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他人毫无反应,只有孙佩兰二话不说,把卢少婷搬上来的资料,也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 “好!就是你了!”旁观全场的工会干事,忍不住喊出声。 之前他看孙佩兰主动打扫办公室卫生的时候,就已经心头窃喜。 有这么一位同事在,意味着以后办公室的卫生,再也不用他伸手了。 现在再看孙佩兰还帮卢少婷整理资料,他更是喜出望外。 这就是他的梦中情同事呀。 将来他活干不完,直接有人帮忙接手干了! 卢少婷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会这样? 这个小曾,不是应该对自己一见倾心,后来更是为了自己,要跟家庭决裂,非要娶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深爱着自己的家庭,她都要被他感动了。 他怎么会看上孙佩兰呢? 一时间,强烈的嫉妒充斥着卢少婷的心脏。 王书记点点头:“小曾,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她又转头看孙佩兰,“孙同志,你的文化程度怎么样?” 孙佩兰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赶紧表态:“我上了初中,在大队当过小学老师,在生产队干过5406菌肥推广员,代表公社去县里其他公社帮助推广菌肥技术。” 王书记笑了,她就喜欢这种向日葵一样的女同志。 她们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积极向上,努力让自己发光发热。 “那就孙佩兰同志吧,她更适合我们工会的工作。”王书记拍板定下,又叮嘱孙佩兰,“你还要多学习,我们革委会办了个夜校班,你下班后过去上课。年轻人,要对自己有要求。” 小曾笑逐颜开,主动朝孙佩兰伸出手:“欢迎你,孙同志,我叫曾天亮。以后,咱们共同进步啊。” 他明亮的笑容,刺痛了卢少婷的眼睛。 她脱口而出:“不用脸!不愧是老破鞋养的小破鞋。只要是个男的,就勾勾搭搭。” 她像是捏住的蛇的七寸,迫不及待地冲王书记嚷嚷,“你们工会不能招她!孙佩兰她妈是表子,工会招了她,骚气冲天!” 骂完之后,卢少婷骄傲地挺起胸膛,只有像她这样清清白白的人,才配当干部。
第27章 你替我下的乡? 是你们欠我的 孙佩兰气得浑身发抖。 多少年了, 这都是她的心病。 她有心想骂回去,却舌头都在打哆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真恨自己啊, 关键时候跟没长嘴一样。 叶菁菁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怼到卢少婷面前:“说什么呀, 你个反动派!地富反坏右, 黑·五类里面有妓·女吗? 我们党和国家说的清清楚楚,妓·女是旧社会的受害者!她们是被剥削被压迫的对象!(注①) 我们党和政府, 花了很大的精力,拯救她们, 把她们培养成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让她们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 她们不卑贱,她们堂堂正正做人!” “好!”工会办公室门口响起了鼓掌声, 妇联的徐主席拍着巴掌走进来。 稍后半步, 跟着的是党爱芳。 今天徐主席带她来革委会,是为了让她认认门。 这样以后倘若要让她跑个腿, 帮忙送点资料之类的,她也不至于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 刚才经过工会的门时,徐主席听到卢少婷大放厥词的时候,她就想狠狠骂这个愚蠢恶毒的家伙。 结果党爱芳的女儿,抢先站出来,为自己的母亲,为千千万万受侮辱受迫害的可怜女子,大声疾呼。 这让徐主席十分欣慰。 “万恶之源是妓·院, 是妓·院老板、领家和高·利贷者!妓·院乃旧统治者和剥削者摧残妇女精神与肉·体、侮辱妇女人格的兽·性的野蛮制度的残余!(注①) 对待敌人,我们党和政府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取缔妓·院, 惩罚妓·院老板、领家和高·利·贷者。 对待同志,我们像春风一样和煦。 旧社会把人变成了鬼,我们新社会,就是要把鬼变回人。 教养好的昔日妓·女,成为了光荣的劳动者。她们之中,有人被被评为劳动模范、先进工作者,有的还入了团、入了党,当了干部!” “我妈就是先进劳动者,我妈也是干部!”孙佩兰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她母亲跟党爱芳不一样,她母亲结婚了,也一直坚持工作。 尽管她母亲身体不好,但她母亲心灵手巧,是被服厂的劳动标兵。 先是当小组长,后来厂里还要培养她当车间主任。 出事之前,她已经是入党积极分子,厂里的书记亲自给她当入党介绍人。 党和国家,是认可她工作的! 卢少婷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嘲讽地看着孙佩兰和叶菁菁,阴阳怪气道:“哎呦呦,妓·女那么好,妓·女这么伟大啊。党爱芳,你经验丰富,好好教教她们哦。毕竟看样子,她们是打算女承母业,也要当妓·女哦。” “啪”的一声,叶菁菁的巴掌重重地落在她脸上。 卢少婷难以置信地捂着脸,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 从小到大,只有他们三姐弟欺负叶菁菁的份儿。 什么时候,轮到她打自己了? “打的就是你!”叶菁菁恨不得割了她的舌头,拔光她的牙,“让你嘴巴像屁·眼,满嘴喷粪!你敢喷一次,我打一次!” 在场的众人也惊呆了。 哪怕不呆,工会和知青办的人也不打算插手。 甚至连收了重礼的市知青办的冯主任,都懒得管。 这个卢少婷,讲话实在太难听了。 他是40年代生人,少年时候也看过《姐姐妹妹站起来》。 那些妓·女,大部分都是被卖被骗,才落入了火坑,可怜得很。 她竟然诅咒人家好好的女同志,去当妓·女? 未免也太恶毒了。 真是,烂泥糊不上墙。 卢少婷被打的牙花都出血了。 她有心扑上去,跟叶菁菁拼命。 可看看孙佩兰跟铁耙一样的手,她又怕自己冲过去纯粹找打。 毕竟叶菁菁打她,也就是让她牙花子出血而已。 可孙佩兰一巴掌下来,她绝对会叫自己内出血。 叶菁菁像看一坨臭狗屎一样,瞥了眼无能狂怒的卢少婷:“你也配?你现在嫌我妈脏?我妈一把屎一把尿带大你们三姐弟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她脏?我妈给你们家,当了24年免费老妈子的时候,我妈伺候你洗脸洗脚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我妈脏?呸!剥削者嫌弃被剥削对象脏,什么玩意儿!” 她狠狠地啐了一口,“一家子白眼狼,不要脸的吸血鬼!” 卢少婷脸上痛,气得浑身发抖。 好在她有杀手锏。 她一扭头,大声喊:“舅舅,你看,她打我!” 叶菁菁嗤之以鼻,这是想放狗咬人呐。 狗果然好积极。 叶友德猛然回过神,气急败坏地要伸手打女儿:“你个祸害精,看我不打死你!” 徐主席急着上前拦着,谢广白抢先一步,挡在前面,沉声呵斥:“你想干嘛?” “他想当畜生!” 叶菁菁怕他个鬼! 她一个人是打不过叶友德,但跟孙佩兰联手的话,她俩打不趴叶友德,也能砸破他的头。 是以,叶菁菁毫无畏惧,她嘲讽地瞪着叶友德:“但凡你还是个人,有人这么侮辱践踏你老婆女儿,你就不会在旁边装死!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你个王八蛋,你看不起我妈,就赶紧跟我妈离婚! 一辈子趴在我妈身上吸血的吸血鬼,不要脸的畜生!” 叶友德被骂蒙了。 他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想说,他不是。 当初政府介绍他跟党爱芳相亲的时候,就没瞒着他,关于党爱芳的经历。 他真的不在意的。 当时他能讨到老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多的是人打一辈子光棍呢。 他张张嘴巴,下意识地反驳:“我……我……” 然后他又扭头,看到党爱芳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抱着胳膊发抖。 徐主席蹲在旁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 她。 心里头像是有个声音,在引导着叶友德,他不由自主地往党爱芳的方向走了一步。 但还没有等他迈出第二步,卢少婷先凄厉地喊了起来:“叶菁菁!你怎么有脸打我?我替你下乡,我在乡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叶友德停下脚步,转过身,再度恶狠狠地瞪着女儿。 没错,少婷为了菁菁吃了这么多苦,菁菁一辈子都欠少婷的! 叶菁菁冷笑一声,提高了嗓门:“你替我下乡?” 她扭头看向黄主任和冯主任,“今天正好知青办的领导在,就请你们替我解个疑惑。 七年以来,这个疑惑一直压在我心里。我百思不得其解。 从七年前,卢少婷要下乡开始,她就一直在他们家大杂院,在街道,在学校,到处说她是替我下乡的。 我就不明白了,我跟她都不是一个姓,更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她怎么替我下乡? 各位领导,请你们告诉我,这种事情可能吗?” 这也是她看《后妈文的原配觉醒了》时,发现了第一个如鲠在喉的bug。 还有两个户口本上的人,替对方下乡的道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要命哦,当时她就应该果断弃文的。 否则,她也不至于沦落到悲惨穿越的地步。 “当然不可能!”黄主任气得七窍生烟,简直要原地爆炸。 这是对他们知青办的工作,天大的侮辱! 知青下乡,是严肃的政治任务,各项审核是非常严格的。 顶替哪有这么简单? 这个时代,户籍管理制度严格到苛刻。户籍是跟粮食关系紧密捆绑在一起的。 你家户口本上有几个小孩,该几个人下乡,那是清清楚楚,一点点马虎眼都不能打。 你下乡了,你的粮食关系,就得转到插队的地方。这能乱来? 黄主任天天接触这些工作,太熟悉流程了。 “她卢少婷,本来是应该69年就大下乡的,但她当时得了肺结核——” 说这话的时候,他特地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严重怀疑这所谓的肺结核,其实也是开的假假条。 但现在,没凭没据的,他也不好抓着不放,“所以69年,只有她姐姐卢思璋去了东北插队。她顺延到了70年才下的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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