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渊缓缓一笑:“是咱家的不是,让殿下受惊了。” 姜恬对他的阴晴不定无言以对。刚刚还要杀她,现在就这么云淡风轻。 她紧抿着唇,没有贸然接话。 “咱家只是疑惑,殿下这么怕咱家,怎么还口口声声心悦咱家呢?”他的目光扎了过来,如有实质一般,一寸寸划过她的眉眼,“莫不是在骗咱家?” 开弓没有回头箭,姜恬咬死了不承认。 “我没骗你。” 谢归渊挑挑眉,靠在了床尾,似笑非笑地说:“殿下要如何证明?” 姜恬本来就悬着的心,又往上提了提。 想让大反派相信也太难了吧! 不管怎么样,光靠嘴上说是不行的,她绞尽脑汁思索起来。 谢归渊有句话说的不假,他的耐心有限,如今已经在告罄边缘。 这宫中早在他的掌控之下,十七公主对他是什么态度,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都了如指掌。 今日进门前,他本以为会遭到一顿奚落谩骂,没想到她换了副面孔,倒是比之前顺眼有趣不少。 可惜,到此为止了。他不觉得她能真的拿出什么让他信服的理由来。 薄唇轻启,他正要唤人来将她带下去,姜恬忽然动了。 她直直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手撑在床上,身体向前。 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她的头一歪,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记。 温热的唇如羽毛般柔软,带着她独有的馨香,哪怕是她退开,那香气也没有消散。 一并留下的,还有让他格外陌生的触感。 没有感觉到杀意,他身体便没有出于本能而防备,眼睛微微睁大,想说的话也全被堵在了喉咙。 “咳,”姜恬退到最远,清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直视着他说,“这样可以吗?” 谢归渊合上唇,黑色的瞳孔深邃得像是两道漩涡。 姜恬努力证明着自己:“情难自禁,我没有骗你。” 谢归渊看着她,久久不言。 姜恬也努力和他对视着,心中直打鼓。 要是他还不相信,自己总不能真的和他“洞房”吧? 苍天啊,她到底是穿了个什么噩梦开局啊! 好在就在她要绷不住的时候,谢归渊一掀床幔,起了身。 站在地上,他转头淡淡道:“时辰不早,殿下歇息吧。” 这是准备放过她? 姜恬完全不敢问他要去做什么,更不可能挽留他,无声目送他离开。 吓都要被吓死了,他走后,她一丁点睡意都没有。 支棱着耳朵听了半天,没有人过来,她蹑手蹑脚地下床,搬了两把椅子把门给挡住了。 之后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天快亮的时候,才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会儿。 这一觉并不踏实,醒时腰酸背痛。 “叩叩叩”,有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一个女子担忧地问:“公主殿下,您起身了吗?” “春兰?” “是奴婢!掌印大人今早传了信去芙蕖宫,命奴婢来伺候您!” 姜恬一听,从床上起身,走过去把椅子挪开,拉开门。 春兰乃是原主的贴身宫女,今年十八岁,五官清秀,对原主忠心耿耿。 一进门,春兰就红了眼睛,压低了声音说:“殿下,您受委屈了。” 姜恬忙往门外看了一眼,做了个“嘘”的手势,“别说这样的话。” 被谢归渊知道,她的死期就要到了。 春兰也明白她的意思,红着眼睛闭上了嘴,心里依旧在为公主鸣不平。 当今圣上子嗣很多,姜恬不受宠,但也还是金枝玉叶啊!怎么能给一个太监当对食呢! 环顾四周,春兰问:“殿下,掌印大人昨天晚上……?” “他没在这边住。” 春兰拍拍心口:“那就好。昨天您被带走的时候,奴婢真是担心死了。” 知晓主子对谢归渊是个什么态度,春兰劝道:“您也别急,等过段时间圣上心情好了,您去求求,说不定他就能收回成命了。您这又不算是正经赐婚,也没有委身于……往后还是能嫁人的。” 姜恬扯了扯嘴角,没搭这话。 她小命都快保不住了,哪有心思想以后啊。 “掌印让你过来是什么意思?”姜恬问。 春兰摇摇头:“奴婢也不确定。殿下,您还没洗漱用膳吧?奴婢来伺候您。” “不用,我自己来,你帮我打点水来就好。” 春兰虽疑惑,但还是恭敬道:“奴婢遵命。” 等洗漱过,姜恬让春兰帮自己梳了个头。太长了,她根本就梳不好。 谢归渊的住处没有铜镜,姜恬面对着窗户,问春兰:“我可以回芙蕖宫吗?” 春兰的手顿了顿,为难道:“应是不行的……” “一直都不能回去了?” 救命啊,宫女和太监当对食,不想住一块都能不住呢,她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就不行了? 谢归渊在宫外还有宅子,若是他出宫,自己莫不是还得跟着? 春兰马上解释:“不是,只是两天后才是回门的日子呢。” 姜恬略一思索,明白了。在谢归渊眼皮子底下,她还是得安分些。 “我母妃如何了?”她又问起原主的娘亲。 “娘娘也一样担心您。” “一会儿派人给母妃捎个口信,报个平安。” “奴婢遵命。” 不多时,早膳被送了过来,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比原主在芙蕖宫吃得都好。 可惜姜恬忧愁她晦暗不明的前路,完全没有心思品尝美食,草草几口就撂下了筷子。 春兰提议她出门走走,也被她拒绝了。 颓废地躺回床上,姜恬迫使自己闭上眼睛。 真希望一觉睡醒,她就能重新回到现代去。 那里有她的家人,朋友,事业……最重要的是,不用面对阴晴不定的大反派。 可惜,她躺了两天,这个愿望都没能完成。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谢归渊很忙,一直都没回这清平宫来。 “殿下,按照规矩,今日咱们要回一趟芙蕖宫了。”一早,春兰就来通报。 姜恬宅了两日,总算是露出点笑模样来。 “好,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嗯嗯。” “那咱们走……” 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小太监的通传声:“掌印大人到!” 姜恬的后背猛地一紧,笑意僵在脸上。 门被推开,穿着一身暗红色内侍服的谢归渊走了进来。 天光大亮,谢归渊的五官更加明晰。狭长的凤眼,高挺的鼻梁,颜色浅淡的薄唇……每一处都极为完美,让人感慨造物主的偏心。 随着他的靠近,姜恬甚至能看清他的睫毛,浓密漆黑,微微上翘,像两片鸦羽。 “谢归渊见过公主殿下。”他姿态从容,冲着姜恬拱手行礼。 看似无害,却没人真的敢对他不敬。 春兰惊恐地连头都不敢抬,颤着声音道:“拜见掌印大人。” 姜恬表面上微笑着说:“掌印不必多礼。”心里暗暗叫苦,他怎么赶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了啊。 谢归渊站直身体,浅笑道:“今日是殿下回门的日子,咱家准备了些回门礼。” 姜恬微微惊讶:“让掌印费心了。” “殿下客气。”谢归渊凝视着她,问道,“可否需要咱家随殿下一道回去?” 姜恬那句“不用”差点脱口而出,猛地反应过来,谢归渊怕不是又在试探她! 和他成为对食,别说是宫里,她在宫外肯定也沦为了笑柄。 带他一块回芙蕖宫,那不是“丢人现眼”吗? 可她若拒绝谢归渊,就代表“厌恶”他,想和他划清界限!那样就和她之前说的话相悖了! 好险好险,差点忘了他这幅阴柔绝美的皮囊下,是阴森狠厉的灵魂了。 用极短的时间想通,姜恬一副“惊喜”的样子,问:“真的可以吗?别耽搁了掌印的正事。” “圣上之下,殿下最重要。”他平静地陈述。 放在以前,有这样一个大帅哥对她说这种话,她肯定小鹿乱撞。 现在……哈哈,你还是别觉得我重要比较好。 姜恬继续演下去:“那太好了,掌印随我回去吧。” 谢归渊轻颔首,转身吩咐道:“即刻摆驾芙蕖宫。” “遵命!”宫女太监们呼啦啦跪了一地,比面对姜恬的时候恭敬了不知多少倍。 * 芙蕖宫外,姜恬的娘亲池美人被贴身姑姑明月扶着,翘首往远处看,一脸的担忧。 “姐姐这么紧张,好像掌印委屈了你女儿似的。”伴着刻薄的嘲讽,同住一宫的韩常在摇曳着步子走了过来。 池美人转头,因为忌惮谢归渊,惊慌地说:“妹妹慎言!” 韩常在讥笑道:“我又没说错,现在宫里上下谁不知道你女儿被圣上赐给掌印,竟然还守了三天空房啊。” 池美人的脸陡然白了。她女儿堂堂金枝玉叶,竟然沦落到了被一个太监冷落的地步! 偏偏他权势滔天,她连句怨言都不敢有!自己的女儿过的又是怎样的日子,她完全不敢想! “娘娘您看,”明月姑姑望着走过来的仪仗,提醒道,“好像是公主殿下回来了!”
第4章 按照规矩,公主在宫内出行,可以坐步撵。 受皇帝奢侈的排场影响,这些皇子公主的步撵也打造得极为气派,要用八个人来抬。 姜恬的步撵距离这里尚有一段距离,四周的纱帘均已放下,只能看到里面有两人坐着,看不清面容。 韩常在有热闹可看,没急着离开,一副关心池美人的样子,笑眯眯道:“依妹妹看,独守空房也不是什么坏事。在这皇宫里,除非是出宫无望的宫女,才愿意和太监对食,稍微有点盼头的,哪个不想归家嫁人?对了,姐姐就是宫女出身,应该更理解吧?” 池美人的脸色更加难看,扶着她的明月姑姑同样愤愤不平。 姜恬今年十六,池美人也不过三十三。 她曾经的确只是个宫女,在宫中谨小慎微,结果因为样貌出众,被皇帝看上了。 他就是这大晋朝的天,谁敢拒绝他。 池美人进宫之前没读过书,见识不长,性子又闷。 宫内花团锦簇,不过两三个月,皇上就彻底腻了她,再也没翻过她的牌子。 她拼死拼活,生了三天三夜才生下姜恬,派人去通报皇帝后,连个下文都没得到。 芙蕖宫还有一位主子,位份在她和韩常在之上,乃是贵人。她也生有一女,比姜恬小了一岁,名唤姜昭。 皇上宠爱她和她的女儿,早早就给姜昭赐了封号“昭玉”,姜恬却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十七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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