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魏青染这样的人。 “咳。”吴监丞恰在此刻开口道:“行了,一点小事,也值得你们在此争辩许久。” “已经散学了,都回去吧。” “身为国子监学子,设计辱没师长,只是一件小事?”施元夕道。 “那你要如何?你手中除去了这封信外,什么证据都没有,谁能知晓这信究竟是不是你找人仿写的?”吴监丞冷声道。 “有证据啊。”施元夕轻挑眉,她抬眸,看向了外边所有的学子。 “吴监丞可以出去问一问,若没有半点证据,外边怎么会流传起那样的谣言呢?” 满场一静。 魏青染跟生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她让人传的谣言,如今成为了最强劲的佐证。 因那信件上白纸黑字写得分明——“若有不应,便让施元夕身败名裂,滚出国子监。” 徐京何收回目光,他眼眸轻垂,叫人看不清楚情绪,开口却问吴监丞:“依照国子监旧例,构陷同门,侮辱师长者,当如何处置?” 吴监丞神色大变,他张了张嘴,目光惊愕地看着徐京何,又落到了谢郁维身上。 却见谢郁维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未置一词。 吴监丞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道:“……国子监生犯此例者,当以退学处理。” 满场皆惊。 退学!? 倒不是说这件事情不够恶劣,而是对象可是魏青染! 魏阁老的掌上明珠! 徐京何终是抬起了眼眸,目光落在了施元夕身上,声色冷淡地道:“魏青染构陷同窗,证据确凿,罚令其即日起,退出国子监中,以儆效尤。” 底下的施元夕乖顺地低着头,没有直接与他对视。 今天的事确实是件小事,而且不值一提。 但联系起此前的代考舞弊案,就不一样了。 那案子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京里知道是魏家的人,佯装不知,不知道的人,就更不必知晓。 是以,施元夕在自己无权无势没有任何依靠的情况下,能直接做出这么一件事来,只是因为她知道,徐京何此前举动,均是在针对魏家。 她的事,则是恰恰好递到了徐京何面前,给徐京何完成了最后一环。 将代考舞弊案,牢牢地扣在了魏家头上。 徐京何看了她许久,终是收回了目光:“国子监内若再有传谣者,必将严惩不贷。”
第18章 可是厌弃了元夕 满场死寂。 谁都没想到这么一件看似寻常的小事,徐京何会给出如此严重的处罚。 周遭看热闹的学子惊得合不拢嘴,就连路星奕就收起了自己那吊儿郎当的模样。 周淮扬微顿,抬眸看向了谢郁维。 谢郁维临窗站立,着一身玄色衣袍,他转动着手上戴着的玉扳指,良久才道:“学子间的矛盾,这般处置,是否太过了?” 谢家和魏家明面上并没有决裂,那魏青染还与他存在婚约,他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徐京何抬眼,与他对视:“国子监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不论是谁,皆不能坏了规矩。” 他二人对峙,吴监丞夹在中间,冷汗直冒。 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光是眼前这件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重罚至此的。那代考舞弊案才过 了没两日,徐京何此举,分明针对的是魏家。 可偏偏这件事,人人心里门儿清,却难以诉之于口。 无他,白纸黑字写得分明,魏青染就是违反了国子监的规矩。 徐京何处置她,合情合理。 静思台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此事确是青染失了分寸。”静默良久后,谢郁维率先开了口:“待今日回去后,我会将此事始末告知小魏大人,届时再让他亲自上门向徐司业赔罪。” 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小魏大人是魏青染的兄长,在朝中也颇有脸面。 魏家正是如日中天时,能够让魏青染兄长亲自上门,已是给足了台阶。 却没想到的是,徐京何根本不接招。 他平静地道:“魏青染已非我院学子,自不必向任何人赔罪。” 吴监丞听得一颗心砰砰直跳,他有心想要劝解徐京何几句,可在这场面下实在是开不了口,便只能在一旁赔笑。 谢郁维闻言,沉吟了片刻。 他今日来就是冲着徐京何来的,是以他心中也自有权衡。 徐京何是司业,若论起来的话,他顶上还有个祭酒。 将祭酒搬出来的话,此事说不准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这般行事,就是将徐京何彻底得罪了。 徐京何自入京以后,便一直与魏家不对付,前些时日出手料理了魏家埋在国子监的所有人,便能看出问题所在了。 谢郁维知晓的事情,比旁人还多一些。 徐京何可是江南徐氏真正的掌权人,手里不光有人,有势,还有银钱。 自古以来,江南都是极富庶之地。 他要扶持广郡王上位,江南徐氏的立场就会变得格外重要。 何况,这本是徐京何和魏家的事。 “既是如此,那我便照实向魏大人转达了。”谢郁维淡声道。 边上的魏青染,在听到了这句话后,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想起了兄长的话,此刻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不知前朝的事,却听兄长提及过多次,说徐京何一直在寻魏家的错处。 魏青染当时还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国子监司业,能拿他们如何? 她的父亲,如今可掌着大半个朝堂。 如今见着这番景象,骤然反映了过来。 比徐京何更重要的,是谢郁维的态度。 此前她也有所感触,但没有哪一次能有眼下来得深刻。 谢郁维不光只是拖延与她的婚约,而是要与他们整个魏家,划清楚界限! “不必了。”魏青染抬头,面色阴沉到恍若能滴出水来,她冷笑道:“这国子监,不读也罢。” 至于面前的这些人,她势必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魏青染面沉如霜,带着魏府的下人,直接离开了国子监。 那辆格外奢靡的马车,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魏青染坐在车内,情绪剧烈翻涌,她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都扫落在了地上,在周遭下人惊惶的视线中,暴怒道:“谢郁维呢,叫他亲自来见我!” 退学的事已是板上钉钉。 国子监内看热闹的学子们,被吴监丞派人遣散了大半。 今日实在不是谈事的好时机,谢郁维起身告辞。 临走前,他目光落在了那垂眸不语的人身上。 谢郁维脚下微顿,到底没有停留,抬步离开了国子监。 周遭安静下来,施元夕眼眸微动,正想开口,就听得顶上的徐京何不带情绪地道:“你随我来。” 施元夕心头一沉,跟上了他的脚步。 暮色四合,国子监内四处都变得尤其安静。 徐京何领着她,越走越偏。 施元夕默不作声跟在身后,轻抬了抬眼皮,就看见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地方。 ……正是昨日她见施雨烟丫鬟的池塘边上。 徐京何在池塘边站定,他身量极高,低下头看她时,眼里不带任何情绪。 他开口道:“国子监内的池塘,已有些时日没有清理,底下淤泥遍布。” “当心些,莫要离那边太近了。” 温润的嗓音,贴心的嘱咐。 若非是他那双幽深似海的眸里,瞧不见任何的笑意,施元夕便真的以为他是在关心她了。 施元夕眼皮轻跳,他这是动了杀心。 今日这桩事,最麻烦的都不是魏青染,而是眼前的人。 他人口中的徐京何,是学富五车的国子监司业,惊才绝艳的翩翩公子。 施元夕却清楚,能在此时就对上魏家,还一手剥除了魏家埋在国子监内的那么多人,此人必定手段了得。 今日之事,看似是她给他行了方便,实际上却是她利用了朝中斗争,及洞悉了徐京何的想法,借着他的手,在铲除异己。 还不只是利用这般简单。 今日之后,魏家势必会反扑,但首要针对的,一定会是徐京何。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今日之事不过是凑巧,魏青染肆意妄为不是一天两天,以施元夕的身份和能力根本翻不起花样来,借题发挥的人,是他徐京何。 虽说这个结果也是徐京何想要看到的,但他想这么做,和被别人利用完全是两码事。 只是朝上的人,一般学子都难以把控,何况她一个疯了三年的人。 徐京何便是能看穿她所有的手段,应当也无法确定她是不是知悉了他的意图,而刻意为之。 毕竟这事,若说是她们女子间的牵扯纠纷,也完全说得过去。 所以他将施元夕带到此处,只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便没再开口,而是等着她主动解释。 气氛冷凝,徐京何用不带情绪的目光审视着她。 那宛如实质的目光,直看得隐在了暗处的暗卫心惊肉跳。 施元夕却在此时后退了半步,她的裙角被脏污的池水打湿了些许,她却好似全然没有察觉,整个人都离池塘极近,开口的嗓音还格外动听,她道:“今日之事,元夕谢过司业。” 一阵秋风起,吹起了她的乌发。 徐京何看她自秋风中轻轻抬起下巴,露出了那张眉目如画的精致面容。 她生得美,那双眼瞳如纯黑的夜空般澄澈,此刻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盈盈地看着她。 远处的暗卫:…… 合着折腾半天,这位真的是冲着徐京何来的? 没错。 施元夕让徐京何亲自出面辟谣,还解决了魏青染。 可到了他的跟前,她却压根不打算说出自己任何的意图和解释。 事已至此,不论是什么解释,他只怕都未必会相信,还只会加重他的顾虑。 那魏青染的下场,便是她的前车之鉴。 若他手再黑些,今日她说不定还真的要溺毙在这池塘里。 托魏青染的福,她有了个万全之策,也是目前最符合别人眼中的她的最好办法。 那便是在他的面前,坐实魏青染的话。 让她所做的事,都变成了是想要接近他,勾引他,再谋夺一门好婚事。 而绝不是利用朝堂方向的居心叵测。现在的她,可还什么都算不上,肆意窥探朝中大事,利用几大家族的纷争来争权夺利,那么,第一个死的人,绝对是她。 天边的火烧云蔓延开来,橙红色倒映在了她的眸海里,金辉勾勒出了她脖颈漂亮的线条。 她就这么仰着小脸,对他露出一个一看就练习了很久的表情,脆弱又不堪地道:“魏青染欺我辱我,我知这么做不该,可一忍再忍,换回的是她越发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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