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笑却没等着陈菩碰上自己,便撑着伞往一旁挪了挪,与东陵一并快走了几步,拉开了与陈菩的距离。 “气咱家?”陈菩瞧着小公主这举动,跟上前看着浅黄伞面上的太平花。 李笑笑不肯理会陈菩,与东陵一路回了遗宫,入殿门前,见陈菩还想不依不饶的跟进来,止步收伞,将那只伞揣进了陈菩怀里:“气不着厂公,怎不去引楚公子的前路?” 小公主胡乱将伞戳到人身上倒有几分难受,陈菩微蹙了下眉,上手落在了李笑笑脸颊掐起她腮边的软肉:“小狐狸倒也学会窝里横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李笑笑哪肯让陈菩掐着脸,反握住他的手臂便又要上嘴啃。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啃咬,陈菩觉不出来痛,干脆由着李笑笑咬,直至李笑笑嘴里含了血腥味,才肯松开嘴。 陈菩也是这时终于放开了掐着李笑笑的脸,环臂将人裹挟着往寝殿一带,门板重重的关合,把东陵重重的拍在了外面。 来顺天时一些风言风语东陵早听过一些,但两人便在她眼下如此,情人不像情人,东陵却是有些揣测不出来,探手摸了摸门板,半晌又收回来,守在门外。 陈菩将李笑笑揽进来便落座在了床下的软榻上。 楚宪安此番入宫惊了不少人,连孙劭那些锦衣卫的人都动用了来守着遗宫的一位公主,他们是要看住了李笑笑以此要挟沈家,但连大内的锦衣卫都动用了,说出去恐都要令人生笑。 陈菩却没有将这些告知李笑笑,他斜眺了一眼窗外,而后慢慢的从袖中取出一颗糖来。 “我出不去遗宫是不是?”李笑笑决出了凑到嘴边那颗糖,微微偏开了头。 “外面守着的是锦衣卫之人,孙劭许也会在。”陈菩见李笑笑不肯吃,无奈哂笑了下,将那颗糖垫着糖纸放到了桌面上。 是李笑笑伸手便可以触及的地方。 “厂公觉得我出不去吗?”李笑笑在陈菩怀中拧动了下身子,就要从他怀中拖出来。 “未曾这样想过,你要去哪,咱家带你去便是。”陈菩放开李笑笑,容她立在自己面前。 “我只能呆在这处不是吗?” 陈菩到底还是只能站在楚家,李笑笑心中多少有些恼火,可她已经知道了卫家许些事,她这腔火对着陈菩发不出来。 忍来忍去到底还是憋在了心里,转身钻进了内殿里去。 陈菩本没急着说些什么,但还是见到李笑笑转身时候眼角的微红,旋即跟了进去。 没在遗宫住着的这些时日,应陈菩的要求,遗宫还是会有人洒扫,原本在的物品也没有外人挪动,李笑笑寻到了笔纸,真的就要抄经。 可是笔落下去,却又不知该如何抄。 沈家从不信这些,因而李笑笑也是未曾读过什么佛家经文的。 抄经这件事,无非楚家主张献帝的为难而已。 可陈菩也不会帮她说话。 “陈菩…” “我不要你喜欢了。” 楚宪安身上的味道很奇怪,几乎唤起了李笑笑对阿芙蓉的记忆,她有些想那些烟,明知是自甘堕落,也控制不住心里那股难压的痒意。 她忽的很伏在案上想哭,但隐约觉出陈菩也跟进了内殿,还是觉得在陈菩面前没脸哭,强忍着眼底泪意,用力将手中的狼毫笔掷开,缓和良久,才压下了哭腔启口。 “是楚宪安让笑笑害怕了?”陈菩行至李笑笑跟前凝着她泪靥,边捏着那颗糖塞进了李笑笑口中。 “我没有。”李笑笑含着那颗饴糖,忽觉出这股甜让阿芙蓉发作时,骨头缝里透出的痛意消解几分。 “楚家私购鞑靼毒物销往宋土,笑笑的母后亦是中了此毒,楚后手里仍有一物,兴许能治好笑笑的眼睛,咱家要它。”陈菩行至李笑笑跟前,俯身捏着那颗糖压进了李笑笑的口中。 李笑笑也不知道陈菩往自己嘴里塞了什么,觉出甜味时骨头缝里透出的痛意似乎也有消解几分,但心窝那股痒劲却压不住,下意识的捏住陈菩伸过来的手便去寻他袖口衣兜。 那些东西陈菩都会随身携带,但这次李笑笑翻找了许久却只寻到了一荷包的饴糖与红枣。 这些都是陈菩平常哄她吃着玩的东西,饴糖似乎有些不大一样,李笑笑凭着意识拣出来几颗饴糖,破开糖纸将饴糖全含进了口中。 陈菩将李笑笑丢了一地的纸屑收好,环住她在怀中紧了紧:“咱家有没有与你保证过,必不会让沈家人如何。”
第146章 146 146 “朝局…… 146 “朝局要变, 沈家偏安一隅是等死,厂公若要与楚家周旋,说的话自然也做不得数。” 陈菩总是喜欢亲近她, 便是寻常坐着都要有一只手臂贴在她身上, 李笑笑对这样的接触早习以为常, 骨头里对阿芙蓉的瘾劲又上来, 才把手探进陈菩袖口在他臂上, 便听到殿外一阵女儿家的高呼。 陈菩也受不住小公主这般勾挑,才要俯首贴上李笑笑的唇,被那声音打断, 也止住了动作。 娇气的要命的腔调,李笑笑并不陌生,还没等陈菩下一步动作, 偏身就把靠近两人的那扇支摘窗推了出去。 两个人现下衣裳都乱了, 若无人的抱在一起,任谁看了都觉得不清不楚。 急着闯进遗宫里的李宝儿也见到了这幕, 好看的眉梢微微一挑, 却没看盲着眼睛的李笑笑,反看向了陈菩:“厂公又跑到遗宫里做什么, 宝儿去司礼监没有找到你,听元宝说厂公到了遗宫,就先寻过来了。” “你不是应允我说近日可以带我出宫放风筝的吗?” “...” 这话真是说的比李笑笑与陈菩现下的姿态还不清不楚, 李笑笑听出了不对味,倒也没有什么表现,照旧坐在陈菩怀里,撑在窗台上等着李宝儿继续说。 鞑靼需要一位和亲的公主不假,可眼下那位没用的天子成日在龙床上苟延残喘, 已经拟定的旨意也不是不能更改,李宝儿入夜里头干的那档子事陈菩早就踹给了图蒙哈赤,只不过李宝儿这个蠢东西似乎是没能认出人来。 至于什么放风筝... 陈菩垂目捏过了小公主的手在掌心捏了捏她朱红的蔻丹指甲,忽的轻笑了声:“想去哪儿放风筝?” “城南的金溪池,我听表兄说那里还有羽毛很鲜艳的小鸟,我们能不能捉一只回来?” 李宝儿见陈菩答话,心里忽然就有了底,也顾不得遗宫把守的侍卫阻拦,提起裙摆散步并做两步走的更近前来。 但她始终没有步入遗宫这间屋子,似乎更想把陈菩唤出去。 陈菩始终没有动作,李宝儿也着急起来,更往窗口走进了些,身上那股不知用熏香熏了多久的味道也愈发浓郁。 李笑笑眼睛不好,耳鼻听却灵敏的异常,那股子香味才入了鼻腔,便又勾起了方 才压下去一会儿的阿芙蓉瘾。 她眯了眯眸,才从陈菩腿上下来,掩面打了个喷嚏,小橘子便闻着味儿跳到了窗台上,看着李宝儿这个香味儿的来源呲了尖牙。 李宝儿被忽然跳上来的小橘子吓了一跳,手提起来的裙摆都掉了下去,绊住了脚下,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 摔得模样并不好看,不过眼见是惨的,陈菩唇边也有了笑,抬手将窝在窗台上耀武扬威小橘子直接从窗口上推出去,拉着推出去的支摘窗奋力一拉。 小橘子被陈菩推出去时叫的那声尤为凄惨,李笑笑下意识去往窗台上捞,手还未触及,便被陈菩一把捞到了后头避开了窗口。 窗子失重拍在窗棂上的动静不小,小橘子凄厉的叫声被隔绝在外,随后便是李宝儿忽然哭叫起来的声音。 “你做什么?” 李宝儿那个骄纵的性子,便是受了委屈恐怕也是想办法还回去,平白无故哭这么大声的情况几乎少有。 “李宝儿怕猫,咱们家这只笨东西倒还算得上聪明。”陈菩捏了捏李笑笑的指尖。 “...” 李笑笑知道陈菩这是在哄她,却有些不高兴,默了半晌,还是从陈菩身上起来,开门去叫被丢在院子里的小橘子。 小橘子也没弄明白自己摔下来不小心碰到的李宝儿为什么会打自己,坏脾气的在她身上留了血淋淋的几道口子,还觉得不解气,拱着身子转圈再李宝儿身边嘶叫。 一见李笑笑开门,立刻便往夹着尾巴从李笑笑脚下跑进了寝殿里。 李宝儿再遗宫院落里作者哭的惨,脸上也不知被抓破了哪里,双手弄的都是血,见到是李笑笑开门,哭声立刻止住了。 虽开了门,李笑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知道跟前守门的侍卫早执起了刀剑阻挡自己,便又回了殿内。 陈菩并没跟着李笑笑出去,这会儿已经把跑进来的小橘子抓过来摁在怀里顺毛。 “你把她弄走,别让她在我宫里哭嚎。”李笑笑自顾倒了杯温水饮下,压了压身上的不舒服。 “她哭够了自己就滚了,内寝隔音,我们去睡觉吧。”陈菩现下一副没打算走的模样,迈开步子走到了门边,看了看外头哭的正惨的李宝儿。 李宝儿见到陈菩,却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了门前。 从前在楚后身边侍奉过,陈菩也与李宝儿相处过,了解透了李宝儿的脾气秉性,打心眼里便不喜欢。 她能做出爬太监床的事情不稀奇,昨夜里没有要李宝儿的性命是因为这个活口还有用,但陈菩并没打算好好对待着,可见李笑笑似乎因为这事儿有些怨怪她,陈菩也彻底没了好脸色。 “你那个从苏州来的侍女已经被表兄与陈菩害死了,我当你全是知道的,原来你还被蒙在鼓里,真可怜。”李宝儿见到了陈菩脸色不好,没再厚脸皮的往陈菩身上贴,反到对着殿内说道。 原本想借着陈菩给李笑笑些下不来台,眼瞧着没讨到好处,李宝儿也明白了陈菩是个薄情寡义的,说完这话在陈菩面前用力抹了把眼泪,便转身走了。 泪混着血污被李宝儿擦花在脸上的模样并不好看,陈菩微蹙了下眉,看着李宝儿离开才要关门,李笑笑便立在了陈菩身侧,挡住了陈菩关门的动作。 “吉福没有回家,我以为厂公怕她淋着,将她留在了司礼监。”李笑笑偏头对向了陈菩,那只压在门上的手有些发颤,最终失力垂到了身侧。 “咱家入夜时并没见到她。” 楚宪安抓不住李笑笑便生不了事,但杀一个侍女也不会费什么功夫,陈菩也才想到了这件事,垂目看着小公主顷刻颓败下来的面容,虚虚的将她扶回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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