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主席被说得心动。 她倒没想过要留名青史之类的,真正做出大贡献的人多了,她排不上号。 她想的是反驳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说八道。 真实的历史,不是某些张冠李戴的歌功颂德。 她应该把自己知道的,亲身经历的事情记下来。 省的到时候,那些李鬼肆无忌惮,个个都睁着眼睛说瞎话,非得把自己标榜成李逵。 “您每个月给我妈20块就行。”叶菁菁强调,“您不用担心,这钱我出。15块钱给她当伙食费,五块钱给她零花。” 徐主席笑着摆手:“不用不用,我的工资还负担得起。” “不不不。”叶菁菁坚持己见,“是我给您添麻烦了,这钱就应该我出。” 看心理医生好贵的,能20块钱买平安,当真天大的便宜了。 双方争论了好几分钟,最后决定两边都掏钱。 徐主席负责党爱芳的食宿,她住的是独立住宅,享受的物资是特供,家里多一个人不过是添双筷子,收拾出间房而已。 叶菁菁这个月拿20,以后每个月拿10块钱出来,专门给党爱芳买布买鞋,买生活用品。 这个钱不能省。 谁让党爱芳没给自己添过东西,过得跟个叫花子似的呢。 说到这儿,徐主席又忍不住点叶菁菁:“你也应该给自己买几尺布,做几件好衣服。” 看看这姑娘,年纪轻轻的,穿的简直跟老农民一个样。 她肯定对方不是在故意哭穷,否则人家也不会拎上五样礼,登门做客。 叶菁菁到没太大感觉。 倒不是她特地追求艰苦朴素。 而是当代大学生吧—— 主打一个一百斤的体重,一百零一斤反骨。 时尚界越是强调,要舍得给自己花钱。 他们越是一分钱能掰成两半花。 大冬天的,他们系的男生人手一件军大衣,女同学则集体奶奶牌花棉袄。 平均花费两位数,谁过百谁被嘲笑智商税。 日常网购,比的是你花了五块,我花了四块五,我赚了。 这么说吧。 除了在吃方面,其他任何方面,姐多花一毛钱,都是姐的耻辱。 现在,看看身上洗的发白的衣服,叶菁菁依然淡定自若:“能穿就行。” 徐主席又忍不住叹气,语重心长道:“你体谅点你妈,你妈不容易。” 叶菁菁从来都体谅自己:“她的不容易,也不是我造成的呀。我不是更不容易吗?我难道对她还不好吗?” 她能做到这份上,她都觉得自己光芒万丈了。 徐主席一噎,旋即苦笑,想要替党爱芳辩解。 这就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可怜女人,又怎么能指望她做个合格的母亲呢。 但是话到了嘴边,徐主席还是咽下去了,又开始自我反省:“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是我们告诉她,好了就结婚生孩子,有自己的家庭就好了。” 可是结婚生孩子,就意味着能够拥有平凡又美满的生活吗? 生活哪有那么简单。 叶菁菁还算通情达理:“你们也是以为,那样对她们最好。” 说白了,经历了之前的战乱,国家人口大幅度下降。 当时政府肯定要鼓励婚育。 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到了法定婚龄,就适合结婚生孩子。 那些自己还不能独当一面的人,真为人父母了,也不能解决自己的痛苦,反而会成为子女痛苦的来源。 书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陈同志热情上前,积极汇报工作:“徐主席,我已经问清楚谢大夫怎么煎药,我一会儿就把药给煎上,正好睡觉前喝。” 她原本还没啥感觉,但这个党爱芳,刚才一直跟她抢着做家务,让她危机感十分强烈。 徐主席可是个非常好的服务对象。 她独居,没老伴,儿女都在外地,对生活要求也不高。 这就意味着,陈同志的日常工作非常简单。 换一个服务家庭的话,碰上那种一家老小的,尤其是小孩一大堆的,累都累死人了。 她可不能失去这份好活。 徐主席微笑着点点头:“辛苦你了,陈同志。来——” 她伸手招呼党爱芳,示意陈同志,“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党爱芳同志,以后负责给我当文书。” 陈同志一愣,满头雾水:“徐主席,你不是有秘书吗?” 党爱芳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否定:“我……我当不了文书的。” 徐主席双手往下压,示意两人听自己说完:“陶秘书是公家安排的,干的是公家的活。爱芳同志,以后你就帮我整理文稿,这是我私人的事情。好了,以后你们各司其职,在同一个屋檐下,要好好相处。” 叶菁菁在旁边听着,冷不丁的,胳膊被人碰了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广白走到了她身边,小小声道:“你过来下,让我爷爷给你看看。” 叶菁菁琢磨着,自己这会儿也掺和不进三个女人的交谈;再说三百块钱都未必能挂上的专家号呢,多么难得的机会,肯定得让让传统中医给自己看看。 徐老爷子的头发白了一半,但皮肤特别好,一点老人斑都看不到,好神奇呀。 他给叶菁菁把了脉,又让她伸出舌头,上下仔细看看,接着问了好些问题,然后才叹气:“哎呀,你这姑娘气血两亏,身体亏损的厉害。” 怎么说呢,就是娘胎里头先天不足,后来营养又没跟上,身体就是个空架子了。 陈同志听了一耳朵,十分惊讶:“不该啊,姑娘你这个年纪,你妈怀你的时候,还没到闹饥荒的时候呢。” 叶菁菁现在20岁,是1957年出生的。那时候第一个五年计划刚完成,全国蒸蒸日上,又没开始大·跃进。 徐主席看了眼党爱芳,后者跟受惊一样,立刻缩下了脑袋。 妇联干部在心里叹气,难怪先前叶菁菁说起这个妈妈的时候,一点点伤心失望都没流露出来。 大概是早就绝望了吧,没期待还谈什么伤心呢。 她开口打圆场:“谢大夫,那这姑娘现在怎么养回头?” “我开个方子,让她先吃10天,10天以后,我再给她看看。” 叶菁菁赶紧道谢:“谢谢谢爷爷。” 这样说感觉好奇怪,谢广白第一个笑出声,其他人也跟着笑。 徐主席看了眼墙上的钟,点点头道:“时间不早了,爱芳同志,那你今天就先回去。明天收拾好东西过来,以后就住这边,方便工作。” 叶菁菁“啊”了一声,拿起自己的黄挎包,示意:“我已经给我妈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真的,换洗衣服,牙膏牙刷,还有两条毛巾。 一条新,一条旧。 新的是中秋节刚发的那一条。 至于为啥还带一条旧的,毛都掉光了的那种—— 那没办法。 在叶菁菁穿过来之前,他们家任何新东西,都会被叶友德和党爱芳这两公婆,送到大杂院叶大姑家去。
第24章 请你喝羊杂汤 一看就是狗特务 最后, 还是叶菁菁一个人出的徐主席家。 哦,不对,还有谢广白。 他今晚大夜班, 刚好可以顺道陪叶菁菁一块儿去纺织三厂。 否则就现在的社会治安,谁也不敢让她独自一人走夜路。 至于谢爷爷—— 那不用操心, 徐主席直接打电话, 叫小车送他回家。 临走的时候,谢爷爷还叮嘱叶菁菁:“你明天下班了, 去广白的医院,让他给你抓好了药, 你直接带回去熬了喝。” 叶菁菁赶紧点头:“好的,谢谢你,爷爷。” 党爱芳倒是念念不舍, 她害怕, 她多少年没在外面住过了。 叶菁菁才不管她呢,直接抬脚蹬自行车走人。 九月下旬的夜晚, 带着沁人的凉意。刚过中秋节没两天,这会儿天上的月亮依然是圆圆的脸。 银辉洒满大地,像满地的盐巴,又像是面果子上铺满的糖霜。 搞得叶菁菁明明刚吃过晚饭没多,又觉得自己还有余力可贾。 “我请你喝羊杂汤吧。”她积极推销,“我们食堂师傅烧的羊杂汤,味道很不错。” 纺织厂是典型的三班倒,夜里三点钟夜班工人还要加顿餐。 故而纺织厂的食堂, 大师傅们个个练了一手烧夜宵的好手艺。 谢广白下意识地谢绝:“别别别,我请你吧。” 叶菁菁咯咯直乐:“你请我?你有我们食堂的饭票啊?别客气啦,我又不是没吃过你的。” 她还要麻烦人家帮她抓药呢。 单是可以免费找谢老爷子看病, 她请他吃一年的夜宵,都是她赚了。 “行!”谢广白也不推三推四了,“下次我请你吃好吃的。” 车子一直骑到纺织三厂的食堂门口,才停下。 纺织厂的待遇不错,青工们在吃的方面,也相当舍得给自己花钱。 便宜如三分钱一碗的米豆腐,贵如两毛钱一瓢的羊杂汤,都有受众。 叶菁菁轻车熟路,要了两份羊杂汤,转头问谢广白:“要不要加芫荽。” 谢广白点头:“要。” 两碗羊杂汤上了桌,用料真实在。 羊杂切得均匀,大小适中,跟用尺子比出来似的。汤底浓郁,带着点儿羊肉特有的膻香。 叶菁菁吃了口炖得软烂的羊杂,跟谢广白商量:“我明天早上去找你方便吗?我明天开始上夜班。” 谢广白皱眉毛:“你的情况不适合上夜班。你身体太虚了。” 叶菁菁无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虽然上夜班有夜班补贴,而且还能免费加一餐。 但现在有句话,叫:重工不重,轻工不轻,纺工更苦。 纺织厂跟其他单位的情况不一样,并不因为是夜班,生产任务就会减轻。 他们细纱车间的女工,上一晚夜班,腿都要走断了,根本不敢合一下眼睛。 甚至好多人凌晨三点钟的那顿加餐,都顾不上吃,只想趁那半个小时,好眯着眼睛打会儿盹。 故而,大家还真不太乐意上夜班。 自然也没人愿意跟叶菁菁换。 谢广白无奈:“那你下班好好休息吧。” 医生同样讨厌夜班,可都是为了工作,没办法的事。 但医生上夜班也不需要一直睁着眼睛,没病人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在值班室睡觉啊。 谢广白琢磨着,到底有什么门路,能给叶菁菁换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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