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萧珩手中一无兵符,二无兵权,面对萧瑜的上万私兵显得格外被动。 情急之下动了行刺她父亲,代管兵权的念头。 在北境的那几天,望着周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邓砚尘,许明舒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一边担心着邓砚尘的伤势,若不亲眼看见他安然无恙许明舒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安心。 一边她逐渐察觉到所有事情一点点的向前世的走向靠近,她生怕父亲在返程途中再出意外,也怕姑母宸贵妃得知真相后受惊吓一蹶不振。 此番她急于回京,便是担忧前世种种再次重演。 沿海战事大获全胜,她父亲返程在即,留给她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许明舒心神不宁,紧张压抑着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马车行至宫门前时,禁卫军开始核查腰牌。 身侧的车窗突然被人敲响,她抬手掀开车帘望过去,见成佳公主立在马车侧边正静静地看着她。 许明舒眨了眨眼,见成佳公主没有说话的意思,心领神会地自马车上走下来。 许明舒跟在她身后,觉得她今日有些奇怪。 一贯喜爱张扬鲜艳衣裙的她今日穿得格外素净,妆容也是清淡至极,倒是显得别有一番气韵。 二人行至一宫门前的古树下,成佳公主率先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许明舒。 “他还好吗?” 许明舒一怔,思索了半晌才明白成佳公主口中的他是谁。 “伤的不轻,所幸没伤及要害现在恢复的不错。” 成佳公主胸口起伏了下,眼中闪过晶莹之色。 良久后,在许明舒诧异的目光中,她缓缓开口道:“对不起。” 她兄长掉包了北境的军报,从而耽误了军情,导致邓砚尘身陷险境。 虽非她之过,但终究与她脱不了干系。 成佳公主闭了闭眼,“你下次见到他,记得替我向他道个歉。即便...即便他可能根本不记得我是谁。” 许明舒不解地看着她,“打完这场仗他回京之后,你可以亲自同他说。” 成佳苦笑了下,抬头看向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层层皇城宫檐。 “我想我是没有机会见到他了,我也...无颜见他。” 许明舒询问的话刚要吐出口,猛然间想起前世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候,宫里定下和亲名单上,成佳公主四个字排在醒目的位置。 她张了张口,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会替你向他转达,你...你自己也要保重。” 成佳公主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许明舒觉得气氛又压抑了些,一路上激烈跳动的心脏不仅没得到缓解,反倒更烈。 她转身同成佳公主告别,朝自己马车方向走去。 禁卫军核查清身份,侧身准备放行。 马车晃晃悠悠正欲驶入宫门,身后传来一阵凌厉的呼喊声。 “许明舒!” 闻声,许明舒当即叫停了马车,探出头朝身后看。 成佳公主提着裙摆朝她跑来,在马车前站定。 头上的发髻松散了,胸口因剧烈地奔跑上下起伏着,模样显得十分狼狈。 在她不解的目光注视下,成佳公主一字一句道, “你爹,他不能回京。” ...... 许明舒心神不宁地行至别苑门前时,天色已经有暗下来的迹象。 门前把手的锦衣卫认识她,一言不发地推开门放她进去。 女官芷萝出门时,刚好看见在门前犹豫不前的许明舒。 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后,笑盈盈地走上来握住她的手。 “姑娘回来了,还没用过晚膳吧,正好小厨房在布菜姑娘可以和娘娘一起用饭。” 芷萝一向贴心,不该问的从不多问一句。 许明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跟着迈步上了石阶。 宸贵妃喜亮,廊下一排排灯整齐地亮着。 临近年关,朝中风雨欲来,京城中气氛诡谲,各方势力暗自较着劲。 唯有宸贵妃所在的别苑像是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安静地处于宫中过自己与世无争的小日子。 宸贵妃爱简洁素雅,无论身在何处庭院房间都收拾的雅致干净。 连日的奔波和担忧使得许明舒一直悬着的心在此时得以放松些许,她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裙摆朝大殿中走去。 这一口气尚未松到底,越过流光四溢的长廊,殿中端坐着的两个人闻声齐齐抬头看向她。 一个是坐在主位上的宸贵妃,而另一个却是萧珩。 同那双狭长的凤眼对视后,许明舒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良久后,她朝他行了一礼,一声不响地坐到了宸贵妃身侧。 宸贵妃笑盈盈地将自己的手炉塞到许明舒手中,伸手揉了揉她冻得发红的耳垂。 “外面天寒地冻的,怎么不多穿些。” 许明舒一手捧着手炉一边闷声喝茶。 可即便她再怎么低头,也能察觉到右侧方落在她身上的那抹炙热的目光。 宸贵妃看出她的异样,宽慰道:“别苑偏僻,住的时间久了难免觉得冷清,还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七皇子殿下时常过来陪我用膳。” 宸贵妃指甲在她手背上轻点,许明舒抬头留心地听。 “近来宫里发生了许多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对朝堂之事了解不多,还全靠七皇子殿下为我操心提点着。” 闻言,许明舒抬头看向萧珩,目光沉沉。 “哦?我回京路的上闲来无事,又寻起了那本《魏略》看,有一处尚存疑问,不知七殿下可有了解这本书?” 萧珩抿了抿唇,隐在衣袍里的手按压着扳指。 他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了,却还是开口道:“了解一些。” “我一直在想,若是能有重新来一次的机会,郭夫人没有因一时心软收养曹叡。曹叡备受欺凌的非人的生活过上一段时间后,会不会想为自己寻出路,主动行自己曾经厌恶的攀附之举?” 萧珩闭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良久后,他缓缓开口道:“以我之见,曹叡若是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在看清是非真相后定会对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事追悔莫及,竭尽所能去补偿与郭夫人。” 他抬眼,目光灼灼地望向许明舒。 “曹叡固然可恨,但重来一次的他更恨得是曾经犯下罪过的自己。他也想,能有个弥补过错重新做个好人的机会。” 许明舒低下眼睫喝着手中的茶,没再接他这个话。 殿内一时气氛陷入诡异的寂静,片刻后,萧珩站起身朝宸贵妃行礼。 “既然许姑娘回来了,想来宸娘娘同许姑娘之间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儿臣府中还有事,先行告退了改日再来陪宸娘娘。” 宸贵妃点了点头,吩咐女官送萧珩出宫门。 见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宸贵妃抬手指了指许明舒的额头。 “你这个孩子,怎么一见到七皇子说话就和长了刺一样。” 许明舒捂着头,皱眉道:“姑母,这七皇子心思深沉不是早同您说离他远点为好吗?” 宸贵妃叹了口气,“你说的姑母明白,可这几年下来你也见了。萧珩他对我并没有算计之心,反倒是每每危难之际都是他不顾一切出手相救。姑母其实心里也一直对他怀着顾虑,可是小舒啊,一个人能装一时,装不了一世的。” 宸贵妃抬手替许明舒整理了下鬓发,“你此番带着金牌去北境增援砚尘,不就是他给你出的注意吗?你三叔调查户部案子,也是他出手相助。四叔在刑部多亏了他上下打点,才能免去诸多嫌疑。” “如今人人盼着我们靖安侯府出现点什么变故,可七皇子种种举动都是为了我们着想。小舒,姑母虽不知你同七皇子究竟有什么恩怨纠葛,但我却要承他这个情,若非有他,姑母在宫里的处境也没今日这般顺遂。” 许明舒心烦意乱,她没办法告知姑母前世的种种。 在她看来,萧珩如今做的这些永远也抵消不了他曾经对靖安侯府犯下的恶行。 伤害就是伤害,若是依靠弥补就能两清,那她的小邓子算什么? 邓砚尘付出了自己的一切,苦心为她求的来世,不是用来看萧珩如何改变的。 许明舒烦躁地皱了皱眉,问道:“那他今日过来是做什么?” “他想告知于我,你爹爹此番不能回京。” ...... 京城风声鹤唳,北境也并非一滩死水。 邓砚尘归营休息,还没有下马就见小将匆忙赶来。 他心口一沉,问:“什么事?” 小将将手中的书信递给邓砚尘,低声道:“将军,前线巡视的人来报,蛮人的主力又向前推进了,以行至岭苍山山脚下。” 邓砚尘收了信,转身回了营帐。 北境呼啸的寒风刮得人裸露在外的皮肤生疼,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根紧绷的弓弦。 大战来临之际这根弦所在的箭锋不约而同地,笔直地指向北方。 这段时间以来,蛮人的大军不断向前推进着。 他们似乎料定了一只没有靖安侯的队伍,一批急匆匆东拼西凑起来的援军,根本没有办法同他们的主力军去抗衡。 蛮人的二十万大军一路披荆斩棘,逐渐朝着玄甲军所在的方向逼近。 除却当日不知援军来自何方,由谁带领,而匆忙撤退的那一场仗以外,这十几日来他们可谓是屡战屡胜。 一路的顺遂助长了蛮人嚣张的气焰,此时他们正处于最志得意满时候。 按照邓砚尘的计划,只要敌军不断向前推进,而他带领的玄甲军分支从东西两侧绕过岭苍山呈现包围之状。 届时将主营就会交给裴誉把守,而他则带领一小队人马自岭苍山翻越过去。 在敌军主力向前推进后,绕过山脚直奔敌军大营烧毁其辎重和粮草。 如此一来,蛮人主力军则陷入进退两难的境界,若是不出意外,他们将无法撤回岭苍山后,失去了最有利的作战地势。 诱敌深入是战场上常见的手段,来源于对手的过于自信。 乌木赫想赢的念头太强烈了,即使站在相隔百丈的高墙之上,邓砚尘也能感受到他心中所想。 他们都想取得最后的胜利,只是不同于乌木赫的是,在邓砚尘的身上从未背负着太多期许与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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