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羽白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嘴唇翕动:“不是……不是……母皇很好,妻主也很好,”他小心地伸出手试探着触碰叶昕的衣摆,“妻主,我再也不敢说母皇的坏话了,求您原谅我……” “为什么不敢说?”叶昕看着他,“说出来,让我听听。”她还真有些好奇沈言和南羽白这对翁婿到底知道了多少。 南羽白却以为叶昕还在生他的气。 他又慌张又害怕,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簌簌滚落,“妻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不该侮辱婆婆。您打我吧!只要能让您出气,我做什么都可以。” 叶昕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明白了过来。 南羽白却被她的沉默吓坏了,他哽咽一瞬,语气卑微地说,“要是您怕脏了手,我……我就自己来!” 说着,他竟然真的抬起手就要对自己的脸动手。 叶昕一把握住他皓白的细腕,“你真打自己巴掌啊?”她好笑道,“别人都是在我面前装装样子,你怎么这么实诚呢?” 南羽白怔怔地看着她,连眼泪也忘了继续掉,乖乖地被她制住动作,没有任何反抗。 只要叶昕还愿意像这样碰他,就什么都够了。 叶昕语气温柔地同他谈话,“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挑拨我和母皇之间的关系的。你是个好夫郎,不会做这种事的,对不对?” 南羽用力地点头。 叶昕笑了笑,“你只是和父君一样,发现母皇并不爱我,对不对?” 南羽白更加用力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想劝我小心母皇,不要被她蒙蔽双眼,对不对?” 看着南羽白逐渐讶异的神色,叶昕用指腹替他擦掉眼尾残存的泪水,继续道,“要是我告诉你,我也对叶晚鹰没感情,甚至恨不得杀了她,你会怎么想呢……” 叶昕轻笑了一声:“你会怕我吗?” 南羽白愣了一瞬,飞快摇了摇头,“母皇为什么要假装疼爱您呢?” “因为我是她手里听话的一条疯狗,是她手里锋利的一把快刀,”叶昕语气平静地评价自己非人一般的生存状态,“对她来说,我的价值就是只听她的话,只做她吩咐的事。” “哪怕将来有一天,她要我杀了你,我也应该按她的吩咐行事。”叶昕看着他,“你怕我吗?” “殿下!”南羽白还是摇头,“是圣上要杀我,不是殿下。”他义愤填膺地说,“圣上太坏了,她真是天底下最坏的人!她怎么能这么对您?!” 叶昕无谓地耸了耸肩,笑了一声:“谁知道呢。” 南羽白替她担忧的心情到达了极点,她脑子转的飞快:“那,圣上为什么要您娶那个阿云卓……” “我不太清楚,估计是嫌弃阿云卓配不上皇室的人吧,所以只好把人塞到我后院了。”叶昕顿了顿,道,“就跟你一样,她嫌弃你配不上太女,就同意我把你带走了。” 南羽白恍然,原来叶晚鹰不是因为疼爱叶昕才允许她把他娶进门的。 “不过那个阿云卓,我杀了他的母亲,他是来找我报仇的。他并不喜欢我。”叶昕直言不讳,“我让云殊……也就是刚才宴席上在我身后的那个下人去盯着他了。” 南羽白直觉敏锐地察觉些许异样:“云殊……他是谁?” “那个云殊是阿云卓的人。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他们两个一块宰了。”叶昕说的风轻云淡,仿佛不是在在谈论杀.人这种血腥之事,而是在讨论今日吃了没有的琐碎日常。 南羽白不管不顾地朝叶昕扑过去,重新占据了叶昕温暖的胸口。 “只要妻主不喜欢大殿上其他男子就好,只要妻主还喜欢我就好。我什么都不怕。” 而当他发现叶昕也在大方地向他敞开怀抱,没有推开他,而是放任他亲近她的时候,南羽白眼泪唰的一下又掉了下来。 这是独属于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怀抱。 南羽白依恋地靠在叶昕肩膀,“我就怕您不喜欢我、不要我了。” 一颗心仿佛被人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酸酸涨涨的,又有些发暖、发软。叶昕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人抱起,步态稳健地起身,“宴席上你似乎没怎么吃东西,要不要跟我一块回临华宫用膳?” “要!”南羽白脱口而出,可他很快又为难起来,“但是父君和母皇那边……” 沈言还在大殿等他呢。 而且叶晚鹰还在宴请使臣,他跟叶昕离席不归也太冒犯圣威了。 “无妨,”叶昕提灯抱他走出了假山,压低了声音,“你忘了?叶晚鹰心里再不满,表面上还是要装出疼爱我的样子来。我冒犯她,她也得忍着。” 南羽白忍不住笑弯了眼睛,水洗过的漂亮杏眼像澄澈月牙,闪着崇拜的光,“妻主真是足智多谋,智勇超群。妻主好厉害。” 叶昕听过许多人捧她,夸她,却从未有过此刻这种被捧得飘飘然、甚至生出点儿虚荣的感觉来。 被喜欢的人崇拜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顶着他崇拜的目光,叶昕故意道:“真的吗?” “真的!”南羽白一字一顿地认真地说,“妻主一定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厉害的人,也是世界上最好看、最温柔、最完美的人。” 叶昕觉得自己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哦……”她拉长了音调,故作不在意,“这样啊……” 又不紧不慢地追问道,“还有呢?” “也是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对我最好的人……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南羽白好听的话仿佛有一箩筐,倒出来让叶昕听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他垂下目光,四目相对之时,南羽白的双颊立刻红了起来,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我最喜欢妻主啦……”
第70章 宫宴(七) 临华宫门口。 轮流值守的一众侍卫看到叶昕旁若无人地抱着一个男子回来,没人敢出声阻止,个个眼神飘忽不敢细看。 叶昕走到一个侍卫跟前,随口吩咐:“去跟母皇和我父君回话,就说我喝醉了,带夫郎先行回宫歇息。” 侍卫连忙垂首应下:“是!” 看着临华宫宫里宫外步伐匆匆的侍卫和下人们,南羽白心里明镜一般,深知这些都不是叶昕的人,而是有心之人派来的诸多眼线。 叶昕悠哉游哉踏入这处深宫囚.笼之时,南羽白替她紧张得手心都出了黏腻的汗。 却没想到……这群下人表现得貌似比他还紧张—— 一路上他碰见的侍从们个个低着脑袋缩着肩膀,经过叶昕身边时大气不敢喘、行礼时更是恨不得跪倒尘埃里,毫无盯梢囚徒的跋扈气焰。 南羽白温顺地窝在叶昕怀里,小声地同她咬耳朵:“妻主,那个名唤云殊的下人,也像这些人一样听您的话吗?” 叶昕闻言扬起眉梢,不由得好奇道:“你好像很在意他?” 莫非男子之间真的有所谓的磁场不和? 她没跟南羽白说过自己和云殊的过往,只说云殊是西辽的人,怎的南羽白就这么敏.感? 南羽白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是有一点,”又急忙补充了一句,“但是只有一点点,不多。我只是觉得在大殿上时,他的举止和神情有些不妥,所以多注意了他一点。” “哪里不妥?”叶昕问。 “他没有身为下人的本分,一直在您身后偷偷地看着您。”南羽白道,“而且他……他看您的眼神非常奇怪。” “大概是因为他跟阿云卓一样恨我,都想杀了我吧。”叶昕笑了笑。 南羽白想说不是的。他看得出来,对方的眼神不是恨,反而充满了爱欲。 可一想到自己的情敌此刻都塞满整个御花园了,如今还要再多一个…… 他心中一酸,忍不住说道:“应该是吧。妻主千万和他保持距离,别让他靠近您。” 叶昕一边含笑答应一边抱南羽白进了殿内。 她命人将饭菜端上来后,才弯下腰小心地把人放在垫了金丝软枕的螭吻雕花紫檀圈椅上。 叶昕的动作又轻又温柔,犹如对待一个琉璃易碎的稀世珍宝,羞得南羽白面颊绯红,心儿直颤,心底就像淌了蜜一样甜丝丝软绵绵。 叶昕一眼看穿他的心绪,忍不住笑了声,又抬手轻勾住他鬓边垂落的红色紞丝,仔细替他别在耳后。 南羽白嗫嚅着小声开口:“谢谢妻主。” “这是为妻应该做的。” 叶昕顺手捏了捏他的白玉耳垂,惹得南羽白眸光泠泠、羞情怯意,却又不敢反抗任她动作,欲说还休的小模样我见犹怜。 可他越是顺从,叶昕就坏心思地越想欺负他,她的指尖顽劣地一路流连,划过南羽白秀气的下颔、嫩白的脖颈、小巧的喉结……最后落到他端正交叉的衣襟处,轻描淡写地拨乱它,随即猝不及防地探入了他的里衣……! 南羽白呼吸忽然急促起来,羞窘得快把头低到桌子上去时,叶昕却施施然直起腰身,利落地坐到了桌子对面。 身边的灼热温度骤然远去,南羽白倏地愣住,他抬起头,懵懂的水色眸子呆呆地眨了一下。 叶昕愉悦地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从容落座,忍笑开口:“用饭吧。” 南羽白控制自己想要追上去贴近叶昕的羞耻冲动,半晌,才低声呢喃:“……妻主就知道欺负我。” 叶昕倚着身子,“算不得是欺负,顶多算是礼尚往来。” 她唇角轻扬,慢条斯理:“方才有人在假山山洞里对我投怀送抱、亲吻不止,其举止之奔放、态度之积极,我总要投桃报李一番,才不失君子风度吧?” 南羽白轻轻地瞪了她一眼,一对上叶昕的戏谑目光时却又毫无气势地躲了开去。 原来叶昕是在这里等着他! 他的妻主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就连这种事……这种事她也不肯! 好生小心眼的妻主! 可他又哪里掰扯得过叶昕,南羽白羞愤不已,张嘴就要认输,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高挑的纤瘦人影。 侧头看去,是那个叫云殊的下人。 南羽白喉咙一梗,想认输的言语转眼间便换成了暧昧辗转的把戏,他强忍羞意,大起胆子,道,“妻主说要投桃报李,礼尚往来,那我方才亲了妻主,妻主怎么还没亲我呢?” 叶昕闻言诧异一瞬。 顺着南羽白的视线看过去,云殊僵住的身影就定在不远处,她一下了然。 叶昕哭笑不得,觉得自己真是看不太懂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到底在什么地方暴露了、又暴露了什么,能让南羽白对云殊有这么大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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