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路过康宁街的酒楼,阿桃便进去略转了转位子要先订, 当时去还不一定有,这也能看出这酒楼生意实在吃香。 下午又去逛了外街,最外边儿的阿桃是不准备去了,她食肆想好了,左右里街开不起,不如寻条中不溜秋的街道看看。 街上人要多,食肆饭馆之类的铺子要少些,若真有合适的大家伙儿都在盯着,还不一定能找的着。 这一日下来走的脚都痛,这中间几条街还没逛完,明儿还得继续看,阿桃心里有数,她一没身份二没背景,在康宁街同那些酒楼自然竞争不过,她的目标也并非那些达官显贵,而是这宁阳府的普通百姓。 一整日也没寻着合适的位置,不过她也没灰心,这几日要先将这宁阳府小街小巷摸清楚,弄清楚后这新酒楼要开在哪儿心里才有数。 鼎元楼应是这条街上最高的楼了,整整三层,外面挂着红灯笼,看着格外热闹,年下闲人多,一楼坐满了,二楼是雅座,三楼是雅间,穿金戴银浑身富贵的具都往二楼三楼去,一楼多是三三俩俩的客人,故而桌子也小些。 阿桃跟常平安被店小二引到靠窗边的位置,坐下后小二指着墙上的牌子叫二人点菜。 “你这店里有没有什么招牌?” 小二笑眯眯回道,“您是想吃味道重些的还是味道淡些的?” “听说你们店里粤东菜、淮扬菜、赣菜各地方菜系均有,不如每样都上一道?”说实话,这酒楼若是有些特色菜阿桃倒还有些感兴趣,如今看这什么菜系都有,应当也只是多而不精,给那些富贵人家寻个花钱的由头罢了。 果不其然,虽上来的菜样式精美,味道却不大正宗,譬如那一道值当一两八钱银子的开水白菜,高汤熬的味道不正,粤东菜味道倒还满正。 总的来说,不值当这个价儿,南咸北甜,西南食辣,阿桃细细尝着几样菜,常平安倒是吃不出差别,摆的再精致也叫他牛嚼牡丹似的三口两口吃个精光。 一桌子菜大大小小连汤带水不过八道,因点的是每个菜系的招牌,这几道菜拢共却花了十二两银子,味道是不错的,只是这个价儿实在高,许是这鼎元楼也不坑穷人的缘故,倒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酒楼一桌子菜就要花上十几两甚至几十两,且这菜也不一定真的就是吃光了的。 尝过新鲜阿桃跟常平安结账走了,晚上宁阳府也有夜市,只是不在内街,到了晚上,最热闹的街道要数花枝巷子前头的元宝街,府城的夜市要比观南县热闹的多,观南县过节只怕都没这么多摊贩凑热闹。 逛了一圈,在鼎元楼吃过的饭食也耗的差不多了,又吃了些小食二人才回去。 明儿要去找周姑娘,先敬罗裳后敬人,阿桃带了一身织锦料子做的衣裳,已经叫小二拿了热水座子熨烫过后挂起来了。 江家也是宁阳府数一数二的人家里,都不必说太多,一问人家就知道门朝哪里开了,阿桃也没大咧咧走正门去问人,而是去了角门,塞给门房几个铜子儿, “我同你府里新进门的周大娘子是故旧,此番来得了周夫人的托,替她捎封家信,再有些从观南城带来的点心要带给周大娘子,劳小兄弟去知会一声,只说我是陶娘子,若是周大娘子现下不得闲,也劳你给我回个话。” 阿桃客气,周如嫣嫁到江家还没几月功夫,怕不一定能抽出功夫来,故而这一趟只是捎个话,若能见着最好,若不能见着,也好约个时候,看哪日方便,横竖她还得在这城里留些时日。 因怕这回见不着人,阿桃特地去寻周大人问有没有话要带,毕竟江家也是大户人家,哪怕心里再有些花花肠子,面上该有的礼数必定是要周全的,阿桃以周家的名义过来,不说多恭敬,至少也该客气些。 自周如嫣嫁去宁阳,一大家子到现下都没见过一面,山高水远,回门也没能回来,周夫人去了几封信,周如嫣倒是回了,但没见到人,周夫人心里到底没底儿,听阿桃说要去宁阳府,不光是托她带了信,还带了些周如嫣爱吃的点心,因入冬天冷,有件儿新得的紫貂毛领披风也托阿桃一道带去了。 阿桃自个儿也做了些点心带给周姑娘,她爱吃的枣泥酥、山药糕等等那些小点心,特地给她用精巧的小盒子装了不少,无论是自个儿吃或是赏人都是体面的。 阿桃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就见那门房小兄弟带着个小丫头出来了,正是周如嫣的贴身丫头,许多时日不见,这丫头变得沉闷了些,两人相视她才露出个笑,一转头看见那小门房,原先露出的笑又收回去了。 “陶娘子,我们大娘子在院里等您呢,您跟我来。”小丫头井井有条,指挥门房将阿桃带来的东西提上,这才在前头引路。 第88章 江家 因有那小门房跟在后头, 这丫头一路上一言未发,颇有几分沉稳干练的模样。 等到了院门口,才有随周如嫣陪嫁过来的小丫头迎出来, 接过门房手里大包小包提的东西, 小门房不敢进院儿, 手里东西给了人家, 却还是站在原地嬉皮笑脸,又得了丫头们抓来的一小把铜子儿, 这才欢天喜地走了。 周如嫣陪嫁来的贴身丫头就妙儿一个, 专门跟在她身边, 另还指了周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妈妈,还有一房管事夫妻俩的在外院儿, 如今管着周如嫣的陪嫁铺子田庄上的事宜。 其余那些洒扫洗衣的小丫头,都是当时为了撑面子现从人牙子那儿买的。 现下到了江家,得知江家三郎在家中向来不受待见, 一个二个心也飘了, 只恨不得巴结到别的房里,某个好前程, 只是因周如嫣手里捏着这些人的卖身契, 加上江家三郎待她极好, 这才没在院里翻起浪来。 听到外间声音, 周姑娘便立即起身出来迎了。 二人互相搀着胳膊,先仔仔细细将对方看了一遍,又问近来可好, 妙儿去门口将门关了,又在门口叉腰守着,外头那些打探的眼神瞬间又散开。 “妹妹这些日子过得如何?”阿桃她瞧着周如嫣人看着清瘦不少, 不过精气神还不错。 周如嫣沉默良久,两行泪就这样滚了下来,四下无人又有妙儿守在门口,这才敢向阿桃道出心中委屈, “家里人口多,婆母爱立规矩,虽与夫君一条心,可到底没有从前在家里那般舒心……” 阿桃见先前在观南县时再率直不过的人,这些时日下来憋闷成这样,心里也是难受的紧,宅院里头争斗多,她从前也见过,宽慰什么都显得苍白。 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又拉她坐到椅子上听她细说。 周如嫣轿子因路途遥远,进江家那日,连正门都不开,还是三郎叫人闯进去,从里头将门打开这才进了门。 后面给出的说辞便是没算好进门的日子,开门的管事多吃了两盏喜酒,没起的来这才没开门,后面为表惩戒,这才将人打发到庄子里去了。 那江家大郎是家中数出,他的妻家是宁阳府最大的茶商大户家中庶女,虽是庶女,可家中富贵,又只这一个女儿,自然是疼爱的,又因嫁的是江家,陪嫁的嫁妆绕了半个府城,现下怀着身孕,在家中气势更盛些。 这也还罢了,毕竟两个院子相隔也有些距离,等闲也碰不着,虽见着了总要阴阳怪气说嘴。 但周如嫣到底是官家小姐,从前性格也率直,进府过后吃了她几回闷亏,便不再同她多打交道。 那婆母也是个爱立规矩的性子,江三郎同她吵了两回,虽后面不再叫她站规矩了,可她能感觉的出来,院里院外底下人态度的变化。 公爹虽不插手后院儿的事,但却直到江三郎同母亲吵嘴,又有那后婆婆哭了一遭,便打了江三郎几棍子,罚到祠堂跪了两日,三郎那般进学的人,这一遭叫病了足足半月没去读书。 阿桃听的忍不住用帕子帮她擦眼泪。 “三郎说待明年考得功名,我们便离家另过。”说到江三郎,周如嫣脸上郁郁之色才散去一些,“从前想过江家大户人家,想来日子不大顺心,却没料想到这般不顺心。” 江三郎说分家,她心里知道这事儿难,听了过后却好受不少。 阿桃给她倒了一杯茶,“你们夫妻到底是一条心,往后劲儿往一处使,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周如嫣深深点头,一番苦水倒出来心里才好受不少。 “周夫人托我给你带了东西,叫底下小丫头收到库房里头去了,周大人也担心你呢,你父亲升了县丞过后,接了原先那位县令码头的活儿,差事办的极漂亮,那码头年初便要开了,往后你若能回去,便可以坐船了。”阿桃从衣裳里头将银票掏出来,“这是周夫人嘱托我给你的,她直到你在江家怕是艰难。” “还有,我带了几大盒子糕点给你的,另有几盒小的,你留着不管是赏人还是走人情,都是好的。” 周如嫣吸了吸鼻子,又点了点头, “对了,你这时候来找宁阳府,可是铺子的事儿有主意了?” “正是为这事儿来的,年下闲了些,便来宁阳府看看铺子。”阿桃也直爽,这回正是为了敲定铺子一事来的。 “我眼下出不得府,先前的给你递两回信都格外费劲,还是叫三郎送去驿站的,所以这事儿怕是还得劳你多费心。” 周如嫣将妙儿唤进来,叫开了小库房取银票, “银钱我早备齐了,遣人去外头打探过,内街随便一家铺子少说都要千余两银子。”周如嫣从妙儿手里接过银票,又递给阿桃。 “旁的还好说,只是这做生意一事我也不大精通,不过我却也知道,做生意没有稳赚不赔的,若赚了我只管等着分红利钱就是,这一来白占了三成本就是大赚的买卖,没得叫你吃了亏,说好的给底下人分一成利,再有什么人工你也要费心,往后什么整修,人情来往这些也不能单叫你一个人担着,故而该是我出的本钱你定要收下,你食肆里头一年下来赚的不能都贴在宁阳府。” 周如嫣说的也是实话,三郎想离府,往后用钱的地儿多,自成亲后三郎将所有家底都交给她了,这些银钱若不想些法子钱生钱,家资只会越来越薄,她自个儿心里没什么主意,阿桃既说二人一起试试,她也是十分心动的,陪嫁带来的两间铺子掌柜的每月来回一次话,再将铺子里头账给她,两间铺子收益不过勉强够院里嚼用罢了,再说铺子里头的事儿多的她也插不上手,照阿桃说的,查过帐确认账不错就先稳着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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