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躲在章玉姿身后,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她一心想要保住屋里的钱票,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赵愫愫你快告诉他们,我娘没有拿你的一千两!” “我说宋姑娘,我还未说出口,你怎知我丢的是一千两?” “是啊……”典史阴阳怪气,“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我……”宋蕴像被扼住脖子的鸡,突然卡了壳,面色涨红,“我,我瞎猜的!” 典史冷笑不已:“瞎猜连名字都能猜对?你娘刚才可是说了,她不认识愫愫姑娘。” “我……”她揪着手,求助似的看向章玉姿。 门口围观的人群豁开一条口子,一位身穿紫色圆领窄袖袍衫的男子缓缓走进来。 “楚典史为何在此处?”
第3章 谋划 ◎ “姐夫……”章玉姿泪眼婆娑,要是年纪小个十五六岁,真真是我见犹◎ “姐夫……”章玉姿泪眼婆娑,要是年纪小个十五六岁,真真是我见犹怜了。只是如今年纪大了,面上傅粉,眼泪斑驳了脸上的脂粉,倒显得比她原本的年纪还要大上十岁,让人生不起些许怜爱来。 她拭了拭眼角的泪,哭哭啼啼道:“我们母女俩无依无靠,在这朗州城里就全靠姐夫看顾着,寄人篱下的人,哪敢生出不轨之心……” 章玉姿惯会用手段掌控男子的心,他这番话无非是想要用示弱以退为进,激起男人的庇护之心。只是她的计策用错了对象,在公理面前,这点微薄的血缘对赵玄言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打断她的话:“究竟所谓何事,典史你说。” “愫愫姑娘今日说春风阁中有人窃走了她的银票,下官推测盗贼还在这春风阁内,便派人来搜查。” “愫愫?”赵玄言明显紧张起来,环视四周,“她在何处?” “愫愫姑娘在……”典史回头,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挠挠头,“怪了,刚才还在这儿的。” “罢了,先将此事查清楚。”在这春风阁里,能去的地方不多。 转头看向还堵在门边的章玉姿,淡淡道:“你既没有窃人财物,便让典史进去查罢,也好还你们二人清白。” 章玉姿想不到赵玄言竟然如此绝情,面色顿时一片灰败。 赵玄言对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不管今日这银票在她房中搜不搜得出来,她章玉姿在朗州城里的名声算是扫地以尽了。 “进去搜!”典史一摆手,身后捕快们撞开门鱼贯而入,四处翻翻找找。 不一会儿就有捕快拿着一叠钱票出来,呈给赵玄言:“大人,找到了,不多不少,正是一千两。” 他接过钱,冷冷看着章玉姿:“你还有何话说?” 他早先便差人问过宋家赶人的缘由,不是她口中说的和离,而是下毒谋害宋家的嫡子才被逐出家门。她们来朗州时便是身无分文,前后不过半月,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拿不出一千两来。 这笔钱从何而来已经昭然若揭。 “大人既然不相信我们母女,又何必收留。”章玉姿拿着帕子拭泪,“我们这就收拾东西回丹阳,省得丢了你朗州太守的脸。” 赵玄言:“此事蹊跷,尚不能下定论,先将人带到府衙,本官要亲自审问。” “大人且慢。”典史没有忽略章玉姿眼中一晃而过的欣喜,他上前一步,禀告道:“愫愫姑娘确实丢了钱票,但却不是一千两,而是一万两。” 章玉姿不可置信抬头:“你胡说!这钱是赵愫愫亲自给我的,只有一千两!” 典史冷笑:“亲自给你的,这里可有谁看见了?” 根本无人看见。章玉姿和宋蕴人心不足蛇吞象,起先想的就是无声无息吞掉这笔钱再死不认账的主意,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人,这个有个盒子落了锁。”捕快捧着盒子跨出门槛,呈给赵玄言。 章玉姿双膝跪地,视线从那盒子上滑过,尖利的指甲骤然刺破衣角,一双眼里盛满恨意。 好计策,真是好计策! 枉她还以为赵愫愫是个绣花枕头,能想出这个法子置她于死地,心机该有多深沉!她恨,恨她自己为何没有率先动手将这个小贱蹄子斩草除根,反而等到现在被她逼到了绝境! “打开。”赵玄言接过,放在她面前。 “姐夫……这盒子里装的不过是女子平日用的粉黛口脂……啊!”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赵玄言手里的盒子已经摔在地上,顷刻四分五裂。 里头没有什么胭脂水粉,只有轻飘飘几张纸。 ——是银票。 不多不少,正好一万两。 银票上盖着红色的印章,为官府所有。这笔钱,是用来赈灾的钱款。前些日子朗州洪水泛滥,朝廷拨下五十万两用于赈灾,却有几张银票在府不翼而飞。 而银票失窃那日,正是章玉姿母女投亲当日。赵玄言无处安放母女两人,便让他们下榻在府衙后院。任谁也想不到,她们竟能绕开防守,神不知鬼不觉偷走几张银票。 典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盗窃官府财物,来人,给本官将此人拿下!” 捕快立时将两人擒住,扭送到赵玄言跟前。宋蕴咬着唇低头不语,她也知晓是她一念之间的贪婪才落得这般境地。但一想到那一万两,她又忍不住生出怨气。要是娘一早就说她有一万两,她又何必要赵愫愫那一千两?现在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一点好都没有捞到不说,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章玉姿双手被压在身后,脸上怒气狰狞,她终于露出了原本的面目,对着赵玄言的背影破口大骂。 “你在宋家的所作所为,我并非一无所知。”他回头,淡淡道:“我收留你,是看在圆圆的份上 。” 她一瞬间哑口无言。 典史打了个手势,捕快很快将人押了下去。 很快,酒楼又恢复了平常的热闹,众人高谈阔论,语笑喧哗。 二楼轩窗边,老者笑呵呵问旁边的女子:“愫愫可满意了?” 愫愫放下茶杯,回道:“外祖看起来,似乎比我更高兴。” “哼。”薛庆山掸了掸衣服,“高兴,我当然高兴!”他高兴的才不是从撵走了这两人,他高兴的是看到了她的宝贝外甥女,这个年少时就失去娘亲的孩子,在圆圆离开之后有了自保的能力。 他有些气愤,又有些心酸。气愤的是赵玄言没有照顾好他的愫愫,让她竟然要亲自对付这两个宵小。心酸的是他毕竟只是他的外祖父,年纪大了,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终究只能陪她人生一程。 在死之前,也不知能否看到愫愫找到那个可以护她一生的人。 “你那父亲果真是个没用的,还要劳烦愫愫亲自出手。” 门外有了动静,他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上次同你说的话可想好了?那破宅子有什么好的,不如搬来和我们住。你外祖母念叨你许久了,还有你越儿妹妹,整日吵着要见你。” “我若走了,爹爹岂不是只能一人在家。外祖母和越儿若想我,明日我便看她们去。” “他一人怎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整日住在官府,可没回去过几次。” 这话愫愫无可辩驳,毕竟外祖说的,确实是实情。 “父亲。”赵玄言敲了敲门。 薛庆山瞥了门一眼,语气沉了下来:“进来。” 赵玄言今日穿的是官服,虽然年过四十,相貌仍旧俊逸非凡,端的是龙章凤姿的仪态。旁人要是有这样一位女婿早该笑得合不拢嘴了,但薛庆山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当时愫愫她娘非要嫁给这小子他就猜到了,这小子就是个祸水。现在一看,当初他果真是没有说错! “爹爹。” “愫愫。”赵玄言进门先打量了下她,见她衣衫整洁才松了口气。是他不好,因为章玉姿和圆圆曾经的交情就收留她,结果埋下这样大的隐患,差点害了愫愫。 “爹爹渴了罢,来喝茶。”她起身,笑盈盈给他让了位置。 爹爹莫怪,她也是万不得已。 “愫愫,时候不早了,我们便不打扰你祖父,还是先……” 薛庆山冷哼一声,重重放下茶杯。“怎么,嫌我这春风阁庙小,容不下太守大人这尊大佛?” 赵玄言头皮一紧,急忙挨着他坐下。任他站的多高,在薛庆山面前,也不过是当年那个胆大包天到第一次见面就说要娶自己宝贝女儿的混小子罢了。 愫愫轻轻关上门,为自家爹爹保全最后一分面子。 她缓步走下楼去,捕快已经押着人走了,只有典史倚靠在柱旁,仿佛在等待谁。 见她下来,拱了拱手:“愫愫姑娘聪慧机敏,着实让下官佩服。” 愫愫回他一礼,“多谢典史大人,今日之恩,愫愫定会铭记在心。” 典史搓揉着手,满不在乎呵呵一笑。“愫愫姑娘,这你可就折煞我了。要不是您出的好计谋,那赈灾的钱款还不知何处去寻呢!” 今日薛二郎寻他的时候便说明了此事原委,这才有了今天春风阁中的一场戏。他着实没有想到,那女子竟如此大胆,敢盗窃赈灾的钱款。 “典史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典史连忙躬身道:“愫愫姑娘请说。” “前几日经过典史大人家门前,见院墙比周围人家矮上一截,可要当心贼人闯入啊。” 典史一愣,拱手道谢:“多谢愫愫姑娘告知,下官这就请人加高。” 典史心知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起院墙的事,其后必定藏着什么。院墙是上月刚砌成的,按理说不该有问题。 说起来,当时在修筑院墙时还出过一桩怪事。他早先买的明明是一堵墙的青砖,担心修筑有损耗,还特意多买了二十块。 但不知为何,送过来的时候却少了五十块,只够砌大半堵墙。他去问,那瓦匠一口咬定他一块青砖都没有少。他原先是不愿意吃这哑巴亏,要去县衙告他的。但妻子说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人家中刚生了孩子,许是忙糊涂了。 听了这话,他便不再追究,是以他们家院墙便比周围邻居矮上一截。好在邻里都是好人,也从未失窃过,他也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难道这堵墙还有内情?莫非是藏了什么?典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不等赵玄言出来,便告别愫愫,兀自骑马回了家。 愫愫倚在栏杆边,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隐。 远处是遍天的霞光,给万物染上瑰丽的金芒。一轮落日从浓云泄出,一瞬间仿若天光乍开。随着悠悠钟声而行的,除了行色匆匆的过客,还有缓缓归家的渔舟。
第4章 渎神 ◎ 朗州薛家薛映大小姐有个住茅草屋的手帕交,这是城中几乎人人皆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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