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荷绮轩,她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拐弯去了夏侍郎的住所,试金苑旁的宅院。 试金苑是武安君点名要查的地方,为了不破坏里面的‘证据’,他是有家不能回,不像刑部尚书早在自家别院内逍遥多日了。 她来找夏侍郎是为了将自己怀疑重华长公主暗害武安君夫妇的事告诉他,如此这件事就有了突破口,她也不必再陪着关在这了。 她林亦瑶笃定了自己没事,她却不行,自然要早做打算。 可她到的时候夏侍郎已有客人。 她被夏侍郎的人接引到堂屋等待。 这座院子原来的主人应该也是簪缨世家,仅堂屋就显得古朴威严,她提着盏灯将屋内的摆件一一欣赏过去。 等了有一会,她的手脚都变得冰凉,客人才终于要走,夏侍郎引着一个人往这边来。 顺义公主好奇地探头去看,穿堂风一下吹到她身上,她忍不住眯眼。 石台烛火映照在那位客人身上,光可描皮亦可透骨,将纤长的睫毛照得犹如一把扇子,低垂眉眼时,眼尾是向上的。 ‘他’的脸由远及近,风吹过蜡烛,光影下的脸一下扁平,一下立体,一会露出五官,一会缩小得只剩局部,时而柔和时而刚硬,分不清是男是女。 直到人到了跟前,在夏侍郎的指引下来人向她见礼,顺义公主都回不过神。 她脸上从疑惑到震惊,又怀疑至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她恍恍惚惚地说起眼前人有些‘眼熟’。 正经客观的夏侍郎:“林大人是武安君的部下,不久前才被陛下留在郢都,公主应该是认错了。” “林?”顺义公主呢喃,“你也姓林。” 林枭不动声色:“公主还认识另一个林某不成?” 顺义公主摇头:“她……是女子,和大人自然不一样。” 对,身高也不同,顺义公主突然清醒了。 “我看错了。” 林枭冲她点点头,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龙行虎步,只从背影看都像个铁骨铮铮的男子。 顺义公主摇摇头,对自己会认错人感到匪夷所思。 “对了,林大人叫什么?”她又问夏正青。 “林枭。” “哪个xiao。” “枭雄的枭。” 那就更不是了,能为男人私奔的人哪会取这样强横而有野心的名字。 顺义公主决定不纠结了,和夏正青聊起之前重华长公主的所作所为。 夏正青赶紧将她的话誊抄在纸上,当做笔录。 完事后,顺义公主也希望夏正青不要出卖她,她这么做只是想保平安,避免最后因为查不出什么而做了替罪羊。 夏正青表示明白,他虽木讷却也不是个傻子。 “夏侍郎可否告诉我,林大人他为何找你?”准备离开的顺义公主问上一嘴,看好奇心能不能被满足。 夏正青看着她红唇恰到好处地勾起,眼角眉梢都带着风情,哪怕没有出格的姿态,却也过分妩媚动人,听说顺义公主是个寡妇。 他脸上微微发热,唾弃自己可能是被关太久了心里竟在想这些,不过也没打算将对话告诉她。 当然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林大人和他东扯西扯,都没个重点,谁知道他为什么来。 顺义公主表示没关系,转身就走。 而在她回去的路上,脸侧有股风擦过,紧接着又被不知道哪来的碎石绊住脚,一下摔了一跤,一连串的倒霉让她陡然心凉。 该不会是长公主找人监视她?这要是脸着地,怕是要毁容了,顺义公主在地上缓了好一会。 “嘶”,她尝试爬起来,却发现扭了脚,只能扶着侍女一瘸一拐地回去。 而等到她离玉璋宫越近,周围野兽的嚎叫也越来越清晰,她脸上一白,顿时停下脚步。 “怎么会有野兽,侍卫都干什么吃的!” 侍女抖着嗓子:“公主你听,是不是有什么朝咱们这跑来了?” 顺义公主瞪大了眼:“快,快跑!”。 远处,林枭在草丛里捡回自己的袖箭,重新安上,看了眼顺义公主离开的方向,眼底情绪汹涌成浪。 顺义公主…… 她在心里念着这几个字,再结合刚才看到的容貌,终于想起她是谁了。 一个曾在世家宴请中见过的小家族女子。 一个自她走后,被林元昭认作义女代替她嫁给荆州豪强的贵女。 一个后来丧夫的顺义公主。 她的箭只放这一次,权当她怀疑自己的代价,若身死只怪她运气不好。 若侥幸没死,正好阻她回去,避免被野兽杀害,也算她对二人命运对换她所有遭遇的恻隐之心。 如果她躲过了袖箭,却躲不过野兽,那也是她活该,待到报仇那日她会替她在罪魁祸首林元昭身上多捅两刀。 林枭决绝地转身离开,和刚从刑部尚书处离开的丰国汇合。 蛊毒的事告一段落后,她和姜纨分别接了其他任务,她回去负责西山的事,毕竟一切都由这里开始,姜纨则负责追查车寿一族,避免余孽再次卷土重来。 而今晚,大人给她的命令是:放兽于西山,逼公主自行认罪,再不成便将那个会口技的人拉到她面前。 但她想到公主给大人下药,便擅自做主做了些小改动:放兽于玉璋宫,灌她以春药,以牙还牙。 她再和丰国拖住刑部的人,拖延救援的时间,让长公主自食恶果,便不需要如此麻烦了。 她觉得完成得很好。 便趁着夜色将今夜的事写成公文汇了上去,等待大人明早的夸奖。 可刚报上去没多久,还未歇息的大人竟连夜看了公文,将差点离开君侯府的林枭骂回西山。 那一句“谁让你擅自做主的”,搞得林枭一头雾水,她又没做错事,大人生什么气。 但她还是连夜回去了。 一来一回,天险些要亮了。 她到时,发现重华长公主根本无惧外面的野兽,正和男宠颠鸾倒凤。 所以,她究竟做错什么了,看公主那样,好似还挺快活。 至于野兽,在伤亡了好些侍卫后,连玉璋宫的门都不曾碰到。 林枭嫌恶地看了眼荒唐的长公主和同样荒唐的侍女男宠,心想难怪林元昭不曾考虑让自己的妹妹与人联姻呢。 不必多想,这样的长公主嫁到那些人家,不为联姻,倒像是结仇。 将野兽看管起来,又给长公主喂了清心的药,林枭便打算走了。 不想一双玉臂拉住了她。 大汗淋漓的长公主气喘吁吁,眼神在迷茫与清醒中来回切换,她终于想起刚才林枭的自我介绍。 “下官林枭救驾来迟……” “林将军……” 含混不清的话语,伴随着她要贴过来的身躯,手指已然点在林枭脸颊上。 从她的面色看,大约是想邀请林枭留下来。 林枭侧头避开触摸,一个手刀将她打晕,抬腿欲走,想了想,回过头来,扬起手,狠狠给了她两个大耳瓜子。 她呼出一口浊气,又整了整衣冠,这才走出这间气味古怪的房间。 看了全程的丰国:“大人……其实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咱们招惹她干嘛,但是你又打了这位,万一她不依不饶……” 林枭斜他一眼:“谁能证明本将犯上了?” 感受到威胁的丰国做出一个封口的动作。 “哼。” 两人又回到武安君府。 此时天已经亮了,可怜他们一个亲卫一个统领竟然彻夜没睡,还要大人醒来之前面壁。 “大人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丰国叹息。 他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墙壁上,可这座宅子里的同僚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会走过一个浇花的,一会停下一个除草的,晒花的那个更过分特意绕到这边瞧他们出糗。 “看什么看,”丰国嘀咕,“也就是大人不经常着家,等他安稳下来,见天给你们挑刺!” 一直等不到林枭附和,丰国捅了捅她,用眼神示意她摆出官威,吓他们一吓。 林枭:“你说大人到底为何生气?” “……”丰国,“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林枭:“为何啊?” “……”。 又过了一个时辰,梓桑/那鸿图醒了。
第51章 偏心,脑袋疼 梓桑/那鸿图在上朝的那个点醒来,然后一直等到太阳高照才下床。 不是她/他不想起,实在是初冬的温度让人只想猫在被窝里。 但是现在也不得不下了,那鸿图今天要进宫。 明面上他还有禁足三个月的惩罚,暗地里又忙着车寿的事,进宫一是让永隆帝主动消除惩罚,二也是到了该汇报工作的时候了。 他一离开,床上就只剩下梓桑和两只猫。 原本床上从左到右依次是人形火炉那鸿图,三花丧彪,白色长毛猫咪咪和梓桑。 夜里一人抱着一只猫,听着它们的呼噜声入睡,又等太阳升起,一起醒来,别提多惬意了。 梓桑过了好几个日夜不能安寝的苦日子,又一下在三米紫檀木大床醒来,才突然明白自己以前有多装。 贵的床有它贵的道理。 床幔里光影虽然随着光的强烈而变化大小,但一点不刺眼,木头里沉淀的油脂香味比什么安神药都好使,体会着两颗心脏由各跳各的到整齐划一,别提多新奇了。 醒来唯一一次没有受惊的梓桑主动帮自己的分身娃娃梳头。 昨天为了不让那鸿图那头标志性造型吓到人,她给他改成普通的长马尾果然避免了麻烦,便打算一直沿用。 金冠金钗固定住马尾,简单又方便,让习惯了他辫子造型的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三两下绑完头发,梓桑去洗漱,那鸿图还坐在梳妆台前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刮胡子,他那都已经不是胡茬了,一晚上过去毛都长了出来,不刮该去当野人了。 进屋伺候的吉秀富秀看看素面朝天(不修边幅)的夫人,又看看梳妆台前金光闪闪的武安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不过也可能是她们第一次来东苑主院不习惯吧,就比如这奢华的金屋金顶金花瓶,再到一墙的金色摆件,集齐了所有稀奇古怪的金色兵器样式。 第一次踏进君侯的领域,她们才知道他过得有多精致,简直颠覆她们对武将的认知。 想来保持面部干净也是他独有的吧……才不是!他用金色小刀修眉形! 长眉入鬓,真真是刀削般的形状。 “夫人,”吉秀表示,“大人已经很好看了。” 福秀委婉提示:“如今天气冷,饭送来好一会了。” 具体要算的话,她们家大人已经足足耽误了半个时辰。 正在偷偷照镜子的那鸿图一顿,随后才面不改色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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