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们的奖金少,也很美好啊。 人事科的陶科长正拎着包,准备回家睡觉。 她家就在纺织厂职工宿舍,两室套,宽敞又明亮,回家休息,可比在办公室对付着强多了。 陶科长迎头撞上绷着脸的叶菁菁时,还愣了下。 叶菁菁瞧见人,则是脑海中突然间浮起的记忆,这位陶科长跟原主算有点私人关系,她是刘向阳他妈。 这下子叶菁菁更火大了,她严重怀疑陶科长在给她穿小鞋。 她直接将工资单递到人面前:“陶科长,这个月为什么扣我工资。” 陶科长身体往后一仰,打起了官腔:“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你上个月上了几天班啊,还有脸过来问我。” 说实在的,她挺惊讶的。 这个叶菁菁是出了名的闷葫芦,三拳打不出个闷屁来。她本来以为扣了就扣了,打死这丫头,也不敢跑到人事科来讨说法的。 啧,真是小家子气,三块钱也急赤白脸的。 她哪知道,换了芯子的叶菁菁,从小到大都不是肯吃亏的主儿。 别说三块钱了,就是三分钱,该她的,谁也别想抹了她的。 “我上个月是休病假,医院开的病假单我也交了,凭什么扣我工资?” 陶科长万没想到,这闷葫芦竟然敢当面冲她大嗓门,登时气急败坏:“你什么身份你心里没点数吗?临时工,干一天拿一天的工资。这是规矩。” 叶菁菁可不惯着她,直接怼回头:“哪门子的规矩?厂里的规矩正常休病假,不扣工资。” 陶科长的心头火烧得愈发厉害:“我现在告诉你,这就是我的规矩。我在人事科一天,就是这规矩。我好心劝你一句,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叶菁菁一把拽回工资表,目光跟飞刀一样扎向陶科长,扬起眉毛道:“好,你的规矩是吧,我现在倒要去问问厂长,纺织厂到底是该遵守厂里的规矩还是某个人的规矩!” 话音还没落地上呢,她便跟阵风似的卷走了。 人事科以为她不敢找厂领导吗?开什么玩笑!当代大学生什么人啊,写论文查不到资料,敢直接问国家统计局要数据的存在。 厂长而已,她一个正儿八经的劳动者,还能跟耗子见猫一样? 叶菁菁雄赳赳气昂昂,一路冲向厂长办公室。 厂长上午刚从外面开了会回来,吃饭晚,这会儿正端着搪瓷缸,坐在办公桌后面呲溜面条。 他走的大概是平易近人路线,直接示意敲门的叶菁菁进来,又一边吃饭一边招呼她:“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叶菁菁还会跟人客气吗?客气这两个字,她都不怎么会写。 她开口便是突突突:“厂长,我想问问看,临时工是不是不该遵守厂里的规矩?” 厂长咽下嘴里的面,疑惑不已:“哪有这种说话,厂里的规矩,全厂职工都该遵守。” 叶菁菁适时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可刚才人事科的陶科长说,厂里的规矩是正式工的,临时工只能遵守她的规矩啊。” 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是陶科长。 不过一层楼,三十来米的距离,她竟然跑出了一头汗,说话都急促了:“不,不是,厂长,她是无故旷工,今天才弄个假条糊弄人。” 不等叶菁菁怼她,厂长办公室门又被敲响了,叶菁菁所在的六车间的车间主任—孔素梅,也走进了办公室。 “什么叫做无故旷工?”孔主任满脸没好气,“考勤表我签的字,上面打的清清楚楚,是病假。还无故旷工,屎盆子随便乱扣吗?” 孔主任现在非常生气,因为她觉得自己被人打脸了。 叶菁菁是她车间的兵,陶春花竟然一声招呼不打,直接扣叶菁菁的工资,那就是不给她脸。 再说短病假不扣工资,只扣夜班费之类的补贴,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人事科要是这么瞎来的话,以后她队伍该怎么带? 陶科长不服气:“她之前根本没请假,我们人事科压根没她的请假单。按照规矩……” “当时她都住院躺着了,怎么过来交病假单?她一出院就补上了,还要怎么样啊?” 眼看两位女干部要在自己办公室里,打世界大战,厂长赶紧喊停:“好了好了,我明白了,误会而已。陶科长,赶紧再做个工资表拿过来我签字,把人家叶同志的工资给补上。” 他清清嗓子,强调道,“不管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都是我们纺织三厂的职工,没有两套规矩的说法。” 他现在也有点恼,觉得陶科长脑壳有问题。 最近这几年,因为回城知青越来越多,纺织厂临时工想转正比登天还难,临时工的情绪本来就大。 这管人事的,不想着怎么缓解矛盾,还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鸡蛋里挑骨头激化矛盾,毛病吧! 陶科长见厂长脸色不好看,只能咽下这口气,拉着脸答应:“好好好,我们人事马上重新做表。” 半个小时后,叶菁菁成功拿到了补回来的三块钱,跟个得胜还朝的将军一般,得意洋洋地回六车间了。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的光辉事迹已经传遍全厂。 好些老工人趁着喝汽水补充盐分的时候,给她竖起大拇指,夸奖她:“确实厉害,不愧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王凤珍她们则是一个个捂着胸口,心有余悸:“你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去找厂长!” “有什么好不敢的。”叶菁菁拿起一根盐水冰棒,美滋滋地放到嘴里,“有理走遍天下,我才不吃这种闷亏呢!” 三个姑娘对视一眼,得,看这架势叶菁菁好像真没撒谎,她对刘向阳是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啊。 否则她怎么敢当众给未来婆婆没脸?
第8章 自行车当然是我的 重生不会涨智商…… 这边六车间欢声笑语,那头陶科长已经气成了火药桶。 从她进厂到今天,她还没这么没脸过。她感觉整个纺织三厂都在看她的笑话。 更让她气得眼前发黑的是,她的宝贝儿子刘向阳竟然还破天荒急吼吼跑来找她,一开口就是埋怨:“妈,你没事干嘛找叶菁菁的麻烦?” 他就说叶菁菁今天在食堂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怼他,明明眼前她都是面红耳赤躲着他而已。 她那是害羞,他懂。 他就喜欢她害羞文静的小模样。 哼!都怪他妈没事找事,菁菁才生气的。 陶科长看儿子这不值钱的样子,气得心头血都要吐出来了,她千言万语在心间,最后凝聚成一句怒吼:“滚!你想都不要想,我死都不会让那个丫头片子进我老刘家的门!” 说的好像她也姓刘一样。 刘向阳被从小宠到大,可不怕他妈。他吼的比他妈声音还大:“新社会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我的革命伴侣,我自己选!” 陶科长眼前发黑,差点没当场厥过去,她气急败坏:“我是为你好!你也不看看那丫头片子是个什么条件,又不是我们厂子弟,还是个临时工,能有什么出息?她跟了你,是老鼠掉进米缸里,我们家可要被拖累的。” 刘向阳打小没缺过吃穿,根本不当回事。 再说了—— “她家就她一个女儿,她爸是运输公司的驾驶员,开黄河大车的,光口粮定量就有42斤,工资比你高。她家条件差哪儿了?” “那也不行!外面的,再好也帮不上忙。你听妈的,像那个丰家的姑娘,跟你一样工农兵大学生,家里还有轻工业局的领导,你跟她,才能进步……” “我不要!”刘向阳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妈的推销,“我就要我自己相中的。” 母子俩话不投机半句多,气哼哼地不欢而散。 叶菁菁还挺欢快的。 她一下午喝了两搪瓷缸绿豆汤,吃了一根盐水冰棒,上了一次厕所,就听到了下班的敲铃声。 大家二话不说,赶紧冲到更衣间换下衣服,然后端起自己盆,马不停蹄跑去澡堂。 这也算纺织厂的一道风景线,不太美好的风景线。 纺织车间常年高温,人在机器面前跑来跑去,一身的汗。 而且棉絮飞舞,一天下来,浑身沾满毛絮。哪怕带着口罩,鼻腔和眼睛也全是白毛。 难受的要命。 不赶紧痛痛快快洗个澡,晚上都别想睡好觉。 洗过澡之后,叶菁菁没耽误时间,跑去公交车站等车。 毫无疑问,她这举动再一次震惊了相熟的同事。 嘿哟,太阳从西边出来咯,叶菁菁居然还坐车?她以前不都是靠11路公交车过日子的吗? 被注视的人从善如流:“大夫说了,我身体虚,要多休息,不能累着了。” 哦—— 果然没人不怕死。 大夫一讲,比葛朗台还抠门的人也晓得要善待自己了。 “拜拜,明天见。” 叶菁菁跟人挥挥手,一路坐车,又走了七八分钟才到家。 结果到了家门口,她才发现铁将军把门,根本看不到党爱芳的身影。 她疑惑地问隔壁邻居:“王奶奶,看到我妈没?她去买菜了?” 王奶奶古怪地看着她,似乎这姑娘问了个傻问题:“你妈啊,你妈不是去你大姑家带小孩了吗?” 叶菁菁的好心情瞬间down到谷底。 麻蛋,真是烂泥糊不上墙。 她怒气冲冲地又跑去公交车站,中途还倒了一次车,才踩着夕阳跑进大杂院。 这会儿大杂院里正热闹,堪称人声鼎沸,各种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颇为诱人。 但叶菁菁看不见也闻不到,她眼里只有党爱芳满脸讨好的笑。 真殷勤啊,金牌老妈子都得管她叫师傅。 可人家旧社会的老妈子,主家要包三餐,管四季衣服,还得发工钱。 党爱芳有什么? 她再出门,瞧见女儿,立刻脖子一缩,一副委屈兮兮的架势:“菁菁,妈饭烧好了,妈马上跟你回家。” 跟在后面的叶大姑踏出家门,摆出屈尊纡贵的架势,下巴一点,高抬贵手:“饭烧好了,你走吧。” 党爱芳轻快地“哎”了声,小碎步往叶菁菁的方向跑。 这一瞬间,叶菁菁神奇地理解了,为什么有的家庭里的成员,会貌似无缘无故就暴躁。 真的,现在她只想一巴掌把党爱芳呼倒在地上,然后往死里踢。 你贱不贱啊,你贱不贱? 天底下有比你更贱的人吗?! 她努力克制自己暴打一顿的情绪,卢家人却火上浇油。 卢少婷跟着从家里出来,不满道:“舅母你怎么能现在就走,你走了哪个给大宝小宝喂饭,锅碗哪个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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