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嚎叫声,都往叶家这边看来。 “好好好!快起来大嫂子!你这样让人瞧见多不好!我答应给你钱,快起来!”秦娘假意应下。 一听事情能商量,叶大娘子立即闭了嘴,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干净利落。 “妹子,你说真的?”她又换上一副笑脸,“也不是嫂子为难你,你看家里这情况,实在是……” “不必再说,我都明白。”秦娘点点头,将那十几两摆桌上,“你们也看了,我身上就带了这么多,先给你们。剩下的明日再送来。” 叶老三早将纸笔备好:“那你先写个借条!” 秦娘假装苦恼:“你们也知道,我实在不会写字,再说你能撕了那字据,我也能撕了借条。不如明日你们派个人跟我一起去拿钱,拿了直接让那人带回来,岂不省事又放心?” “我跟你去!”叶老三抢先一步。 叶老大不甘示弱:“不成!你这小子谁还不知道你,拿了钱准去花天酒地!”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心思?”叶老**击,“你们想独吞了这钱!爹看个病你都不舍得去!” “你、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叶大娘子平日在邻居面前装惯了贤惠孝顺,可见不得他这么公开吆喝。 两家你一言我一语,吵上了。 秦娘将那钱交给了叶二。 “既然你们互不放心,这叶二哥是个老实的。”她将叶二推到几人跟前,“你们总信得过他吧!不如将银钱都交由他,明日凑够了数,由他带回来。” 叶大和老三闹的这份上,自然谁也不服气谁,只得同意了此法。 “那行吧,老二,你可要一分不剩的全拿回来!”叶大发话。 “得,他你还不放心吗?”叶老三拍拍二哥的肩膀,威胁道,“拿了钱一定藏好,万一路上飞贼把钱偷了……回来就把你卖去做苦力,赚钱给爹看病!” 叶二笑呵呵的收好钱袋:“是是,我一定小心。” 秦娘见事情已了,便起身回家。 叶家几人也并无客套,老大家夫妻俩更是急着回屋商量大事去了。 只有叶二收拾了东西,要送秦娘回家。 秦娘并未拒绝,她也有话要同叶二交代。 两家离的不远,可村里无路灯,脚下多是碎石。 天上的月亮今晚倒是够亮。 叶二有些紧张,跟在秦娘身后不敢说话。 “叶二哥。”秦娘率先开口。 只听身后传来的声音发紧:“你、你说,我听着呢。” “你是个好人。”她停了一下,又继续道,“你那兄弟两个,拿了钱不会给你爹治病的。” 叶二一听这话,有些激动:“不会的,他们对俺爹,还、还不敢。” “你没听他们两个适才怎么说吗?” 身后一阵沉默。 秦娘突然转过身:“不如你拿了这钱,自己去找郎中过来,别告诉他们两个。若给你爹治了病之后还有余钱,你留下娶个过日子的姑娘。” 叶二愣了愣。 他张了下口,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又没有说出口。 迟了好一会儿,他点了点头:“秦姑娘,你也是个好人,你还捡了俩孩子。我知道五十两你还要出去借……你放心,明日我、我在家,不来找你。” 秦娘没想到,他看上去傻,其实心里也明白一些事。 只是他信了自己没钱的鬼话,一时有些愧疚。 许是觉得秦娘也有难处,他又安慰道:“十五两银子,足够多了,别说是我了,就是我大哥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画能卖上这么个好价钱,我……我们很知足了。” 这些农户们,平日种地上缴之余会留些口粮,一家几口吃饭不成问题。 衣裳是紧着穿的,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的,一年到头花销加起来不过也才一两银子。 治病买药一次几十文,多了也不过数两银子,叶二还能剩下不少。 只要不被其他人夺了去,之后的日子他能过的不错。 不过这就不是秦娘该操心的了。 “谢叶二哥体谅。” 她拿出一直压在袖子里的她那份字据,当着叶二的面撕了。 反正两份字据已当着叶家人的面毁了,这账一笔勾销。 她告别了叶二。 接下来的路,她要自己走。
第8章 打赌 秦娘半老,风韵犹存。 再说秦娘的岁数,不过二十多,正是一个妇人最美的年华。 这年华全用在了养育孩子上,着实有些可惜。 给秦娘梳洗打扮的下人们,无不这样想。 和陈衡约定今日到他下榻之所,商量之后的事,秦娘一到就被拉来重新梳妆。 待梳洗完毕,换上一套新衣裳的她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秦娘多操劳,一张脸过于苍白,纵使上了些胭脂,也是血色极淡,好在因此也体轻欲飞,狭腰多态。 只见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双目清亮如水,在众人脸上转了转,真如姣姣明月,湛湛有神。 身上穿了件白绫罗绸衫,鬓发如漆,玉簪斜斜插入发中,翠玉坠于耳珠,眉目间透出一股英气。 如此收拾一番,全城竟找不到比她更美貌的娘子。 陈衡看了半晌,才堪堪摇头:“容貌倒算是端庄秀丽,挑不出五官的错处,只是这气质太过纤弱,需再多加练习。” 秦娘有些紧张,双手绞在一起,骨节因常年做粗活,红肿凸起。 她不得不将手往宽大的袖子里遮。 “阿瑶。”陈衡走上前,拉了她的袖子,“不必如此遮掩,既为正室娘子就要作出夫人该有的气势。” 秦娘听了,把手露了出来。 她都活过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今日还扭捏起来了。 想到此她便放开了来,回想了一下上一世做老婆子时的姿态。 接下来她要和陈衡在此住上一段日子了。 待下人把她的房间收拾好,摆上文房四宝,她才得知自己还要学字。 “除了大户的规矩礼仪,当家管账也是要学的。”陈衡向她解释,“只是我们不得当真,当家管账还是由我替代,你只识得便可。” “那为何还要学这些描描画画的?” “你自己的名字总要会写,不然二房三房他们不是好骗的。”他把自家的情况告知,“我本家姓沈,单名一个愚,原是江城沈府,沈家大郎。” “你说什么?你、你叫沈愚?”秦娘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陈衡还以为她是生气自己骗她:“那是之前,现如今我早已改姓,随了外祖家陈姓,未拿假名来诓骗你。” “你……是沈家大郎?”秦娘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她着实没想到,沈家那骗子冒充的本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 “怎么,你听说过?”他皱了皱眉,“外界如何传我?” 秦娘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外界并无传言……只是,有人冒充你在外行骗。” 陈衡好奇:“如何冒充?” 他父亲早逝,幼年便随母亲进了京,这沈家大房的位置空出来,对二房三房都是再好不过的事。 他实在想不出,那两房会容忍一个冒充自己的人出现在江城。 秦娘听了也大概明白,这沈鱼是背着主家,偷偷冒用身份来骗一些闺阁女子。 既然真正的沈家大郎回来了,看那骗子如何再演下去! 她将秦馠之事稍微提了提。 陈衡倒饶有兴致,若有所思道:“下月初五,是个回府的好日子。” 离下月初五还有半个月,看着眼前的文房四宝,秦娘不禁脸上一黑。 她要抓紧了。 沈家是商贾之家,好不容易出了个科考官身之人,正是陈衡的父亲。 当年他已官至四品,娶了京中同是四品的陈家之女。 可惜人早逝,沈家另外两房欺负大房孤儿寡母,陈衡母亲一气之下离开了沈家,回了京,连自己的嫁妆都没得法子带走。 沈家二房沈言庆是如今的当家人,他有一妻一妾,夫人是附近一城的大商贾吴家的嫡女,嫁过来后很快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再无所出。于是二房便纳了妾,几年下来又给沈言庆生了个女儿。 所以在沈府,他虽当家,近几年却急于子嗣,势头渐弱。 沈家三房沈言礼倒是妻妾成群,子嗣旺盛。三房夫人姓姜,家父是本县县丞,她虽无所出,那几个姨娘却生了五个儿子,皆养在她的膝下。 儿子一多,三房更是生出了别的心思。 秦娘这几日勤学苦练不说,更是将沈家的情况摸了个透。 这天她被陈衡叫去,一起出了门。 早已改头换面的秦娘被带着去了酒楼、商铺,都是她曾经做过工的地方,竟无一人认出她来。 众人见到两人身着华衣,那料子江城少见,又见秦娘满头珠翠,美貌贵气,皆是认真接待,丝毫不见以往对她的插科打诨。 饶是觉得相熟,也想不起她是谁,只道是曾经在街上见过。 “你乡里住所我已派人前去打理。”陈衡对此结果颇为满意,向秦娘道,“如今已无人敢认你,你也不必回去。” 秦娘点头,那屋里什么都没有,她倒不担心。 两人逛着,却忽见前方花楼,沈家的马车停在花楼前。 马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头戴幞头,身着深蓝锦缎直裰,面白,脸上留两撇胡须。 花楼前的揽客姑娘们一见到此人,便热情招呼:“沈三爷来了!” 原来此人就是沈家三房沈言礼。 只见沈言礼捏了捏其中一个姑娘那柔嫩的脸,熟捻的搂过另一个姑娘进去了。 秦娘瞧了瞧陈衡的脸色,却见他若有所思。 “要进去吗?”她出声提醒。 这楼里正举办赛花宴,将选出江城容貌最美的姑娘。 她记得上一世连着好几年,都是那位“清吟姑娘”夺魁。 陈衡从怀中扯出一张手帕,将它戴在了秦娘脸上。 秦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被他抚过的脸颊霎那间发烫了起来。 还好被手帕遮住了神色。 她慌忙将脑海里一些不该有的念想赶走,跟着陈衡一行人进了去。 沈言礼坐在了大堂,并未包下茶室。 这两年他越发沉迷于花天酒地,银两被他挥霍的所剩无几,再加上近日夫人姜氏管的严了些,他囊中羞涩,连间茶室都付不起了。 陈衡垂下眼帘,选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位置,带秦娘坐下,又来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将两人包围,连跟着的几个小厮丫鬟都被挤在后边。 “带着夫人逛这种地方,姐妹们还是第一次见呢!”几人眼含秋波,向陈衡调侃,“公子真是好福气,夫人也甚是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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