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主任又看了一眼卢少婷,意味深长道,“到了70年,她弟弟卢根宝16岁,按照政策,父母身边只能留一个小孩,姐弟俩肯定要有一个人下乡。 你不下乡,难不成是你弟弟去?” 怎么可能啊。 看看卢家三个小孩的名字。 两个女儿,思璋,少婷,哪个不是盼儿子的意思? 儿子叫根宝。 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黄主任真心觉得,这个卢少婷是得了失心疯。 关于下乡这件事,她非要恨的话,也是该恨她自己爹妈和弟弟。 跟叶菁菁有什么关系呢? 1969年,知青大下乡的时候,叶菁菁才12岁,下什么乡啊。 下乡她能干啥?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种地养活自己呀。 后面国际局势发生变化,知青政策也跟着变了,不像1969年,一刀切的全部下乡。 “叶菁菁你根本就不需要下乡。你是独生女,你爹妈就你一个小孩,动员下乡根本就不可能找你。压根就不存在,还要谁替你下乡这种事!” 黄主任简直痛心疾首了。 知青下乡政策,他们知青办年年宣传年年讲,怎么还有人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呢? 叶菁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她骗了好多人哦。就连她以前下放的公社,人人都知道她是替我这个表妹下的乡。 所以我爸爸,她舅舅,在我跟我妈面前一分钱不掏,所有的钱跟票,都拿去养她这个外甥女儿了。” 知青办的领导们,根本不关心这种家庭矛盾,黄主任在意的点是:“连青田县石桥公社,都这么瞎传?” 夭寿哦! 这是他们西津市知青办,风评受害最严重的一次。 外人要怎么想他们的工作? 黄主任双眼喷火,伸手狠狠指卢少婷:“你信口雌黄,你颠倒黑白,你这是在诋毁知青下乡政策!” 叶友德本能地想要维护外甥女儿:“主任,别生气……” 黄主任愈发火冒三丈:“我生气?你有病吧!外人冤枉你女儿,给你女儿扣帽子,你还维护外人?” 天底下,哪有这样当爹的? 这种人对老婆对小孩坏成这样,当初干嘛结婚啊? 叶友德被骂得狗血淋头,张着嘴巴,茫然道:“我……我……” “你记好了。”叶菁菁眼睛跟冰刀一样,目光冷冷地扎向他,“卢少婷没替我下乡。我叶菁菁不欠卢少婷一分一毫,我从头到尾,都没欠过她!相反的,你欠我的,你欠我妈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叶友德像是头顶上炸开了个响雷,整个人都被炸懵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是啊,自己怎么会一直认定了,是外甥女儿替他女儿下的乡呢? 明明他们单位,也有好多人家的小孩下乡,知青下乡政策,他一直都知道啊。 他只有一个女儿,他女儿怎么可能需要下乡? 除了亲生的兄弟姐妹,又能有谁替谁下乡? 叶菁菁都有点可怜他了。 这种认知偏差能怪谁呢?怪就怪女主强大的魅力吧。 什么来头的政策,在女主光环面前,都不值一提。 所以叶菁菁就原谅他了? 怎么可能! 她冷淡地收回视线。 原主已经死了,被父母压榨逼迫死了。 她叶菁菁,有什么资格替惨死的人,去原谅杀人犯?
第28章 她配享太庙(捉虫) 当谁傻子呢 曾天亮积极拿来了招工表, 让孙佩兰填好。 然后两级知青办领导签字盖章,王书记又最后签字,盖上工会的章子, 孙佩兰便正式成为了工会的一员。 王书记招呼她:“你先回去收拾一下,中午过来领饭菜票, 从你工资里扣, 下午正式上班。” 孙佩兰激动得嘴唇直打哆嗦,一个劲儿地说谢谢, 再三再四地表态:“我一定好好工作,绝不辜负组织和领导对我的帮助!” 王书记笑了:“行了, 以后好好表现。” 她伸手指竹篮,“你把这个带回去,我们是人民的工会, 我们不搞这一套。” 呃, 误会了,这小半篮子鸡蛋, 孙佩兰原本是想带到东城医院去卖的。 现在,她顺水推舟—— “我请大家加个餐吧,谢谢大家对我的帮助。” “不行就是不行!”王书记满脸严肃,“你一个人带两个娃娃呢,拿回家给娃娃长身体。你好好工作,就是不辜负组织的信任了。” 后勤的同志反应极快,已经笑呵呵地招呼孙佩兰去领个人用品,诸如搪瓷缸和毛巾之类的。 孙佩兰晕晕乎乎, 跟脚踩棉花似的往前走,一直到拎着鸡蛋走下楼,她才想起来, 赶紧把篮子塞给党爱芳:“姨妈,你拿回去多补补吧。” 真是的,她这位姨妈,在城里过的日子,还不如她一个下放偏远农村的人。 党爱芳还浑浑噩噩的,只下意识地推拒:“不要不要,我吃什么鸡蛋啊。” 叶菁菁伸手接过篮子:“佩兰姐,你赶紧去领东西吧。” 徐主席乐了,冲党爱芳笑:“看到没有,还是你姑娘心疼你。” 她可真是高估了叶菁菁的节操。 前脚孙佩兰刚走,后脚叶菁菁就提着鸡蛋闪人,只抛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你也知道对不起你女儿啊,我比你更配吃鸡蛋!” 呵!她给孙佩兰找了份铁饭碗,宇宙的尽头是考公! 她还不配吃孙佩兰的鸡蛋?孙佩兰给她供长生牌位她都不心虚! 哎呀,这新鲜的鸡蛋,加上甜米酒一冲,蛋花米酒糊,又香又甜,好喝的很。 徐主席看她哼着小曲儿,一颠一颠跑下楼,只能苦笑着摇摇头,招呼党爱芳:“走吧。” 今天爱芳同志受的刺激也大,留在这边怕有人指指点点。 正好自己要去福利院看望孩子们,带她一块儿过去,也散散心。 徐主席领着党爱芳,要乘坐小轿车走时,那个一直跟被雷劈了似的,呆呆蹲在角落里的叶友德,像是猛地回过了神,急吼吼地追上来,嘴里喊着:“爱芳!” 他还伸手想要拍车窗玻璃。 可司机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踩下离合器走人。 连自己的领导徐主席,都没说停车,他一个专车司机,干嘛要多这个事儿? 叶友德吃了一嘴巴的车屁股尾气,失魂落魄地看着小轿车飞快蹿上马路,瞬间变成小黑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像是完全离开了他的世界。 强烈的恐慌充斥着叶友德的心脏,他下意识迈开腿,想追上去。 可是卢少婷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委屈地告状:“舅舅,你一定要给党爱芳跟叶菁菁好瞧!” “那是你舅妈!”叶友德在大脑回归原位前,便用力甩开她的手,有生以来第一次,冲卢少婷怒吼,“她是你舅妈!” 卢少婷懵了,强烈的委屈和愤怒充斥着她的心脏,她脱口而出:“不过是个万人骑的表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叶友德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巨大的愤怒让他想一巴掌打过去。 可是脑海里又有个声音一直拽着他,严厉地呵斥他。 “你怎么能打卢少婷呢?你要一辈子,死都得对卢少婷好!她是团宠!” “要对少婷好,要对少婷好……”叶友德跟念咒语一样,双眼直直地盯着前面,摇摇晃晃地走了。 卢少婷想跟上,但舅舅像是看不见她这个人一样,就这么上了大卡车,自顾自地开走了。 黄主任跟冯主任刚和革委会的头头脑脑们打完招呼,才下楼来。 看到大卡车一骑绝尘而去,冯主任都忍不住骂出声:“狗日的,真不是人!” 居然把他们撂这儿了。 玛德!下回老子要是管他外甥女儿的事,老子名字倒过来写。 不对,哪怕叶友德殷勤地请他们上车,他也绝对要退避三舍。 就叶友德这个外甥女儿,十足的祸害头子,谁沾上谁晦气。 黄主任也老大不高兴,瞥了眼卢少婷脸上的巴掌印子,没好气道:“我管不了,下回再有她的事,领导你别找我,我可惹不起这种祖宗。” 狗日的! 一想到在外面,这么多年,自己的名声不晓得被败坏成什么样儿了,黄主任就想吐血! 天地良心啊,他家四个小孩,1966年下放一个,69年又下放三个。 到现在,也只有下放时间最长的老大,去年回了城。其他三个小的,迄今还在农村修地球。 他自认为就算不是大公无私,那也绝对没犯过原则上的错误。 由得人在外面这么往他身上泼脏水? 好,你能耐! 后面知青办再有招工的通知,他怎么也不会再推荐卢少婷。 下乡都没改造好的坏分子,推荐个屁啊! 两位领导只能靠着11路公交车(指步行),怒气冲冲地走出了革委会办公大院。 到门口过红绿灯的时候,正在等绿灯的叶菁菁还笑嘻嘻地跟他们打招呼:“领导,咱们知青办现在是不是好多工作,可以安置待业青年啊?” 黄主任莫名其妙:“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哪有那么多工作。” 他屁股后面还追着一堆回城知青,问他要工作呢。 叶菁菁显出了惊诧的神色:“没那么多工作?没有的话怎么安排卢少婷过来上工啊。我还以为是困退知青都安排完了,多的是岗位找不到人上班,所以才安排病退知青的。” 两位知青办主任,瞬间变了脸色。 眼下1977年,知青上山下乡政策仍然在执行当中,并没有到大回城的时候。 哪怕近几年知青回乡政策放松了,那也是有条件的。 被招工招兵招学,不用说,那基本是极少数人享受的特权,跟普通知青没什么关系。 一般人想回城,普遍是两条路,一条叫病退,一条叫困退。 所谓困退,就是考虑到知青家庭的实际困难—— 比如说下放知青是独生子女的,家里小孩全都下放了的,父母去世弟妹年幼无人照顾的,父母长辈,等等,诸如此类,按照规定,知青可以回城。 而病退,则是知青身患严重疾病,或者残疾,没办法从事农业劳动力,可以回城。 这二者,可操纵空间更大的,是病退。 因为想要困退,必须得经过组织的反复调查。 需要证明自己家庭确有困难,得有爹妈单位、街道居委会和区以上的知青办的相关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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