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婶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可对上这双眼,她总想避开。 在丁婶旁边站着的一位年轻些的妇人,妇人盯着丛业的眼神灼灼放光,见丛业视线落在她脸上,她没忍住,上前几步。 “妹子,你真的能算命?”妇人问的小心翼翼。 丛业视线又从她脸上略过,而后点头。 “那,那你能不能帮我算算?”妇人双手不停地来回搓着。 丛业没有直接应下,反倒先问:“你想算什么?” 丛业问了,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更是左顾右盼。 “二强媳妇,你是要让她给你算算孩子的事吧?”开口的是丁婶,二强跟他媳妇就住在丁婶家后头,两家来往也多,丁婶知道二强媳妇最在意的是什么。 这两口子成亲都五年了,二强媳妇一直没怀孕,这两口子没少受村里人指指点点。 他们当初分家也是因这事。 二强他娘当初整天骂二儿媳是不下蛋的母鸡,二强媳妇理亏,不管婆婆如何磋磨她,她都忍着,还是二强看不得媳妇一直被老娘欺负,最后请村长跟村里几个年长的老者做见证,他带着媳妇分出来单过。 他老娘气的不行,说二强要真的想分家,最多分给两口子三亩地。 至于她手里的银子,二强一文都别想要。 没分家时,大强跟二强赚的钱都是要交给老娘的。 二强他娘说她的那些东西是要留给孙子的。 大强有一个闺女一个儿子。 二强只沉默了片刻,就接受了。 两口子搬出来后,虽过的贫苦,却再不用看娘的脸色,两人感情越发好了。 这两年日子也越过越好,二强媳妇也就更想给二强生个孩子。 可不管如何焦急,她就是怀不上。 二强媳妇也吃过不少土方子,却都没用。 她也是无计可施了,听说丛业会算命,她就想让丛业帮她算算,她是不是这辈子真的没有子孙命,要是真没有,她就死心了。 二强媳妇没反驳丁婶的话,她一脸愁苦,“妹子,我,我就是有点不甘心。” 她跟二强都去镇上找大夫看了,大夫说她跟二强身体都没问题。 可大夫也说了,有时候孩子来不来得看缘分。 大夫见识多广,与她说很多身体无碍的两口子都生不出孩子。 二强倒是看得开,他跟媳妇说过好几回,实在生不出,就去抱养一个。 她娘也劝她,不如抱她三弟家的孩子。 二强媳妇当年之所以被二强他娘看重,就是因二强媳妇娘家兄弟多,二强娘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就二强媳妇一个闺女,其余五个都是小子。 谁知道二强媳妇不能生,二强娘一直觉得自家娶这个媳妇是被坑了的。 哪里还有好脸给二强媳妇? 二强媳妇三弟家前头生了两个儿子,她三弟媳这又怀了第三个,还有两月就要生了。 哪怕是亲兄弟,可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又跟二强没有血缘关系,二强媳妇觉得委屈了二强,她迟迟没松口。 “妹子,你看我真的生不出孩子吗?”二强媳妇哽咽地问。 方才二强媳妇开口时,丛业看她,就是她满头银发,躺在床上的一幕,围在她床边的有三人,从眉眼看,三人当中有两人与二强媳妇眉眼都有相似之处。 “你会有自己孩子。”丛业顿了顿,没隐瞒,“一儿一女。” “当真?”二强媳妇胡乱擦了擦眼角,急切地问,“妹子,你,你没骗我吧?” 许是惊喜来的太突然,二强媳妇甚至不敢相信丛业的话。 丛业没有犹豫,她再看了二强媳妇一眼,注意在两个相貌相似的男女身上多停留了一阵,“没骗你,你两个孩子很孝顺。” 卢茜也替二强媳妇高兴,“二嫂,你信嫂子,她说你会有孩子就肯定有。” 二强媳妇又用力搓了搓手,她高兴的不知该说什么,须臾,二强媳妇对从业说:“妹子,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不多会儿,二强媳妇匆匆跑来,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走的飞快,篮子却拿的很稳。 她将篮子塞到丛业手里。 丛业才发现篮子里装满了鸡蛋。 “妹子,等我家二强回来,我再让他去割点肉给你送去,你可千万别推辞。”二强媳妇眼睛还是有点红,眼底却有光,整个人状态跟方才都不同了。 丛业挑眉,又低头看了眼篮子,没拒绝。 二强媳妇这才松了口气。 丁婶冷静些,她提醒二强媳妇,“她说啥你就信?你这还没怀呢,可别被骗了。” 二强媳妇没听进去丁婶的话。 是丛业的话给了她希望,她让自己信丛业。 小雅却听不得旁人诋毁丛业,她说:“嫂子说这位二嫂会有孩子就会有,不信你们再等等看。” 这时旁边的村民都是不信的,他们见丛业接了二强媳妇手里的篮子,更觉得她是骗子了。 直到两个月后,二强媳妇有了反应,第二年,二强媳妇生了一对龙凤胎,村里人才哗然。 之后便是络绎不绝往桑启家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17章 村长是大官 这边村民各有心思,卢茜家门口,卢氏还在拼命敲门。 另一边,得了丛业吩咐,大黄狗追在卢氏身后叫。 大黄狗壮实,叫声也震耳欲聋,还时不时从喉间发出让人胆战心惊的呜呜声。 那声音越靠越近。 卢氏都能觉出大黄狗口中呼出来的血腥味。 她不敢回头看,只更用力地敲打门。 “卢松江,你给我开门!”卢氏声音嘶哑,“你个没种的先抛下我跑了,你就不怕我给狗咬死啊?” 院里头,卢父动作不停地插上门栓,他还怕门被卢氏推开,又用一根半人高的木头将门抵住。 做完这一切,卢父才喘口气说:“他娘,你,你快跑吧,你跑得快,狗追不上你。” 卢氏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察觉到大黄狗再次咬上她的腿,将她往后扯。 卢氏力气抵不过大黄狗,被大黄狗拖着往后退两步,顾不得骂了,她惊恐地朝屋里求救,“他爹,开门,你快开门!狗咬着我了!” 听出卢氏语气中的惊恐迫切,里头的卢父咽了咽口水,更用力地抵住门。 他声音压低,“你去求小茜,她跟那小媳妇认识,你快去求她,那是她的狗,听她话。” 怕卢氏不愿,卢父又说:“他娘,我不是不想让你进来,我方才着急回来关门也是为了咱家院子里的羊,咱家院子血腥味重,要是进来,咱家的羊都得被咬死,那咱可就太亏了。” 卢氏还真就信了这话,这话也说在了卢氏的心坎上。 她家二十几只羊可是卢氏的心头肉,谁都别想碰。 许是卢父的话起了作用,卢氏方才的害怕被愤怒取代,她握着拳头朝大黄狗捶去,一边捶一边骂,“我打死你个畜生!” 大黄狗一时不察,竟被砸了个正着。 丛业脸冷了下来,她将篮子递给小雅,大步过去。 一脚踹在卢氏心口。 卢氏重重摔在门上。 要论力气,大黄狗就能一口咬死卢氏,只是丛业动手了,大黄狗就跟受了委屈似的,呜咽一声,贴着丛业的腿呜咽,似在诉苦。 丛业揉了揉大黄狗的脑袋,知道它在撒娇,没好气地说:“出息。” 卢氏捂着心口,滑倒在地。 她仰头,张口又要骂,可对上丛业那双似黑色琉璃珠子似的眼,脏话堵在嘴里,再吐不出来一个字。 对卢氏这种惯爱自欺欺人,又是非不分的,丛业懒得多说,她再往前走几步,抬脚。 卢氏忙抱着头,喊救命。 砰—— 丛业一脚揣在卢家门上,她的话是说给卢氏听的,也是说给院子里的卢父听的。 “听好了,那只羊我要了,你们谁敢再去拖回来,别怪我不客气。”丛业声音冷冷淡淡的,卢家夫妻两却齐齐打了个冷颤。 有些人总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 卢氏虽怕,可想到无缘无故丢只羊,她还是放下手,拒绝,“不成。” 丛业低头看她。 大黄狗配合她又吼叫一声。 “反正你也快死了,要那些羊也没用。”这话跟在卢氏身上插了一刀似的。 “你才要死了!”丛业这话在她听来就是诅咒她,卢氏听了当然膈应,“你全家都要死了!” 这点辱骂对从业来说不痛不痒的。 这卢氏跟个滚刀肉似的,不管威胁打骂,只认那只羊。 尤其是听到院门里头被轻拍了一下,她更来劲了。 “有本事你就让狗咬死我。”卢氏干脆往地上一趟,对着远处村民哭喊,“你们都来看看哪,她要抢我家羊,还放狗咬我,还有没有天理了?” 卢茜觉得臊得慌,她赶紧跑来,伸手,想扶起卢氏,“娘,你听嫂子的,嫂子真的没骗你。” 卢氏一巴掌将卢茜的手拍了下去,她看愤恨地瞪着卢茜,“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早知道我就掐死你了,省的你跟着外人一起欺负你老娘!” “娘——”卢茜深吸一口气,“你之前说过,以后等我嫁人,你会给我一只羊做嫁妆,我就把我的这只羊送给嫂子。” 这还是卢氏当初忍着心疼,哄卢茜给钱老爷子做小妾时的承诺。 她当然不会承认。 卢氏的气满心怒气怨气仿佛有了发泄口,她一股脑爬起来,就要厮打卢茜。 就在这时,一道听着不悦地声音从看热闹的村民身后传来,“都挤在这里干啥?” 听到这声音,卢氏嗖的一下缩回手,再次往地上躺,嚎道:“村长,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人群让出一条道,年约五十的村长带着两个年轻人走来,他看着地上的妇人,不悦地皱眉,“你这像什么样子?还不快起来!” 卢氏双手拍地的动作一顿,她心里发憷,只能乖乖起来。 在大多数村民眼里,村长就是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官,虽然村长平日里挺好说话,可一旦惹恼了他,卢家在村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卢氏起身,仍旧委屈,“村长,是她太欺负人了。” 平常刻薄无脑的人此刻做出一脸委屈的表情,实在让人牙酸。 村长脸更沉了,“好好说话。” 卢氏表情一僵,顿时不敢再开口。 村长视线从几人身上一一看过,在看向丛业时,顿了一下,这才问卢茜,“茜丫头,你来说。” 卢茜却先看丛业,小声问:“嫂子,我能说吗?” 卢茜不知道丛业愿不愿意让村长知道她会算命。 丛业无所谓地点头。 卢茜这才将先前发生的事跟村长说,连卢氏会被气死,卢父在外头养小的事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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