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八不解,“你要这个做甚?” “管家御笔亲书,拿去换银子啊,千金难求。”华缨悠悠道。 老八懵了一瞬,呐呐道:“这么贵吗?那先前的我都烧了,岂不是浪费了千金……” 帐中另一侧,嗓音幽幽—— “听她忽悠。” 华缨扭身瞪过去,不满道:“我是亲闺女!” 伏案正忙的徐九涣头也不抬,啧声嫌弃道:“当真是耳朵生茧。” “哼!” 不过,华缨这话也当真是唬人,御笔亲书,哪里能拿去换银子? 只是被爹爹洞悉她想法,也当真是让人难为情的紧呢。 一纸信笺,多瞧几次,都要揉烂了似的。 华缨将那纸张折好塞进香包里,藏进了味涩苦的王不留行里。 翌日,天还未亮,三千先锋军拔营启程。 华缨背着小包袱,挥别了营帐前目送的老父亲,毅然踏上了征程。 姚明山与另两位先锋官——周阳、岑禄各领一千人马,三人都是西营的,先前姚明山跟在大伯武定伯麾下,周阳和岑禄是跟着尹老将军的。 大抵是存了照顾之心,华缨骑着爹爹给她的宝马,被左右夹击走在中间。 出城往北去,行过几十里,路遇北狄斥候,周阳眼疾手快,手持弯弓,将人射杀了。 “驾——” 日光初升里,马蹄声如雷。 兵临云北城下时,日头初升。 姚明山和周阳带人分头巡视,以防敌军偷袭,岑禄则是指挥底下的人安营扎帐。 华缨闲人一个,掂着手里的雷火弹,望着云北镇的城门。 若非赵徵穷死了,连粮草都凑不齐,她当真是想试试这雷火弹,能否炸开这道城门。 “阿嚏!” 崇政殿,赵徵克制着打了个喷嚏。 闻津见状,连忙端来一碗热茶,“官家歇歇吧。” 这夜以继日的,谁遭得住? 案牍成摞,时近年节,各地都送来了折子,还有回京述职的官员,琐事繁杂,便是闻津瞧着,都觉头疼的紧,更何况,他主子还调来了各部的卷宗。 偌大的书案,此时连放碗茶都要挑空。 赵徵抬手接过,神色难掩困倦,将茶吃了,道:“香炉添些香。” 闻津接过茶碗,有些犹豫,“太医说,那熏香虽是能提神醒脑,但也可长久的用,只怕是对龙体有碍。” “无妨,我心里有数。” 他语气不容辩驳,闻津只好去将熄了的香炉重新点上。 傍晚,夜色将沉时,暗卫来禀。 “主子,老八来信了。” 伏案的人身形顿了下,抬首望来。 身后寒风卷起棉帘,几缕月色漏光涌了进来。 安静得有些久,暗卫有些不知所以然的朝闻津看了眼。 “拿来吧。”赵徵按了按肿胀的额角说。 暗卫连忙将信鸽腿上绑着的小竹筒解下,递给闻津。 闻津呈了上去。 桌案上烛火跳跃,赵徵将竹塞拔出,抽出其中信笺,两指展开,却是半晌未动。 闻津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问,“官家,可是出事了?” 赵徵没说话,与那信笺上丑兮兮的小人儿胡瞪眼。 作画之人,大抵是心知自己的画技不佳,抛弃了形似,黑豆儿似的眼睛看着展信之人,手里还抱着个比脑袋都大的碗,憨态可掬。 旁边有作画者提笔,羊肉汤配炊饼,不虚此行。 是夜,赵徵吃完了一碗羊肉汤,尝了一张炊饼,是闻津悄悄出宫,从街上买来的。 赵徵想,也不过尔尔。 片刻,他对着北边送来的公文,又想,大抵是那里的羊汤炊饼,才格外让人喜欢。 …… 赵徵调阅各部的卷宗公文之事,消息不胫而走。 朝中官员皆紧了皮子,风声鹤唳。 户部尚书也愁,先前说粮草不足之事,官家斩钉截铁的说,定不会断了边关将士的粮草。他还想着,官家要自哪里抠搜银子,却是没想,比起节流,他倒是要开源! 新帝登基不过小半年,说实话,便是朝中有贪赃枉法的,官家这会儿动朝臣,非是良机,一着不慎,唯恐朝堂动荡。可边关战事紧急,粮草之事更是急啊。 户部尚书焦躁不安,唇角都长了燎泡,转头一看,徐鉴实竟是有闲心煮茶喝。 察觉到他的目光,徐鉴实抬手,有礼问:“尚书大人可要尝尝?” 户部尚书坐过来,还未说话,便先长叹了声气。 他们都是历了三朝的元老,在成禧帝时科考入仕,受遗诏辅佐昌隆帝,如今到景祐帝,吾帝年少,而他们却是两鬓斑白,耋耄老矣。 “官家瞧着是要清查朝中贪污,太傅如何看?” 户部尚书低声问。 “明君所为。”徐鉴实道。 户部尚书:? 问你这个了?
第76章 孤城。 腊月初一,苏扶楹出阁。 因刚出国丧,便是鼓乐都省了,只门前挂着红绸,红纸灯笼,且博望侯府没落,来吃席观礼的宾客都寥寥,这亲事并未多热闹,。 月上柳梢,宾客散尽。 魏青鹤回到院子,望着正房窗纸上倒映的烛火,脚步微滞。 苏扶楹的贴身丫鬟瞧见了他,连忙福身道:“世子爷。” 魏青鹤‘嗯’了声,道:“与少夫人说,我身上酒气重,在偏房洗过再过去。” 丫鬟愣了下,“……是。” 魏青鹤说这话时,声音并未压低几分,屋里的苏扶楹听得真切,唇角不觉轻翘了下,似是觉得好笑。 约莫半刻,魏青鹤换了身正红薄袍子过来。 苏扶楹起身迎了两步,“郎君。” 她身上穿着件水红色的里衣,发冠在合卺酒礼后便拆了,刚沐浴洗过,脸上不见了拜堂时的艳色,面容清丽,神色平静。 也大抵是因那脸上太过平静之故,惹得魏青鹤朝她多瞧了两眼。 “洗过了?”魏青鹤问。 苏扶楹‘嗯’了声。 室中静了须臾,藏着些不甚熟稔的窘迫。 “那安置吧。”魏青鹤道。 苏扶楹朝桌案上还未燃多少的红烛扫了眼,没说话,跟着魏青鹤朝内室走。 自先朝起,姑娘家出嫁时,新婚夜有坐红烛的习俗,寓意着新媳妇儿的矜持,待得红烛燃尽,方可行周公之礼。 魏青鹤显然对此无知,苏扶楹也懒怠折腾自己,索性没提。 左右她都将这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小厮打发了,门外守着的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这屋里的动静,传不到那继母耳朵里去。 “你惯睡里侧还是外侧?”站在榻前,魏青鹤喉结滚了下,问道。 苏扶楹想起从前读书时,嬷嬷教导,女子成亲后,要睡外侧,便于夜里伺候夫君喝水起夜。 她向来学得好,这话也许久没忘。 但魏青鹤这样问,苏扶楹朝床榻内侧轻指了下。 她存了试探之心,却是见魏青鹤好似也松了口气。 夫妻二人默然的各自脱了外裳,穿着红色里衣进了床榻。 忽的,苏扶楹膝盖被什么咯了下,一双细眉蹙起,不禁轻嘶了声。 “怎么了?” 魏青鹤闻声侧首看来。 苏扶楹摇首,掀开了锦被。 红色鸳鸯百子帐,鸳鸯锦被里藏着桂圆莲子花生和红枣。 “……” 二人瞧着那喜庆之物片刻,双颊都染了些绯红。 魏青鹤用衣袍拢着,将这些意含催生的拿去了外室桌上,鼻尖没有那股子萦绕着的香气,他轻轻呼出口气。 吃了碗凉茶,才神态自若的往内室去。 苏扶楹已经躺好了,魏青鹤瞧着那红帐之中的一抹雪白,喉结轻滑了下,掀开自己这侧的锦被躺了进去。 苏扶楹等了片刻,旁边的人似乎没有兴致,她卷着锦被侧身,想要将里衣穿好,忽的,一只手欺了过来,后背贴上了一具胸膛。 苏扶楹一顿,被这陌生感惊得轻颤了下。 她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作有一瞬的停顿。 苏扶楹有些脸热,轻声道:“我以为你不想。” 魏青鹤闷笑了声,语气揶揄:“娘子当我是什么柳下惠?” 一夜要了三回水,魏青鹤身体力行的答了她那问话。 翌日,晨起敬茶。 苏扶楹侧首,示意丫鬟将那方元帕拿去给魏青鹤的继母余氏瞧,神色温婉娴静,却是没有新媳妇儿的羞赦。 魏青鹤那人,也不知从何处学来的迂腐,今晨时,将这方沾了点指腹血,随意糊弄人的帕子交给了丫鬟,却是将那新婚夜的元帕藏了。 “房中之事,与她瞧做甚。” 魏青鹤这般说,苏扶楹也没争辩什么,那等私物拿给余氏瞧,她实则也有些别扭的。 魏家几房人不少,敬茶请安便用了两刻钟。 用过早饭,博望侯夫人与余氏,正想跟苏扶楹训话,却是见外面天使来传旨,官家宣诏博望侯进宫。 这宣诏如晴日雷,府中众人都慌了。 博望侯腿都吓软了,还是被儿子扶着站起。 他们府上虽是沾着皇亲,可自公主殿下去后,与宫中往来便不密切了,如今因着赵徵清查,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生怕那悬梁的铡刀落在自个儿脑袋上,做了贼的博望侯也怕啊! 今儿倒好! 咵嚓! 博望侯再是哆嗦,也还是换上了官袍,跟着天使进了宫。 博望侯夫人也没了给新媳妇儿训话的心情,挥挥手,示意苏扶楹去吧。 继母余氏唇嗫喏了下,但到底是没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一日里,京中几家勋贵都被宣诏入了宫。 出来时,皆脸色灰败,被下人扶着上了马车,灰溜溜的出了宫道。 世无密墙,私底下勋贵们凑银子的事不少人知道,没过两日,运银子的车悄悄进了宫。 而博望侯府,苏扶楹出嫁时,嫁的是博望侯世子,三日回门,却是摇身一变,成了博望侯夫人。 那日在福寿宫前,苏扶楹说,她要赵徵保全苏家,但想来,这才是赵徵给她那十万两银的回礼。 苏扶楹虽是刚进府,但如今她才是侯府中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一门多少夫人女眷,再是不愿,也只能干瞧着她收了中馈,重新制了规矩。 第一场雪前,边关的捷报送往了汴京。 不知是因先前一战,北狄士气大伤,还是他们当真英勇无敌呢,云北镇比众人预想的要顺利许多许多,不过十日便急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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