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的目光落到许明舒的手上,面色沉沉。 许明舒心中一惊,保持着镇定忙松开了自己攥紧的手。 他讲这些话分明是在试探她,她差点忘了,萧珩最擅长的便是洞察人心。 许明舒稳住心神,只道:“太子殿下是再好不过的人,这些年为了国事辛苦操劳,从未有能好生休息的机会。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一定能过上他想要的生活,七殿下节哀。” “兴许是对我的报应吧,”萧珩的声音突然很轻,但目光还是半分不错的落在她脸上。 “因为我当年辜负了真心待我的人,如今我人生中最珍贵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的离我而去......” 许明舒生怕露出什么马脚,面色淡然道:“七殿下多虑了,殿下行事光明磊落谈何报应一说。” 萧珩没再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正正似乎早已经知晓他们二人言语间的针锋相对,他扯了扯许明舒的裙摆,一本正经道:“姐姐,我饿了。” 明明刚用过饭不久,许明舒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离开。 立马起身道:“七殿下,我弟弟今日尚未用饭,我就不打扰殿下在此赏景的雅兴了。” 萧珩没动,他挥了挥手道:“重月楼好吃的点心无非就那些,去哪吃都是一样的。” 门外候着的小厮得了示意开始置办席面,不一会儿各式各样的精致点心果子被送上来,在许明舒面前摆放的整整齐齐。 许明舒同正正对视了一眼,压着胸腔里的怒火再次坐下来。 他既然不让她走,那就在这里坐着便是,左右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理会。 “昨日,我听宫人说起,陛下晚间去了昭华宫,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带着盛怒而去。” 许明舒轻叹一口气,“劳七殿下忧心,不过我姑母入宫这么多年了,寻常夫妻时间久了也会吵架拌嘴,更何况是天家。想来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次发生,她应当有自己化解的方式。” “可我听闻,是因为从前的国公府世子,沈屹。” 许明舒心口一顿,她抬头,对上萧珩黑沉沉的目光。 皇帝和姑母之间除了靖安侯府,能吵架的也就只有沈世子这一原因了。 她想了想,不能给姑母留下麻烦。 “我姑母同沈世子青梅竹马,多年来感情和睦。沈世子英年早逝,实属令人惋惜。陛下当时接姑母入宫的时候就是明白的,无论到何时,姑母心里还是会有一块地方留给沈世子。” “那你呢?”萧珩问。 许明舒皱眉,“什么?” “你心里,可曾还有位置留给从前喜欢的人?” 房间内静地可怕,萧珩看着她,迫切地想从她脸上得到些蛛丝马迹。 良久后,许明舒却笑了:“七殿下在说什么玩笑话,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我的郎君邓砚尘。” 也只有邓砚尘,历经两世仍旧一片赤诚之心,待她始终如一。 萧珩握着茶杯的手不断收紧,他被她口中的“郎君”两个字刺痛了。 那样缠绵的字眼,此时此刻他方才意识到,许明舒似乎从未这样唤过他。 嫉妒充斥着萧珩周身每一寸的皮肤,他头一次对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同性产生这样强烈的厌恶之心。 恨不得邓砚尘这个人,如同沈屹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掌心尖锐的刺痛将他思绪拉回,他猛地回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变得很危险。 竟变得,和他最恨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他不要成为那种人。 房门被人推开,有人端着茶水走近。 来人站在许明舒身侧,轻柔地开口道:“奴婢给许姑娘添茶。” 许明舒没有动作,今日席面上的东西她一口也不会吃,连同着茶水也不会喝。 程莺儿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端着茶壶走到萧珩身边。 余光看见萧珩掌心里的茶盏出现裂纹,她贴心道:“殿下茶凉了,喝这一杯吧。” 将一杯新茶推到萧珩面前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拿走了萧珩手上的那一只。 许明舒突然有些诧异,寻常侍女都是唯恐惹祸在身,装作什么都看不见,这个姑娘倒是机灵胆子又大。 借着那侍女转身时,一张妩媚的脸映入许明舒眼帘。 顷刻间,方才的疑惑有了答案。 面前这人化成灰她都认得,正是她大婚当日萧珩在书房里抬的那个妾室。 依稀记得叫个什么莺儿,雀儿的。 这倒是巧了,今日这对狗男女居然都叫她遇见了。 原来这个奴婢一早就在萧珩身边跟着了,前世大婚之前,她竟从未留意过她。 许明舒看向萧珩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萧珩抬头,声音平静道:“我们的事还没有说完。” “我们的事?我们之间有什么事?”许明舒冷笑:“七殿下提及太子殿下去世的伤心事,臣女感念太子曾经的照顾方才同殿下在此交谈。可殿下这么长时间,说的话云里雾里的似乎和太子殿下并不相干。” “况且,”许明舒站起身,牵住正正的手道:“既然殿下已有佳人相伴,臣女便不打扰了。” 她话音刚落,就发现萧珩神色变了,握着茶杯的手也逐渐收紧。 而房间内外的亲卫奴婢看着许明舒的脸色也都有些古怪,气氛突然微妙了起来。 方才倒茶的那个妩媚的姑娘更是被人打量着,尴尬地面色发红。 终究还是忍不住道:“许姑娘,您误会了,我只是东宫的一个奴婢。” 许明舒不以为意,奴婢怎么了,当初不就是凭借着奴婢之身一举成为妾室,攀得荣华富贵。 她朝那奴婢笑了笑,温声细语道:“没关系,西汉卫皇后也是宫人出身,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闻言,程莺儿吓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她慌忙跪在地上,颤抖道:“许姑娘慎言,奴婢从未有此歹心。” 许明舒在心中冷笑,从未生过歹心,却做成了此等龌龊之事,真是好本事。 程莺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怎么敢妄想成为表哥的女人,先不说他们之间有些血缘关系,即便没有若是她有这样的念头,表哥兴许早就一剑将她赐死了。 她跟着他从苏州来到京城,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记得自己的身份”。 萧珩天潢贵胄,本就极为厌恶她的出身,若不是没有这层血缘关系维持着,他根本不会管她。 如今她需得依靠着萧珩才能存活,稍有不慎随时会小命难保。 僵持良久后,程莺儿听见萧珩开口道:“你们都出去吧。” 许明舒看向萧珩的脸,发觉他不仅没生气,反倒似乎显得有些开心。 难不成她那句话说错了,这人分明是他亲自抬的妾室,怎地翻脸不认了。 难不成这对狗男女至今还没情投意合呢,就被自己挑破了? 想到这里,许明舒一阵心虚,掌心开始冒汗。 “她的确不仅仅是东宫的一个奴婢。”萧珩平静道。 果然! “她姓程,是我亲舅舅的女儿。” 萧珩的声音慢悠悠地,像是得知了一件让他感到开心的事。 “她进东宫两年的时间,我从未给过她优待,让她同别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没有人知晓她的身份。” 萧珩抬眼看她,语气缓慢,一字一句道:“想来识得她的,会觉得她是我的人的,也就只有你了。” 顷刻间,许明舒心跳加速。 认得程莺儿,会怀疑他们之间关系的,的确只有她了! 许明舒周身发着抖,理智在这一刻已经绷断,她再也控制不住牵着正正的手朝房门外跑去。 身后,萧珩的暴喝声响起, “拦住她!” 许明舒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让她难以喘息,脚下的步子飞速朝前跑着。 在那亲卫追上来之前,她撞入一人的怀抱中,熟悉的清香瞬间包围住许明舒。 刚刚上楼的邓砚尘将她揽在怀里,侧开身位将她和正正挡在自己的身后。 隔着几个亲卫,他同雕花门前的萧珩遥遥相视。
第74章 前世。 亥时三刻, 盛夏的夜里蝉鸣声阵阵。 萧珩坐在书案旁翻看奏折,御书房敞开着门, 刘内侍匆匆而来, 跪在殿内行礼道:“七殿下, 咸福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成佳公主闹着上吊自尽死活也不肯去联姻。” 萧珩低着头, 冷冷道:“让她闹。” 刘内侍点头应声, 没敢多言。 七皇子已经在暗中调查户部,近来陆续处置了许多涉事官员, 朝中人人自危唯恐惹祸上身。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刘尚书此次要大祸临头了,唯独这个咸福宫的贵妃娘娘依旧仗着皇帝的宠幸不知收敛。 四皇子萧瑜结交京城达官显贵刚被皇帝训斥禁足没几天,成佳公主又闹着退掉同邻国的婚事。 刘内侍抬起袖子擦了擦汗, 虽说先太子萧琅薨逝后, 由四皇子萧瑜和七皇子萧珩轮流跟随在御前处理国事。 可经过这段时间下来, 朝中人都知道风已经往七皇子这边吹。 光承帝早就对四皇子诸多行事感到不满,若是此时户部尚书真的被查出问题,七皇子的储君之位算是稳了。 正神游天外时,门前传来脚步声, 宫人端着一碗宵夜送过来。 刘内侍伸手接过, 用随身带着的银针试了一下, 检查无恙后端到萧珩面前的书案上。 萧珩还在想折子上的事, 目光并未移开。 他探手过去端起碗沿喝了一口, 眉头微蹙。 金耳莲子羹,如今正值盛夏是吃莲子的好时间, 这汤对他来说有些甜腻, 对一人则是刚刚好。 萧珩放下汤碗,吩咐道:“去做一碗送去昭华宫。” 宫女上前道:“回殿下的话, 已经送过了,昭华宫那边说许姑娘还在昏睡吃不下东西。” 闻言,萧珩抬起头:“太医不是说只是受凉吗,怎么几日过去了还不见好转?” 宫女不知详情,眼见萧珩眉宇间不悦,犹豫着不知说些什么。 刘内侍接过话茬柔声解释:“许姑娘金尊玉贵,平日里待在宫里鲜少出门,此番落水必然是受到了惊吓,一时难以彻底痊愈.......” 萧珩面露不悦,他环视周围随即将目光停在宫女身上,问道:“你在宫里的时间久,可有知道小舒同成佳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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