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娘谦让道:“误会了,我可当不得这一声夫人。” 众人羡慕:“不是夫人?难道是公子的侍女?做公子侍女便可穿戴的如此华贵,公子什么时候把我们姐妹也收了?” 陈衡稳坐,倒是对这种地方一点也不陌生。 “我这夫人头一回来这地方,害羞了。”他笑了笑,目光朝他三叔那儿看去。 沈言礼此刻竟然在调戏一个八九岁的卖花女童。 那女童被他上下其手,躲避不及,眼里含着泪水,朝周围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这仿佛是常态,周围并无人伸出援手。 “真是禽兽!”秦娘想起身阻止,却被陈衡一把按住。 他点了一壶上好的酒,吩咐姑娘给沈言礼送去。 沈言礼见有人送酒,便停下手,起身向这边回了一礼。 陈衡给那卖花的女童使了个眼色,女童立刻逃之夭夭。 沈言礼立刻明白了陈衡送酒的意图,“啪”的一声将酒杯重重放下。 “这位兄台,台上正争奇斗艳,何必留恋台下没长齐的花骨朵?”陈衡目不斜视看着台上,仿佛对周围一切视若无物。 沈言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这位贤弟是第一次来江城?”他问。 他只觉得这后生看上去有些合他的眼缘,仿佛在哪儿见过,又想不起来。 陈衡摇头:“幼时曾在此暂住过一段时日。” “原来是故人!”他笑道,很快将目光不怀好意的转到秦娘身上。 刚才姑娘们的问话他也听到了,此刻只觉得戴着面巾的秦娘竟比这些姑娘们更加风情万种,特别是那双露在外边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美目流转。 “不如我们打个赌?”他阴恻恻道。 陈衡从台上收回目光,幽幽向他看去,好像对他这个赌颇有兴趣。 见人上钩,沈言礼笑道:“你猜这台上今日谁会夺魁?” 沈言礼指指台子两侧挂的牌子,其中一边刻着清吟的名字,另一边则刻着“其他”。 赌桌早已摆好,不少人纷纷下了押注,大多都选清吟夺魁。 “这个赌,胜算不小。”他盯着陈衡,“贤弟不敢?” 只赌清吟或是其他人夺魁,胜负率的确一半一半。 “不知兄台准备拿什么做赌注?”陈衡问道。 他三叔明显是缺银子,若是用银子赌,难保他不会赖账。 沈言礼胸有成竹,从怀中掏出一叠文书:“银子嘛,我暂时缺,不过这田产铺子,可任贤弟挑选。” 陈衡眼前一亮:“如此,我应下这个赌约,兄台既然缺银子,可说个数。” “我不要银子。”沈言礼的目光在秦娘身上转了又转,“我若赢了,你身边的人随我挑走一个!” 秦娘早看出他不怀好意,小声提醒陈衡:“公子,清吟会赢!” 谁知陈衡却不紧不慢道:“我赌清吟不会夺魁。”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纷纷瞧了过来。 秦娘急了,她也知道清吟一定会夺魁:“公子,你可想清楚!” “放心,我不会把你输出去。”陈衡道。 沈言礼大喜,毕竟这城中无人比清吟更美:“哈哈,贤弟果然不同凡响!” 为防陈衡反悔,他更是叫来赌桌上的人,给两人白纸黑字写下了赌约! 清吟此时已出过场了,接下来出场的人在她清丽外表的衬托下,更是显得庸脂俗粉。 此刻陈衡突然吩咐:“该阿瑶上台了。” 秦娘大惊:“你是让我去参加比赛?” “正是,阿瑶如此美貌,还怕赢不过那清吟?”他道。 “公子说笑了!”她的脸又隐隐发烫,“我一介妇人,哪能和清吟姑娘相比?” 围坐在身边的一众姑娘听了,都对藏在面巾下的那张脸好奇起来。 她们不由分说推了秦娘上台。 “这江城还有人敢说自己比清吟更美貌?”众人讥笑。
第9章 回府 “就她?”台下众人伸着脖子,将秦娘上下打量个遍。 “把脸遮这么严实,不会是长得太丑羞于见人吧!哈哈……”有人发出哄笑。 正端坐在台上的清吟,也好奇的看着她。 清吟一张瓜子脸,肤若凝脂,眉如柳梢,杏眼圆睁,薄唇勾出娇柔的笑,媚中带着一丝清纯。 只是她常年在这种地方讨生活,通身气质已接近尘埃。 “快摘了啊!” “让我们看看到底何等美人,敢来砸清吟姑娘的场子!” 清吟的一众拥护者起哄,甚至有人迫不及待想跳上台扯下那块帕子。 秦娘站在台上,看着陈衡在下边一小口一小口地饮着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心一横,伸手去掉了那块手帕。 原来嘈杂的厅堂,突然安静了下来。 台上女子的美不同于清吟,那张脸养了一段时日后,有了鲜活的光彩,若银盘皎月,又如美玉荧光。 她微垂下眼帘,睫毛将点漆般的眼珠遮去了大半,依旧有神采流转出来。 红唇轻启,自是一副端庄雍容样子,令人不敢逼视。 江城人哪见过如此脱俗的人! “我押她赢!” “我也换!” 一时之间,赌桌被围得水泄不通。 输赢已定。 沈言礼看着秦娘,眼睛像钉在了她身上一样。 见秦娘又重新将手帕戴回脸上,才堪堪回头,目光里流露出嫉恨。 陈衡慢条斯理的走到他面前,从他桌上那几张券书里,挑出了一份,正是沈家粮铺。 沈言礼身后的家丁忙提醒:“三老爷!这个不行!” 沈家如今做的最大的,便是这粮食买卖。 若被他人吞了这部分产业,恐会伤了沈家根本。 沈言礼伸手去抢:“错了错了!这份不算!” 陈衡一闪身,迅速把那张纸折起来放入怀中。 他朝沈言礼拱手作揖:“三叔,别来无恙。” 沈言礼猛地抬头。 “是、是你?”他颤抖着手,指向陈衡,“我早该想起来!” 陈衡缓缓的扯出一抹笑。 这笑容落在沈言礼的眼底,却如鬼魅从地狱爬上来,向他索命。 只听“哇”的一声,他像疯了一样逃了出去,碰倒了几张桌子,留下一片狼藉。 “夫人,该走了。”陈衡收起笑容,眼里无一丝波动,“也是时候回去了。” 初五。 昨夜下了雨,第二日一大早却艳阳高照,将湿气一扫而空。 今日是回沈府的日子。 客栈门口两辆马车装满了东西,后面跟着两排婢女奴仆,浩浩荡荡的朝沈家出发,一路声势引得路人频频驻足。 那日沈言礼回家自是向众人诉说了一切,沈家人知道大郎将要回府,已乱了阵脚。 二房三房此刻终于放下了互相之间的隔阂,决定一致对付这个大侄子。 沈家大门大开。 一众人站在门口殷切地伸长脖子,向路口张望。 这是摆足了姿态,让外人以为他们多希望沈家这位多年在外的大房公子归家。 等马车一停到门口,带头的两位爷先哭了起来。 “大侄儿,你可回来了!” 出声的是沈言庆,他泪水涟涟,颤巍巍的手伸向车帘,作势要去扶陈衡下来。 没想到先出来的是秦娘。 他立刻缩回手,拿袖子擦了擦眼泪,转悲为严,板着个脸问:“你是何人?我侄儿呢?” 后边马车里传来一道声音:“阿瑶是我娘子,二叔休对她无礼!” “你……你娶妻了?” 虽已听沈言礼提起过,但未经家中长辈同意,私下里娶了妻,这还是让沈家众人挂不住面子。 陈衡已从马车里出来,他长身玉立,一身锦衣华冠朝履,风姿冰冷,只往人群微微瞥了一眼,竟令众人呼吸一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几个女眷已是埋头红了脸。 “侄儿如此仪表不凡,真不愧是在京城待久了的!”沈言庆忙换上一副笑容,“看样子这些年你在外祖家过的甚好,你祖母也可放心了!” “是啊,快,二哥快别说了,先让大侄儿进屋!”沈言礼也十分激动,只是他身子却在后退,硬是不敢往前凑,“你祖母盼你盼了好久,快先去拜见她老人家!” 一众人拥着两人进了门,绕过前院影壁,直接向祠堂方向走去。 幼时的记忆已在陈衡脑海中模糊,他隐约觉得这不是去祖母房里的路。 “跪下!” 人刚到祠堂,还未进院门,就听一道严厉苍老的声音响起。 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精瘦的老妇人坐在一旁雕花木椅上,头发已半白,眼神却犀利,正看着来人。 “娘,您这是作甚!”沈言礼先一步跨了过去,急匆匆到老妇人身旁,“孩子刚回来,您就让他来拜祠堂。” 众人纷纷说是,表情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祖母。”陈衡进了院子,朝老妇人执手作礼。 秦娘跟着他同作,也喊了声“祖母”。 原来沈家还有个老辈,倒不曾听他提起,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物。 “你还知道回来?”沈老夫人把拐杖杵着地敲的咣咣响,“当初一声也不告知,竟半夜跟你娘偷偷溜走,你对得起你去世的父亲?对得起我沈家列祖列宗?” 半夜偷溜走? 陈衡冷冷扯了下嘴角,原来当初他们就是这样跟祖母说的。 真是颠倒黑白、无耻至极! 陈衡朝祠堂方向弯腰作揖,回道:“小辈见礼。” “哼,你该向这些牌位跪下!向你爹、你祖父赔罪!”沈老夫人冷哼一声。 岂料说话间,陈衡已直起了身子:“容孙儿回禀,这些年我早已改了姓名,现如今孙儿姓陈名衡,冠礼时当朝太傅亲自赐的字,曰曲直。” “你、你竟跟了你母族的姓氏!”沈老夫人气的双手直颤,“好啊,你真是出息了!” “太傅?京中果然不一样,他陈氏都能让太傅来主持冠礼?”众人窃窃私语。 “如今我已娶妻,成家立业,所有一切都是我自己挣来的,又和沈家有何关系?”他坦坦荡荡,周身一股敞亮之气,“你们沈家当不起我一介外人的跪拜之礼。” 沈老夫人颤巍巍起身,突然猛地扑倒在祠堂门槛上,大哭道:“言律我儿,你睁开眼瞧瞧你唯一的骨血,叫那陈氏祸害成什么样了!娘对不起你!实在对不起你!” 二房三房众人纷纷去扶老夫人。 秦娘见状也作势去扶。 陈衡却无动于衷:“我改了姓,不是正合你们沈家的意?” “你什么意思!”沈老夫人转头盯着他,眼睛怒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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