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纨想了想,反正今夜都是失意的人,罢了,罢了,不打了。 喝酒。 她们不大敢发出声音,只一个劲地吞咽。 本来就醉醺醺的姜纨更醉了,想高歌一曲,十分了解她的林枭将匕首的头塞进了她的嘴里,用眼神警告。 这眼神实在没有威慑力,眼睛又肿又红的林枭跟她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一想到这姜纨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空气中传来林枭鸟悄声:“我还以为你不在乎。” 秒懂的姜纨摇头晃脑,满脸的难受隐忍。 怎么可能不在乎,平常嬉笑怒骂何尝不是一种试探,但都没有好结果。知道了自己和大人没可能所以一直压着而已。 与大人上下级的距离已是最好,再近些,要灼伤自己的。 从前是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后来是因为有个她认可的人在照顾大人,让她懂得止步了。 他是她最初的希望与悸动,她想过将那种心情一直保下去,敬重他渴盼他,然后保留那一寸的距离就好。 可是…… 自己成全,和对方两心相许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她还是会痛。 姜纨抱着坛子流眼泪,渐渐地哭出声。 林枭被感染到忘了捂她的嘴,也物伤其类起来。 不管如何说服自己,该借酒消愁还是要借酒消愁。 “喝!”她突然在青瓦上站起来,俨然忘了底下的人能听见。 那鸿图翻了个白眼。 然后林枭和姜纨都听到了底下传来的床震声。 一瞬间犹如晴天霹雳。 没赶她们走就是为了再给点刺激的那鸿图在使劲摇床。 什么东西,姜纨的好感度蹭蹭上涨,不是扯淡吗!他防了那么久,原来这个也是漏网之鱼。 今晚上不让她们‘改邪归正’会显得他这个人很失败。 教育失败! 枉为人师! 于是林枭和姜纨边喝酒边哭,抽噎的,放声的,反正不记得谁先开始的,也无所畏惧了,开口就是哭。 就算底下的大人杀上来,她们也能扯着脖子哭。 天地同悲,万物同伤,一起毁灭! 武安君府因此床塌了,半夜鬼叫的那两个嗓子哑了。 黎明来临时,烂醉如泥的林枭和姜纨才被扔回去。 第二天府里的人只知道林将军和新夫人恩爱了一夜。 醒来后两个人第一次没因为第一眼看到的是对方而打架,而是抱着枕头一人一边,背过身去哭。 一天一夜过去,也不见起,外人只以为他们太胡闹了。 然后又又又哭了一天,整整哭了三天,林枭不能再哭了,她该出征了。 紧急收拾自己核桃大的眼袋,却有些难搞,没办法第四天的时候她只能带着黑甲覆面盔上场。 然后大人和夫人一起在城门口送她。 一对璧人,他扶她下马车,她含笑搭着他的手腕,含情脉脉的相望,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的倒影和令人心堵的情意。 不论是伪装成百姓的姜纨,还是高头大马上的林枭纷纷抽动鼻子,又酸又凄凉,迎着风流着泪。 林枭闭上眼,脑子却还是大人和夫人的一言一行。 假的,她心说。 就是假的…… 一定是假的……
第59章 三人行必有我良人 枭师启程,尘烟四起。 梓桑/那鸿图不经意抖了抖各自身上配对的情侣款,荷包鞋子腰带什么的……也不知道林枭姜纨看见没,但是外围的百姓肯定是看见了,那镭射激光一般的眼神都快给她/他射穿了。 感觉没白来的两人打道回府。 临走前,那鸿图吩咐兵马司的人多加注意出城的人。 通常来说进城严格,出城易,但是冀州又乱他怕有心之人心思又浮躁了。 一语成谶。 当天傍晚就有凉州牧企图逃离郢都被当场拿下。 永隆帝震怒,在那鸿图的煽风点火下下旨赐死,于是本来就不安的反王诸侯更加心惊胆战,心中绷紧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了。 兵马司因此加强巡逻,在宵禁时分戒严。 半个月后百官放春节假,虎师枭师汇合,途径幽州并州,停七日。 消息传回郢都时,已经是节后。 永隆帝在早朝难掩喜悦,底下各有封地,却有名无实的藩王脸色精彩,原先幽州并州的王侯更是怨愤难当,谁知道这七日他们的家是不是被洗劫一空。 当夜,就有前幽州王企图派暗探回幽州被抓,但他们最终的归宿不是刑狱,而是和凉州牧一样同去阎罗殿。 第二天早朝,那鸿图只道兵马司的人巡逻不利,让他跑了。 一听到幽州王竟然还能跑,一些人本就按耐不住的心突然生出侥幸,心想到底不是虎枭军,安防还是有机可乘的。 永隆帝无能狂怒,又不敢对那鸿图撒气,于是又有小年轻倒霉了,朝野上下一时怨声载道。 在这一紧一松的治安下,武安君却只顾着和夫人‘情意融融’,一会去花灯节点灯,一会去观星台赏雪……等到风花雪月的事情全都来上一遍,所有人都知道以往忙的不着家的武安君如今只顾着谈情说爱。 然后真有人趁他们去山上祈福的时候偷偷混在队伍里出城了。 那人正是前并州藩王。 得知消息的永隆帝震怒,令虎枭军整治幽并二州,绝不可让这二人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此前他一直屏蔽着他夫妻二人恩爱的消息,在此刻却是拿着工作失误的理由发泄。 “你如今怎可玩物丧志,视儿女情长高过天下大业简直荒唐!” 这是永隆帝第一次敢这么发火,妒火让他失去理智,“你莫不是要让安阳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妇?!” “传朕旨意,一个月内必须抓获叛贼,否则你给我滚军营操练去!” 那鸿图:切~ 他还抖了抖精美的荷包,手指摩挲着,分外珍惜的模样,永隆帝一看就知道是谁送的,一时间无比酸楚。 从前怕那鸿图太有本事,功高震主,如今怕他耽于儿女情长,真让他过上夫妻恩爱儿女双全的生活。 他难受时就喜欢整点事,比如打春宴在即,索性点名让几位朝廷命妇协助皇后准备,其中就有梓桑。 没打算白白挨骂的那鸿图也趁机搞起事。 趁着命妇进宫,车辆进进出出时,数名死士悄然进宫,藏在太医院偏僻失修的药房,最终以幽并二州的名义刺杀皇帝。 永隆帝那时正和梓桑在一处。 他特地找了个皇后不在的时候,想在梅林偶遇她。 星点落雪中,他朝心里的方向前进,一个个死士早已在雪中埋伏好,另有憧憧黑影躲在树梢掩映处,等他来时数箭齐发。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并不会下死手。 但当箭入胸口,永隆帝瞪大了眼睛,害怕得哆嗦了一下。 然后他身边的禁军暗卫才反应过来,全都围拢了上去。 冰寒齿冷时,吸进肺里的气都能让人凉透,他却看见朝思暮想的人一步步向他走来,不顾刀剑,不怕寒霜,只为了离近些看他的伤情。 永隆帝突然就镇定了下来,他突然有种冲动,握住了那双手,用尽平生仅有的温柔:“朕没事。” 平静的梓桑:是啊,箭还好插错了地方,要不然该便宜你的好大儿了。 不想让林景焕捡漏皇位的梓桑/那鸿图安排这场刺杀只不过是想吓一吓他,算纯纯骚扰,用这样的方式让永隆帝活在恐惧里。 至于把死士消耗完了怎么办? 那没事,反正人都是已故雍王徐承志的。 那些人本该死,但那段时间事情太多一直没来得及处理,留到此刻便索性利用他们让郢都乱起来。 从接管这些人开始,他们的耳目就被合上,不知主人已死,也不知命令谁发,只能听话赴死。 永隆帝受伤后打春宴宣告今年不再举办,朝廷命妇离宫,但身为医者的梓桑被留了下来,美名其约救君王。 哪怕永隆帝身边有许多御医贴身保护,只要梓桑来看诊,他都要将人遣散,留下二人独处的空间。 从她奋不顾身朝他奔来的那一刻,他所有的顾虑、忍耐通通决堤,如今只想有那么一时半刻得到某人。 于是短短几天,好感度升得能让人眼皮直跳。 好在夏今歌几乎都陪着她,发生刺杀的事后更是寸步不离。 有皇后在,永隆帝再露骨的眼神都要收一收。 又到了复诊喝药的时间,永隆帝巴巴地等人来,在看到梓桑裹挟着风雪踏进内殿的那一刻,他眼中的光亮激增。 “快过来。”他撑起身子,捂着胸口。 梓桑深吸一口气,往旁边让了让,露出眉眼凌厉的夏今歌。 永隆帝气焰小了些,脸上的笑容也收起。 “皇后怎么又来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后,他故作自然,“太辛苦了,有太医在又有大昭神医,朕不需要人侍疾,回去吧,夜深露重。” 皮笑肉不笑的夏今歌轻移莲步,又随手拿了不知道凉透没有的药,直进主题,舀了一大口喂过去。 “陛下龙体要紧,臣妾不放心。” 永隆帝被苦得说不出话反驳,实在要命,这药比他平生喝过的都要苦。 一边喝,一边直犯恶心,偏偏皇后一直用勺子一口口喂,喝到最后他已经是精疲力尽,大汗淋漓。 而这时候梓桑已经把完脉了,修改了几味药就和夏今歌一起离开。 永隆帝只能看着她们的背影发痴。 回到坤德宫,梓桑拒绝了夏今歌同寝的提议,转头就往她安排的偏殿走。 夏今歌倒也没挽留,只在原地看着她慢慢前行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人。 “娘娘?”玉竹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一口热气升腾,她仰头看落雪。 这几日她也算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复杂难言。 从前她希望梓桑那鸿图好好的,如今她又怕他们太好了,没了她的容身之处。 “玉竹你说三个人的感情会挤吗?” “啊?”冷不丁被提问的玉竹呛了一口冷风,用咳嗽含糊过去,但其实眼珠子乱转,一边叫人退下。 夏今歌愁肠百结啊。 那鸿图显然是在乎她的,梓桑也是,但他们一个知道她的心意,一个不知,从前她不敢贸然刺激梓桑,现在却怕她心里全然没有她,到时她一心只有那鸿图,那她还怎么挤进两个人中间。 不知不觉把话说出来,玉竹听见了,掐了把人中才镇定下来,她试图救一救自己走火入魔的娘娘,虽然她以前也不是没想过,但现下她真觉得娘娘为了武安君夫妇快走上另一条惊世骇俗的路子了。 “娘娘……”她做贼似的低语,“您要不要找安阳夫人问问自己……”她指了下脑袋,“这里它可能会欺骗您,奴婢听过一夫多妻,夫夫,妻妻,就从来没听说过一夫一妻……呸,奴婢的意思是左夫右妻……您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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