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事沈周宁一点不知,她早起了几日,实在是起不来了,齐慕清把这几日的功课一股脑塞到她怀中,只说温故知新,看过了也不能就放下,还是要多看,不定考试时就能想起来。 沈周宁被催烦了,整日学习她感觉都不像自己了,钻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既然如此,娘子也不必考什么书院了,别人成亲生子入朝为官的时候,娘子只管龟缩着,左右有侯府在,躲在这偏远县城里头当老大也挺好的,我也不必操心那么许多了。” 说完便朝着外头去了。 屋内安静了下来,被子里的女子动了下,掀开了一角去看齐慕清的神色,看他好似真的不打算管她了,她出声道:“阿福......” 齐慕清脚步停下。 被子里响起了沉沉的背书声。 他回过头,看着书册都在一旁放着,但沈周宁速度不减,一字一句的背着。 他迟疑的走进拿起书,被子里的人团成一团,语调张弛有度,并未错一字。 一早上,屋子里都是朗朗的背书声,这几日齐慕清不停加量,内容并不少,只想着先让她有个印象,能背下多少再说,却不想一字一句,她竟全都记下了。 沈周宁背完,掀开了被子看着他,商量道:“你交给我背的书我都背了,今日实在是困的不行,我可以多睡会吗,昨日背书的时候我都打瞌睡,记下的都没有前几日快。” “这都是你这几日才记下的?” “嗯。”沈周宁实在藏不住了,只能如实道:“我是真的有在认真读书,你让我记下的我都记下了。” 他犹不相信,拿了新书来给她,让她现在开始背。 只见沈周宁看了片刻就把书递到他面前,张口就背了下来。 有这样的记忆力,合该早早读书才是! 齐慕清没想到她竟有这等天分,看她要睡也不说扫兴的话了,甚至贴心的帮她盖好了被子。 “娘子安睡,我稍后再来。” 既有如此天分,这书院未必考不上,她要改变策略了。 来考书院的学子不可能四书五经全都背得下来,甚至杂文涉猎还没有高门大户收藏的多,见识更是不同,于时政上的见解更是天壤之别。 考试中释义来不及细学,不如就把背记放到主要环节,只要记下的够多,这部分题总是可以拿下的。 如此说来,后头类似于策论题倒是重点了,他需要再观摩观摩,尽量多猜一猜。 而很多人并不看在眼里的算学才是他的拿手技能。 这东西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凭借他先进的解题思路和运算方法,考前突击一下,尽量把这部分拿下。 他制作了周密的学习计划,沈周宁睡饱之后一切都依他的,齐慕清也发觉了她的天分,见猎心喜,迫不及待的把自己会的都教给她。 “娘子果然聪慧,不仅记忆力超群,算学上更是一点就通,若是早几年读书,早就中举了。” 这话虽是夸大,沈周宁却被他夸得高兴,她性子惫懒,除了在外散银子的时候,很少有人会夸她,她来了兴致,感受到了其中的快乐,做起题来也格外起劲。 齐慕清笑意盈盈,做学生的最是知道什么最能够激励人心了。 就连到了晚上用膳的时候,沈周宁还沉浸在题海中,完全忘记了时间。 直到齐慕清抽出她手中的毛笔,她才如梦初醒。 “娘子,天色已晚,明日再做,先去用膳吧。” 烛火下,端正大气的字跃然纸上,一笔一划还有些洒脱之感,齐慕清这才觉得她嘲笑自己那笔字是应当的。 常言道字如其人,倒也不差,齐慕清硬笔字还是不错的,只是这毛笔从头学起,难了他了。 而沈周宁的字一看就知道是用心练过的。 沈周宁做题正兴致上头自然不愿放手,这算学上的题目不同于那文绉绉的字,做对时候的成就感是难以言表的,她正意犹未尽呢。 闻言只道:“不急,我还不饿,今夜我要挑灯夜战。” 她想拿回笔来,齐慕清却抬高了胳膊,脸上还有着少年意气的得意感,仗着身高想要迫使她妥协。 “过犹不及,身体同样重要啊娘子。”沈周宁抬手去够,齐慕清脸上笑意更深。 他这是把她当什么人? 看他仗着身量藏她的笔,沈周宁简直气笑了。 她挑了挑眉,退后一步双臂抱起,做黑脸状,加重了声线开口道,“阿福。” 齐慕清如梦初醒般抬头看了看毛笔,主仆有别,更别说仗着身高欺辱主子乃大忌。 女子颜面尤为重要。 看她认真,他放下了胳膊,两手恭敬的递回。 沈周宁拿到笔,唇角微微勾起,刚想说罚他一罚,就见男子抓着她的衣袖一角,小声道:“娘子,我饿了。” 他的示弱让沈周宁怎么也开不了口了,夺回来的笔也无法再动,她屋里的人还能饿着肚子? “摆膳。” 齐慕清脸上带笑,知道她这人是有些吃软不吃硬得。 “再上壶酒来。” 沈周宁向来是无酒不欢,今儿有兴致,更是少不得要喝上两杯。 外头月色明媚,飞鸟虫鸣趣味横生,凉亭下微风吹拂,倒也凉快,饭食摆在外头正合适。 酒刚一拿上来,就被沈周宁拿起,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就坐在凉亭边缘看着漫天繁星,难得过的这般充实的日子,好不容易放空她只觉得心中格外满足。 没有玩伴,没有热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学习,想要一鸣惊人,这样的努力让她有些上瘾,又有些自豪。 原来她也可以是这样的人。 杯子递到身旁,她回过头就见齐慕清朝着她手中的酒壶示意。 “你也能喝?” 沈周宁惊讶,看他递上空杯亲自给他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斟满。 两人碰杯,齐慕清就在她身旁坐下,学着她的样子看向外头。 酒水入喉,没有浓烈的火烧感,反而很是清冽,但后劲不小,他舔了舔嘴唇,一饮而尽。 人世纷扰,偷得浮生半日闲,月下对饮又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他咽下酒水,就见沈周宁兴致勃勃的看着他,“我觉得,你若身为女子,定也是个爱玩的,咱俩铁定能玩到一起。” 这几日相处下来,沈周宁清楚的知道这人不是个扫兴的,甚至每次做些什么总能出乎她的意料,让她兴致大起。 哪怕只是一同吃饭,都能多吃上些。 “我若是女子,那定是君子六艺弓马娴熟,读书武艺样样精通,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可不是娘子能比的。” 他轻笑,出口的话没有丝毫停顿,一双眼睛落在沈周宁身上,带着些挑衅。 哪怕明知道他在胡说,但沈周宁还是被刺激到了,她嗤笑,“就你?可省省吧,先把你那笔字练好吧,还敢看不起本姑娘……” 她伸出手,捏住男子下颌,“如今你可是吃着本姑娘的饭,又怎么说?” 齐慕清挑了挑眉,能屈能伸,“那只能是求娘子多多垂怜,莫要与奴多计较了。” 他拿起酒壶,亲自给沈周宁斟酒,沈周宁受用了,脸上笑意不止。 “刚刚不还说饿了,如今怎么只顾着讨好,饭也顾不得吃了?” “月色正美,不赏岂不辜负?” 沈周宁闻言看向天际,齐慕清的视线却并未移动,始终追随着她。 方才看她孤坐亭子旁,月色落在她的身上尽显孤寂,抬头时那张扬的脸又美的不似凡物。 他心里一动,哪里还记得饭菜? 沈周宁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不由得轻笑出声,“好看吗?” 他从来没有这么直观的去看过沈周宁的容貌,在京城时,他一心都在改变剧情,撞上她也只觉得这是个无用的炮灰,偏生有几分韧性,总是犯到他面前来。 他稍使些手段便让她暴跳如雷,心里只觉得这女子太过简单直白了。 如今安安静静地坐下来,重新认识人,才觉得像她这样的人其实很好,有赤子之心,单纯好哄,能让他觉得安全。 但她确实是好看的,所以他点了点头,在沈周宁笑脸扬起前又道:“比之我,还差上一筹。” 沈周宁却笑的更欢了,女子哪用得着在容貌上争高下? 她抬起齐慕清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指出他的破绽,“我问你月亮好不好看,你整天脑子里都在肖想什么?” “月亮比你还差一筹,你是要与月亮比谁更白吗?那它可比不过你,它是黄的。” 齐慕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他羞恼的扫开女子的手想要躲开,偏生站起时酒意上头腿软了下,整个人扑到了沈周宁怀中,像极了投怀送抱。 “阿福,你矜持些。” 沈周宁被磕了额头也不生气,看着他羞恼的神色,扶着他的腰,眼中笑意更深。 第9章 考试 磨镜之好。 月余备考,时间紧迫,哪怕日日穷追猛进,事到临头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时间过得很快,这天齐慕清来叫人起床,还未走进便听着房内传出女子的背书声,断断续续的伴随着女子的呜咽声。 一进门就看到沈周宁蒙着被子撑开一本书在身前,一脸愁苦。 他挑了挑眉,笑道:“今日就要考试了,如今再用功也来不及了。” 沈周宁不愿面对现实,呜咽一声用被子蒙住头。 “快些起来了,去的晚了只怕人会多。”齐慕清温声道。 “我可以不去考试吗?” 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沈周宁心里慌得很,她再怎么天赋异禀,又怎么可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赶超人家读了好几年书的人? 原本信心十足,事到临头反而害怕起来。 她露出一个脑袋,可怜兮兮的望向齐慕清,齐慕清拿了鞋子到她面前,“娘子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究竟学了多少真本事吗?” 沈周宁眨了眨眼。 一方面是对自己苦学多日成果的考验,一方面是自己内心的恐惧,她怕自己真的是个无用之人,考不上书院也回不了京城。 “反正也没人知道,娘子若是成绩好进了书院,正好一鸣惊人,若是不幸没有通过考核,就当没有努力过好了,明年再说呗。” 事到临头,齐慕清反而不再给她压力,成与不成已经无可更改,这个时候反而心态最重要,他发自内心的希望她能够调整好。 说的话如同一股暖流涌入心间,沈周宁眼前一亮。 是啊! 她本就是醉心玩乐之人,人人都看不起她,觉得她无可救药,也就没有人会对她有所期待,崇文县天高皇帝远,没有人会知道她究竟如何。 她拿过鞋子穿上,眼前明亮,瞬间充满了力量,“好,我一定会尽全力,争取一次就过,让她们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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