林学士暗自吞咽了下,若真是如此,今日过来哪里是商议指婚,分明是定了四皇子的储君之位! 在众学士惴惴不安暗自猜测了许久后,光承帝缓缓开口, “朕,有意给四皇子萧瑜和七皇子萧珩指婚。” 闻言,一阵寒意爬满翰林学士的脊背。 他们怎么忘了,宫里还有一位七皇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从前他们鲜少听见七皇子的名讳,只是依稀记得太子殿下身边时常跟着一位面容阴郁丰神俊朗的皇子。 因着这位皇子实在是低调,又生得一副不好相处的模样,宫里关于他的出身也颇有微词,众人没太将他的存在当回事儿。 他们头一次听见关于七皇子的议论还是在太子殿下薨逝后,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七皇子不知觉醒了那只血脉,行事杀伐果断不留情面。 短短几个月将户部翻了个底朝天,涉事官员无论功过几何全部抓入诏狱严加审讯,无一人幸免。 就连刘贵妃的父亲,户部尚书刘玄江都在抄家之后定下死罪。 然而令他们心惊的是,七皇子做出的这一切光承帝并未有阻拦的意思。 他以养病为由默许着七皇子所做的一切,刘玄江这枚棋子短短几年已经野心勃勃成了皇帝的心腹大患。 借着七皇子,皇帝不仅没能使得君臣离心,反倒除去了朝中一大势力。 户部上下被清理,官员大换血。 空下的职位由年轻的寒门官员所填补,此番不仅能用寒门官员来巩固皇权,又在削弱世家大族的同时,给予其他世家以警示。 翰林学士抬手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 天家无情,他们算是再次领会了个周全。 亲生父子尚且算计如此,又何况是君臣。 沉思间,殿内一片寂静。 光承帝抬眼,看向翰林学士。 察觉皇帝的目光落过来,翰林学士忙道:“不知陛下可有对于七皇子的婚事,可有中意的人选。” 光承帝目光沉沉,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靖安侯嫡女,许明舒。”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摔碎了。 众人侧首,书房的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位内侍跌坐在地上摔得十分狼狈。 见状,高公公略带尴尬地笑着:“新调任过来的奴婢毛手毛脚的,惊扰陛下和诸位大人了,奴婢这就带去领罚。” 光承帝垂下眼睫,似乎并不在意这一插曲。 高公公拉着小内侍匆匆忙忙地离开御书房,行走间掌心被汗水打湿。 先前他已经在光承帝面前提起过,靖安侯嫡女已有婚配,可今日皇帝还是召见了翰林学士商议七皇子同靖安侯府的婚事,摆明了是早已经下定决心。 有婚配又如何,当年的宸贵妃许昱晴还是以二嫁之身入的宫。 只要皇帝想,又有什么事是操办不了的。 高公公跟在光承帝身边这么多年,对皇帝的心思也能揣测几分。 但也只是几分而已。 七皇子无意于皇位之争,光承帝极有可能是借此强将他拉入朝局中。 如此一来,前有七皇子同四皇子争皇位,后有靖安侯府和宋首辅背后的内阁相互抗衡。 皇帝想看见的并不是谁输谁赢,而是两败俱伤。 就如同,倒了的户部尚书一样。 仅仅只靠一个婚事就能使两大势力斗得遍体鳞伤,以此不费吹灰之力巩固皇权,当真是好心机好计谋。 可无论怎么斗,总要有一方获得最后的胜利。 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是七皇子。
第96章 临近日落, 宫人陆续点亮皇城内的一盏盏灯。 长廊之下,一道哭喊声划过平静的暮色。 刘贵妃推开房门,见趴在床榻上喘息着的人, 抬袖掩在面上, 眸中泪水大滴大滴滑落。 “瑜儿啊...我的瑜儿。” 萧瑜艰难地侧首看向来人,眉宇间愁色更浓。 他咬了咬牙, 有些厌烦道:“母妃, 我还没死呢,您别哭哭啼啼的了。” 刘贵妃一边哭喊着一边指着他谴责, “你是没事,你外祖父此番可是大祸临头了,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哪里知道会这样, ”萧瑜双臂撑着床榻, 微微调整着身体尽量不碰到背上横七竖八的仗伤。 “先前太子那般兴师动众的整治户部, 不还是被外祖父轻易化解,甚至还摆了太子一道。我哪里知道这次事情来的这么突然,根本没给我准备的机会。” 闻言,刘贵妃哭声更重了几分。 她掩面抽泣道:“你也知道那是太子, 太子优柔寡断, 做起事来总要顾忌这个, 顾及那个, 可你也不能把谁都当成太子对待!都察院的那个许昱淮仗着后背的靖安侯府嚣张跋扈, 满京城没他不敢动的人。萧珩更是个狼崽子,这么多年, 除了太子你见过他和颜悦色的对待过谁!” 说着, 刘贵妃痛哭流涕道:“事到如今可怎么办啊,瑜儿啊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外祖父问斩啊!” 萧瑜被他母妃吵得心烦意乱, 脑海中飞速地想着她方才的话。 太子薨逝以后,都察院查案的事便搁置了下来。 此番旧案重审,必然是得了旁人的授意。 父皇兴修皇陵一事朝野中反对之声不在少数,唯有户部大力支持。 虽是因太子临终前的遗言而不得不放弃修建,但在这样的关头,顾及天下悠悠之口他不会这么快处置他外祖父。 要么是萧珩是擅自做主,要么就是靖安侯府早就已经同萧珩达成某种一致。 思及至此,萧瑜面色惨白。 若是这样, 若当真是如此! 那岂不是说明,靖安侯府已经在他与萧珩的夺嫡之争中做出选择,倒向于萧珩。 萧瑜忍着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冷笑了几声,好一个不涉足朝政的靖安侯,好一个淡泊名利清正廉洁的许御史。 他闷咳了几声,背上的伤随着轻微的动作幅度开始向外渗血。 刘贵妃见状面色一惊。 “瑜儿...瑜儿你没事吧,母妃这就叫太医过来。” 萧瑜艰难伸出手,拉住了刘贵妃的衣袖。 “母妃...” 刘贵妃转身,凑近他,“母妃在呢,母妃在呢。” “咸福宫和昭华宫斗了这么多年,再加上此番我劫北境军报一事,已然将靖安侯府得罪透了。” 冷汗顺着萧瑜额角大滴大滴滑落,他咬了咬牙继续道:“如今外祖父身陷泥潭,为今之计我们需另谋出路才是。” 刘贵妃面上惶恐至极,她重复着萧瑜的话思索道:“出路...出路!” 刘贵妃想了想,突然眸光一闪,“你外祖父一早就帮你定下了同宋首辅家嫡亲孙女的婚事,母妃这就去求你父皇,让你尽快完婚!” 宋首辅乃是朝中文官之首,多年来在京中风评极好,教出的门下弟子无数,是朝中一众官员之典范。 只要婚事成了,她的皇儿就是内阁首辅的孙女婿,届时他们就是绑在一起分不可分的一家人,她皇儿想继位储君自然会得到朝中文官的支持。 “此番北境和沿海若是大获全胜,靖安侯府便是立下了盖世之功,封无可封,不能再这样放任他们兴盛下去了,我猜父皇也是这样想的。” 刘贵妃拭泪的手一顿,随即问道:“你想如何?” 萧瑜嘴角浮上一抹笑意,“靖安侯越是立功,朝中人便越会对他有所忌惮,靖安侯府上下行事都如此小心谨慎,不就是怕这一点。既然他们不愿生事端,我来帮他们一把就是了......” 刘贵妃微微蹙眉,这么多年她虽一直和昭华宫置气,但平心而论她根本不怀疑靖安侯府对朝廷的忠心。 她厌恶宸贵妃,就是讨厌宸贵妃那幅淡然的模样,就好像什么也不用做,全天下的男人都会捧着自己的真心,不求回报的站到宸贵妃面前。 沈国公世子沈屹是这样,那个素来薄情寡义的光承帝也是一样。 这么多年,即便在许多人看来光承帝待宸贵妃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想笼络靖安侯府。 可只有她们这些枕边人方才能知晓,在利弊权衡之下光承帝是真的对宸贵妃心存爱意。 即便这份爱意和权力江山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但就是这一丝一毫的爱这么多年,后宫中来来往往这么多女人,也就只有宸贵妃才得的到。 许多个夜里,她躺在光承帝身侧,听见他梦中的呢喃唤着的都是许昱晴的名字。 许昱晴光是站在那里,就分走了帝王本就不多的真心。 宸贵妃是幸运的,却也是不幸的。 刘贵妃神色淡淡,听见儿子萧瑜继续道, “我们在宫里,不是还有高公公帮忙。只要寻见机会将沈国公父子一事透露给宸贵妃,母妃猜猜她会不会像皇后娘娘那般发疯抓狂。” ...... 北境气候寒冷,营帐又透风。 即便许明舒身边暖心的多摆放了三四个火盆,次日天刚亮,她还是被冻醒了。 她眯着双眼左右环视没见到邓砚尘的身影,轻手轻脚地下床披上厚重的氅衣打算出去看看。 刚一掀开门帘,见邓砚尘背朝着她正直挺挺地站在哪朝远方眺望着。 经历重创的身体,迎着风站在哪儿显得格外单薄。 听见背后的响动,他僵硬地转过头,朝她笑了笑。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许明舒吸了吸鼻子,“你怎么出来了?” 邓砚尘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只觉得清凉的味道蔓延至五脏六腑。 “躺太久了,感觉整个人都快退化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许明舒上前替他整理好衣领,“你得彻底养好伤才行。” 邓砚尘低下眼睫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沉声道:“我方才看见了我送你的马,你一路骑着它过来的吗?” 许明舒点点头,听见邓砚尘似乎是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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