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喜笑颜开,“哎呦,我现在看砚尘是越看越喜欢,当初他头一次和你黎叔叔来家里时,我还和你爹爹说,这要是咱们家收养的孩子就好了。不过现在也好,女婿也算半个儿!” 许明舒一头黑线,敌寇心机深重早已打入我军内部,无力回天! “这几日天气好,抽时间我带你去你几个舅舅家走走,”徐夫人道:“当时筹备你婚礼太过匆忙,许多不在京城的亲友没来得及告知消息,借此机会登门赔个不是。” 许明舒点头,她同她几个舅舅联系虽少,但应有的礼数也该是有的。 正说着,外面丫鬟就进来通传,邓砚尘到了。 徐夫人连忙吩咐带他进来,许明舒也跟着站起了身。 没一会儿,丫鬟带着人过来了, 邓砚尘今日穿着一身窄袖袍子,衬得整个人高挑劲瘦。 他平日里穿的素净,衣服无非就是那几个颜色,黑白灰。 今时不同往日,府中人都知道他是靖安侯府的女婿,屋里的丫鬟嬷嬷纷纷行礼。 邓砚尘上前,规矩地给徐夫人请安问好。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句话在徐夫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好孩子,快起来吧。”徐夫人微微抬首望向邓砚尘:“我听小舒说,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段时间如此奔波,苦了你了。” 邓砚尘眉目平缓,“皮外伤,夫人不必担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也。”徐夫人看着邓砚尘,眸光流动,“若是你爹娘在世,他们看了也必然会心疼的。” 徐夫人转身,朝身后的嬷嬷吩咐道:“去把侯爷的金疮药拿过来。” 邓砚尘微微一愣,金疮药虽有奇效,但价格昂贵一小瓶便值万金。 这几年在市面上基本见不到了,即便有都是富贵人家留着珍藏的。 他跟在侯爷身边这么长时间,刀光剑影的过来,都不曾见过侯爷用这药治疗。 思及至此,邓砚尘忙开口阻拦道:“夫人,不用了,我的伤已经快好了。” 徐夫人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温声安抚道:“有了这个好的快些,也不会留下疤痕,你年纪轻轻的留道疤在身上终究是不好看的。” 见他面色依旧执拗,徐夫人拉过邓砚尘的手,将他手覆在许明舒的手背上。 “一家人就该彼此想着彼此,当年我孕像差时,侯爷也是放下一切寻便天下名医替我诊治。” 徐夫人看着眼前两双年轻的,紧致光洁的手,追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砚尘啊,这些话其实我早就想同你说了,如今时机合适,场合也合适。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不要有什么负担。” 徐夫人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我和侯爷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尽管和家里说,和小舒一样靖安侯府也永远是你的后盾。” 邓砚尘垂着的那只手颤了颤,鼻间涌上一阵酸涩。 自记事起,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像是草原上流浪在外许久的羊终于看见了家的方向。 又像是赶夜路的人,一路奔波终于窥见天光。 他按住心神,抬起那只微微颤抖的手,一字一句道:“砚尘,多谢夫人。” 许明舒看出他神色变化,正想着怎么缓解一下,再次听见身边小明祎呼喊着,“邓!” 众人齐齐扭头看过去,见被晾在一旁的他站起身挥舞着手中的木剑,眼神望向邓砚尘,又喊了一声:“邓!” 嬷嬷笑着把小明祎抱到邓砚尘面前,想让他喊邓砚尘一声哥哥。 可凑近了小明祎却板着脸,怎么也不肯喊。 邓砚尘摸了摸他的头,随即将小孩抱在自己臂弯里。 许明舒看着很好笑,就说起缘由来:“我家这个娃娃鬼机灵着呢,哥哥这么肉麻的词人家可不会叫的,就连姐姐都是我哄着才能说......” 话音未落,一道奶声传到许明舒耳边:“邓...砚尘哥哥。” 许明舒震惊地扭头看向许明祎,被打脸的滋味她还真是头一回这么快尝过。 邓砚尘眼中带着得意,却慢悠悠地说:“我一向讨小孩子喜欢。” 说着他伸手逗着怀里的许明祎,小孩竟难得的笑了。 满屋里的丫鬟嬷嬷脸上都带着欣喜,看向这位新姑爷的眼神也流露出赞赏。 许明舒:“...” 许明舒敏锐地捕捉他话中的微妙,问道:“你还讨哪个孩子喜欢了?” 邓砚尘看着她,定定地说:“这得问你啊。” 许明舒一愣,思索了半晌。 邓砚尘除了弟弟和正正之外没接触过其他小孩子,正正也只会叫他邓哥哥,但他却说这得问你啊。 许明舒猛地想起,那年他靠在她耳侧,哄着她叫他砚尘哥哥。 她脸一红咳嗽一声,把这话掩盖了过去:“午膳好了吗,我要饿死了!” 嬷嬷忙道:“好了好了,奴婢这就告诉他们布置席面!” ...... 午膳后,徐夫人抱着小明祎去午睡,叫他们小辈的人自便。 许明舒搁了筷子,看向邓砚尘的眼中带着点期待的滋味。 先前说好了,他登门时会带着她一起去重月楼玩,她早就等不及了。 邓砚尘低头微微咳了一声,许明舒收回眼看见坐在对面的正正将自己的碗筷摆放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朝她们行了一礼正欲离开。 鬼使神差的,许明舒心里有些愧疚,出声叫住了他。 正正这几年长高了不少,整个人出落的也越发像他父亲。 平日里腰板挺直,行为举止规矩有礼,不似幼时那般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的唤她姐姐了。 他虽年纪小,在读书上倒是极为勤勉,无需人督促,每日按时去学堂,给祖母晨昏定省的请安也从未有过遗漏。 他很少再提起自己的母亲,尤其是在许明舒面前。 凭他现在的认知,已经能对当年事的是非对错做出自己的判断。 胡氏逢年过节会派遣人到府上给余老太太送礼物,平日里嘘寒问暖很是体贴,也会时不时的询问正正的意见,想接他到娘家小住。 平心而论,她是一个好儿媳,好母亲。 她离开侯府的这么长时间,不是没有动过想回来,同许昱淮复合的念头。 时常着人打探着这边的口风,许明舒全当不知道。 恶行不会因为没有产生效果而被原谅,同样,伤害也不会因为有理由而显得高贵。 若不是她撞破了胡氏的计划,她阿娘和弟弟一尸两命,她家破人亡这笔账又要同谁讨回来。 许明舒顿了顿,还是开口笑道:“要不要和姐姐出去玩?” 她也只是问一问,其实心里早就替正正做好了决定。 小小的孩子整天闷在家里做什么,种蘑菇吗? 她没等正正来得及拒绝,叫人套了马车,带上人直奔重月楼。 马车行过东街时,邓砚尘掀开车帘看了看,随即转头看向她:“你要不要花?” 许明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有商贩拎着水桶再卖各式各样的鲜花。 许明舒用力的点了点头。 “米糕想吃吗?” 这次他低头看向她身边的正正,笑着问。 许明舒一把搂过正正,道:“我替他答,他想吃的!” 邓砚尘笑了笑,抬手在她脸上飞速地摸了一下。 “你先上楼我已经订过房间了,一会儿我就回来。” 马车悠悠在重月楼门口停下,邓砚尘不在,被挟持而来的正正倒是当起了护花使者,扶着她缓缓下了马车。 重月楼内的小厮引着她上楼,途径一个房间大门时,许明舒刚好听到了谈话声,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隔着窄窄地一条门缝,同一双锐利的眸子对视。
第73章 那双眼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存在, 像是一只蓄谋已久,等待猎物进入自己领地的狼。 许明舒隔着门缝对上他的眼睛,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牵着正正, 径直朝自己邓砚尘早已经订好的房间赶过去。 刚一迈步, 一只手臂横在许明舒面前。 来人腰间隐藏着刀,挡住了她的去路, 随即身后的雕花木门被人悠悠推开了。 萧珩站在门前, 望向她神情满是疲惫。 他想靠近许明舒,可她牵着的那个男孩子察觉到了危险, 迅速站到许明舒面前,牢牢地将她护在身后。 萧珩迈出的脚犹豫良久,又收了回去, 他朝她疲惫地微微扯了扯嘴角, 叹息道:“如今想见你一面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许明舒想起当初在慧济寺的那一次, 她突然意识到,萧珩应当一早就在靖安侯府设下眼线,能第一时间掌握她的动向。 “七殿下这是何意?” “我一直想见你,可很难寻见机会, 后来宫里又发生了许多事......” 萧珩看向她,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哀求, “小舒, 我们坐下来说说话好吗, 我这段时间真的很累,让我听听你的声音也好。” 话虽说的客气, 挡在她身前的亲卫却没有半分允许她离开的意思。 萧珩侧开身, 做出了请的动作。 现在同他起争执不是一个好选择,她今日出门没叫裴誉跟着, 只能拖到邓砚尘回来,许明舒无奈只好牵着正正进房间。 她选了个离萧珩座位最远的位置落座。 萧珩察觉到她对他的警惕,他怕吓到她,也没有贸然接近。 许明舒眸光淡然,“七殿下不是有话同我说吗,说吧。” “小舒,皇兄不在了。” 许明舒一顿,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 太子的死也一直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儿,她抿唇犹豫半晌说:“太子哥哥他...” 萧珩打断道:“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最后一个真心待我的人也不在了。” 闻言,许明舒隐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攥成拳。 萧琅为人和善,素有贤名,这几年来也的确是对萧珩照顾地无微不至。 若不是萧琅一手拉扯,又怎会有萧珩今日。 前世,她同她姑母又何尝不是真心待他? 她也曾捧着自己的一颗真心过来,却被他视若尘土,践踏羞辱。 他那样待她,后来却口口声声说爱她,从前的许明舒没办法理解,如今的她也一样。 心中的怒火一点点升起,许明舒突然很想说曾对你好的人都因你遭遇不幸,家破人亡,成为你口中的咎由自取,何曾见过你替她们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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