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阿三嘴角抽动,就这?与此同时,警铃敲响,他认为祝荷明面上是请吃放,实际不怀好意。 “请我大哥吃饭?你都没本事还钱,竟然口出狂言要让我大哥去你家那破土房子吃饭,简直笑话!”阿三话里全是嫌弃嘲讽,“旁人请我大哥吃饭,要么去镇上的黄泰楼,要么去饶州,你请的起吗?” 黄泰楼是华阳镇最繁华的酒楼,装饰富丽,菜品一绝。 “我请的起!”祝荷高声道,“我虽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但也会些厨艺,不过......” 她不好意思道:“我确实无法带周大哥去黄泰楼,但我的诚意是真的,我想亲手给周大哥做一顿饭,不欲假手他人,以此表达我的感激。” 说着,祝荷小心翼翼望向周玠:“周大哥,请你相信我。钱我会还,菜我也会尽心尽力去做,我诚心诚意邀请你你来我家吃顿午饭,就明儿,你看如何?” 周玠与祝荷对视,他看到她眼中满满的希冀和诚意,以及脉脉情意。 昨日情景再现,她说她喜欢他? 这个寡妇喜欢他什么? 周玠不明白,很多地方疑窦重重,他弄不清楚。 脑中有一道强烈的声音在反对,不要去!不要信她的话!她在骗你!你该杀了她!杀了她!! 周玠粲然一笑,眼睑下的伤痕异常醒目:“好啊。” “既然祝娘子盛情邀请,我若拒绝,岂不是不识趣?” 祝荷大喜。 “老大!别去!”阿三插话进来。 “三儿。”周玠淡淡唤道。 阿三改口:“那我也要去。” 周玠却是不同意。 阿三:“老大,我要陪你去,你一个人去了,倘若这女人包藏祸心......” “她能对我做什么?”周玠不以为然。 见周玠主意已定,阿三气馁不已,转而愤愤目瞪祝荷,这女人愈发邪乎了,什么报答,这个理由未免牵强,从未听说过感激债主,请债主吃饭的荒唐事。 祝荷柔声询问:“周大哥,那就说定了,明儿你来我家吃午饭。不知周大哥可有忌口?” 周玠慢悠悠道:“我不挑。” 意思是随祝荷准备。 离开赌坊时,祝荷问阿三:“小哥,问你一件事,周大哥他喜欢吃什么菜?我想多做些准备。” “呵,自个琢磨去吧。”阿三冰冷道。 最后,祝荷还是从阿三口中撬出情报,如周玠所言,他这人无忌口,也无甚喜爱的菜肴。 越是这种,越是棘手,看来真得准备准备。 走前,祝荷给了阿三一颗饴糖,笑着摆手说:“小哥,谢谢你,糖很甜,你尝尝看,还有,我没有你臆想得那么坏,我就是个普通寡妇。” 说罢,祝荷消失在人群中,留下怔忡的阿三。 祝荷割血,辗转在市集上买了些东西,提着一小堆东西回家。 . 把东西放在厨房,祝荷在井边打一盆温水,去西屋看骆惊鹤。 屋里烧了火,暖和得紧。 “有没有再发烧?”祝荷意欲探手。 骆惊鹤扭头,摇脑袋。 祝荷放下手,拧干布巾,帮他擦去面上浮出的虚汗,不忘道:“别动。” 念及祝荷吐出的威胁之言,骆惊鹤浑身僵硬,眉眼阴翳,徘徊死气。 “我没有虐待病人的爱好,你放心,我不会再打你。”祝荷给他擦掉汗,把布巾扔回水盆,瞥过床头竹竿,晓得他出去过,应当是去方便,大门没有开过的痕迹。 骆惊鹤不信人会突然转性,何况祝荷......还是那个祝荷。 祝荷:“给你熬的粥怎么不吃?”默了默,祝荷好心劝解道:“不要作践自己的身体,好好吃饭,肚子总要进点东西,这样病才好得快。” 骆惊鹤张了张干涩的唇片,似乎想说什么,末了却只字未言,唇角牵起冷冰冰的弧度。 祝荷继续道:“药擦了没?” 骆惊鹤沉默,胃中酸水仿佛在沸腾,祝荷拿起放在枕头边的药罐,命令道:“我给你擦,把衣服脱了。” 话落,祝荷便掀开被子脱骆惊鹤的衣裳。 骆惊鹤瞳孔一缩,试图反抗,但他这副病弱的身子骨完全扛不住祝荷的力气,抵抗无果,被迫屈服。 骆惊鹤脸色难看,弓起的身体不断发抖,中间几度干呕,强烈的刺激致使眼皮沁红,他咬紧后槽牙,如受到千刀万剐一般度过上药的过程。 祝荷自我剖析:“我不是个好嫂子,我晓得你恨我,这很正常,我承认我脾气坏,又恶毒、刻薄、虚伪,总之不是人,所以你快点好,好了我不用再伺候你,你也无须再被我恶心了。” “所以惊鹤,听我一句劝,听话点成吗?” 四周安静,祝荷的声线格外清晰。 恶心反胃,厌烦怨恨……诸多情绪交织,骆惊鹤通身战栗,眼睛赤红,呼吸急促,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 祝荷温声道:“慢点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不知为何,在祝荷温柔而有节奏的引导下,骆惊鹤逐渐缓过劲来。 祝荷道:“等会儿我给你熬点鱼汤,这几日你待在屋里安心养病。” 骆惊鹤虚弱地合上眼,背对祝荷,后背慢慢发热,是沁凉的药膏在作祟。 等祝荷离屋,骆惊鹤睁眼,口中弥漫血腥气。 他微微探头,捕捉到祝荷的背影。 不知想到什么,骆惊鹤躺回床,眼中溢出浓郁的自我厌弃。 压下的血腥味再次窜上来。 恶心,恶心,恶心。 . 厨房,祝荷一心一意在厨房忙活,一边熬鱼汤熬药,一边腾出空来为明儿做准备。 从长远角度讲,她得做好明天的午饭。 她的确是真心实意招待周玠。 心情甚好,祝荷轻轻哼歌。
第6章 砧板上的鱼肉 翌日,远方传来鸡鸣声,天空泛起鱼肚白。 应祝荷要求,王大树来吃面,祝荷给他做了一晚鲜香可口的三鲜面,汤是大骨汤,里面主加猪肉、猪肠以及猪肝。 王大树连面带汤吃得一干二净,放下碗,浑身充满力量,他用手擦嘴,情不自禁大咧咧道:“好吃!” 祝荷露出笑颜:“大树哥你喜欢的话,我明儿再给你做。” 王大树咽口水,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 “哪里不好意思?大树哥你帮我那么多,我就只能给你做两碗面。” “那我就厚着脸皮来了。”王大树朗声说,“祝娘子,你厨艺真好。” 祝荷将鬓角发丝勾着耳背,心说,那是自然。 不记得是哪一任男友,胃口特别挑剔,当时为接近他,祝荷苦学半年厨艺,后来又给他做了几个月饭菜,厨艺愈发精湛,再后来把钱骗到手,她立马踹了他,此后好几年没在动手下厨,手生了不少,好在底子没丢。 祝荷眉眼弯弯:“我的厨艺能让大树哥满意再好不过,不过大树哥,明儿来不用带吃食了,太多了,我和惊鹤吃不完,会浪费,更何况大树哥你已经助我良多,无须再送。” 王大树踌躇半刻,点头。 “那个,骆惊鹤的病可有好转?” “他高烧已退,目前在屋里养病,大树哥勿要担心。” “那就好,时候不早了,我得去忙活了。” “好,我送你。” 将王大树送至门口,祝荷张口挽留:“大树哥,我......” “怎么了?祝娘子,有甚事直接说,不要客气。”王大树拍拍胸膛,赤诚道。 见状,祝荷动动唇,眸中划过忧思和愁绪,她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最后却无力垂落。 祝荷垂眼,呐呐道:“大树哥,我......我没事,就是叫一下你。” 闻言,王大树脸一红,故而未曾发现祝荷异样,匆忙与之告别。 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再傻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察觉。 祝荷心里默数,一、二、三—— 王大树折返,热意退却,冷静下来的王大树咂摸出祝荷有心事:“祝娘子,我感觉你好像遇到难事了,莫非那些人又来了?” 祝荷眼睫小幅度颤动,她说:“没有,我没事,大树哥,是你多想了,现在正处农忙时期,大树哥莫要为我耽搁了事。” “真的?” 祝荷莞尔:“我很感激大树哥你关心我,但我真的无事。” 王大树没多想,信了她的话,转身离去。 “大树哥,明早要来吃我做的面,不要忘了,还有,不许再带东西过来了。” 王大树举臂挥手。 祝荷敞开大门回厨房,端着温水和盐水去西屋让骆惊鹤洗漱。 跨进门,便发觉骆惊鹤已醒,正坐在床上,目光落在封闭的窗户上。 “什么时候醒的?” 骆惊鹤纹丝不动,整个人分明骨肉如柴,弱不禁风,却有种特别的气质,怪渗人的。 祝荷耸耸肩,经过几日相处,她差不多了解她这位小叔子的性子,阴沉寡言,与死人无异。 而他所住的这间屋子,阴冷,幽暗,单调,简陋,静谧,窒息,笼罩死气,好像一副即将入土的棺材,祝荷进屋,方才给这间屋子带来几分人气。 “该洗漱了,我给你熬了青菜瘦肉粥。”说着,祝荷放下水盆和杯子,弯腰伸手给他提了提棉被,轻声道,“你病没好。” 直起身,与骆惊鹤阴沉沉的目光撞上。 祝荷面不改色:“方才来的是王大树,你昨日发烧,还是他驾着驴车带我去镇上请郎中,对了,今儿有客人来,我抽不出功夫照顾你,自己注意点。” 骆惊鹤垂目,眼没抬一下。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骆惊鹤不吱声,目含嘲讽,她还是祝荷,只是这两日有点反常。 他恢复些许气力,可以自己动手洗漱,他将自己的手擦得通红,手心细口子裂开,冒出小血点。 祝荷端来青菜瘦肉粥。 “小心烫。”令人恶心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骆惊鹤盯着手里端着的粥,空荡荡的胃部感觉到一阵反感绞痛,有酸水在乱窜,没有食欲,更何况这还是祝荷熬的粥,思及此他愈发恶心。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要进食,即便夜里会把吃进去的食物全吐出来,他也要忍着恶心吃掉这一碗粥。 骆惊鹤面无表情地吃瘦肉粥。 等他吃完粥,祝荷照旧脱掉骆惊鹤的衣裳给他上药。 原身打得狠,他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特别是他的后背,伤得最为严重,青青紫紫,没一块好皮,再加上瘦骨嶙峋的脊背,好似里面脆弱的骨头皆被敲断,换做一般人,无法直视。 幸好祝荷非常人,抹药油的手法更是巧妙。 骆惊鹤闭眼,整个人如一具僵硬的尸体任由祝荷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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