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翻了七八道折子,不是哪个地方闹了小矛盾就是前朝遗留下来的暂时无法解决的沉疴,再次让叶榕明晓了秦家对皇权的威胁。 不过她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了。 虽然不记得江洺是何等人物,但只要给他些时间他会解决的。 叶榕白聊无赖,又不能直接将人唤进来说他们皇帝晕倒了,只能回到后殿看着江洺。 在殿外偷偷听墙角的福生听不见声音,急的手中拂尘都薅秃了半束。 好不容易瞧着天黑了些,他借着添灯为由想要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又被模糊的女声拒绝了。 “算了,就算真出什么事儿也不是我一个奴才能解决的。”福生摆烂了。 这一摆就摆到了寒风萧瑟,月上枝头。 被他挂念着的皇帝幽幽醒来,想起自己是在叶榕眼前晕倒的,慌张坐起身。下意识寻找叶榕,而后看到原本供他休憩的龙床上鼓起来一团,隐隐有呼吸声传来。 江洺这才发现自己半条腿从软榻的雕花洞中伸出,不由笑出了声。 或许是他的声音惊醒了床上的人,那团鼓起蠕动了两下,紧接着一颗头探了出来,睡眼蒙眬,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道:“你总算醒了,再不醒明日早朝就该我替你去上了……” “抱歉,是我醒的太迟了。”听着她声音中带着独特的刚醒来的温和,江洺心情好极了,乖巧认错。 他起身,习惯性地走到桌旁给叶榕倒杯温水。 以前一起修练时师姐便是这般模样,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两眼一睁、张口就喊他的名字,支使他做各种小事。 倒出的水不含一丝热气,江洺眉头微微皱起。 “福生,沏壶橘子茶进来。” 福生开殿门时抬头往漆黑的殿中看了一眼,思索后让所有人退了出去,独自垂首眼观鼻端着茶水走内殿去。 “皇上……” “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朕看你今年俸禄是不想要了!”要不是这方世界不能随意动用法力,他早就直接催热壶里的水了,眼下又见福生动作缓慢,江洺忍不住骂了一句。 “皇上恕罪。”福生苦哈哈着一张脸,欲倒茶水时手被江洺拍开。 “一边去。”他提壶用手背试探了一下温度,是适中的温度,“下次再热三分。” 叶榕喜欢喝比温水稍微烫一点儿的热水。 “是。”福生低着头,视线落在皇上没有穿靴子只穿了袜子的脚上,双耳听着殿内轻声哄公主喝水的动静,他心情复杂。 他是知道太子和公主真实关系的,亲兄妹,自然不可能发生些旁的事情,可外人不知。若是让别人知道皇上和公主睡在同一张床上…… 喝完水,叶榕思绪清醒不少。她谴责江洺:“是我没叫人进来伺候,别动不动就罚工钱,资本家不能干。” “那就不罚他。”江洺全然没有一个当皇帝的认知,别说只是撤回一句话,凡是叶榕有异议,他可以朝令夕改。 叶榕难以评价江洺,原本对这个皇朝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公主心善,奴才感激不尽~~” 福生谄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江洺不悦瞪去:“一说到钱你就比谁都殷勤。” “嘿嘿,公主,天色晚了,您可要吃点东西再睡?”福生大着胆子,直接越过主子询问叶榕意见。 “竹笙虾丸汤,东坡肉,再来一碗珍珠米饭。”江洺心知叶榕会选些油腻的餐食,便抢先开口回答。 见她神色有些犹豫,江洺又道:“晚上吃多了不好,明天早上我亲自做荷叶烤鸡给你吃。” “你亲自做?”叶榕显然还记得此时他的身份,皇帝下厨好像不太合适。 江洺不以为意:“宫里虽然有探子,但我在的地方还是可以确保消息不被泄露的。” 叶榕轻易地就被说服了:“那你去吧。” 得了主子赞赏的眼神,福生笑眯眯的退下了。不消片刻,他便将膳食提了回来,一一摆上。 叶榕舒舒服服用完膳,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我回公主府了。” 江洺眼神扫过福生,福生心领神会:“公主,现在宫钥已落,要不您在宫里歇一晚再睡吧。” “开宫门手续繁复,而且若是让大臣们得知又该弹劾您了。”风头紧,能少招惹人的注意就少招惹一点儿,省得皇上为难。 福生感叹,自己果然还是心疼主子的。 “公主,您原先住的宫殿一直有人打扫……”福生头皮一紧,嘴巴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率先做出了反应,“啊不是,底下奴才们偷奸耍滑,殿里不一定干净。” 头顶上传来的冷意减了三分,福生倒吸一口气,再接再厉道:“左右这后殿您已经安歇了,不如就在这儿歇息?” 江洺也在旁边赞同道:“我去偏殿睡,不妨碍你。” 也不等叶榕拒绝,他就往外走去:“jie…明珠的奴婢应该在外面候着呢吧?让她进来伺候。” 瞧着他大步流星出门,叶榕口中那句‘龙床挺大的,你我各睡一边’咽了下去。 叶榕摊手,这可是他自己要出去的。 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梦寐以求的事情,江洺满心激荡的坐在了偏殿座椅上。他单手捂着胸腔,感受着心脏的跳动,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光。 福生悄声走进偏殿,低声回禀:“皇上,今日十五,皇后身边的姑姑正在正殿外面候着……” 江洺语气幽幽:“朕不想去。” 福生犹豫着劝:“可您已经一个月没有去过后宫了,若是连中宫都不去,明日早朝怕是该生事端了。” 江洺好心情荡然无存,抬手看向自己尾指,又气又恼。这术法原本是借助血脉之缘来寻亲人的,被他强行用了法子将自己和叶榕绑在一起……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东西会让自己成为叶榕的亲哥哥。 江洺神色晦暗,瞧着还在一旁候着的福生就觉得火大不止:“怎么,朕不想去你还准备带人朕押去?” 福生内心叫苦连天,跪下不敢多言。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就听衣服摩挲之声,再抬头就见皇上大步往外走的背影。 紧接着就听一声瓷器掷地碎裂声,以及皇上压低嗓音的怒骂。 福生看着地面,还有心情想,皇上压低声音该是怕吵醒了公主殿下吧。皇上早知公主与他身份,又亲自将人送去了草原,心有亏欠,宠着些也是应该的。 月十五,皇帝动怒再次未去中宫的消息插了翅膀般的飞进后宫各个宫殿,一夜是喜的喜,悲的悲。 叶榕是被刀剑碰撞之声吵醒的,她起身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眉头微挑,轻轻咳嗽一声侍奉的婢女就快速走了进来。 “殿下,奴婢伺候您盥洗。” 叶榕穿上鞋,让她去将门打开。 门方一打开就瞧见墨色身影往内殿飞驰而来,刚要踏进内殿就被一把软剑拦住了去路。 “秦家少主何时双腿好了?如此健步如飞的模样该去让秦叔叔仔细瞧瞧,说不准得喜极而泣。” 这声音如同她本人一般,疾驰火燎闯进内殿,挡住秦霈往里面进的去路。 秦霈眼神阴冷,扫过方月之时杀意已动。 “阿月,你进来。”叶榕扬声道。 阿月抛给秦霈一个得意的眼神,又在他意图跟过来时将两扇门狠狠阖住。她低声道:“男女有别,你若是想毁了公主名声就进。” 附耳细听门外动静,阿月笑了,转头兴满去寻叶榕。方一对上视线她就埋怨对方:“说好了第二日就见面,你怎得来了宫中也不告诉我。” 又瞧见叶榕刚从龙床上起来,她咋舌:“往日先帝爷宠你哪儿都容你去,现如今皇上也如此对你。” “我愿意把这福气给你。”叶榕没有将皇上和她的真实关系告知对方,左右他们都是兄妹。 阿月手摆的比拨浪鼓还快:“多大的荣宠就要受多大的责任,我宁愿安安静静当个平凡人。” “我以为你更想上阵杀敌,为自己博个功名。” “女子谈功名未免太过异想天开。”阿月接过婢女手里的簪子,亲自给叶榕簪上,“也许后世有可能,当今是不可能的。” 叶榕闻言按住她的手:“那不一定。”江洺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莫说是男女之分,在他心里,人指不定还不如畜牲。 “你若是有心,就从小事做起。” 阿月听的云里雾里。 叶榕收拾好,便去见那被关在门外之人。 秦霈一见叶榕,满眼附之委屈,隐隐还能瞧见些许水光。 “榕榕……” 叶榕抖了一下身子,两指捏住了秦霈双唇让他不得言语。耳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瞪了一眼秦霈,遂而松开手。 “主子?”阿月疑惑,堵这门口干什么。 “没什么,走吧。”叶榕抬步略过秦霈,快眼瞧见有人伸手要拉扯她,反手打了过去。 秦霈手背被打红一片,浑然不在意,只瞧着她毫不犹豫远离的背影心中难过至极。 “少主。”有太监踱步到秦霈身侧,跪着想要将他扶起,“您这几日去哪里了,家主动了怒将多数暗卫都派出寻您,您尽快回家一趟吧。” 秦霈甩开衣袖将人挥开,没有让对方沾他半分。 他冷声讥讽:“我不回去他才是真开心。” 撂下这一句话,秦霈抬步去追叶榕一行人。
第161章 斩草除根 前朝。 福生得了后宫处传来的消息,再次在心中嚎叫一声。抬头瞧着皇上本就黑黢黢的脸色,认了命,上前将消息附耳告知。 果不其然,皇上面色顿时又沉了沉,起身大步离去,全然不顾朝堂大臣正在回禀事宜。 福生对上众大臣的视线,随意扯了一个理由也快速溜走了。 彼时江洺尚未踏入前殿,就听见嫌恶扭捏的男声说着什么,怒火之下,脚下用力,竟生生将门槛踩裂了。 “若不是我聪明,百里路赶了回来,你我二人就要擦肩错过了。” 江洺看去,那男子背对着他,不知是蹲还是坐在叶榕腿边,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那声音中满是凄苦委屈。 “拆散你我之人用心险恶,榕榕可要替我做主……” 阿月站在叶榕身后,看着秦霈较之女子还要惹人怜惜的姿态,恍惚难言。 余光看见殿门之侧有一角明黄,她赶紧伸手悄悄戳了叶榕背部一下,示意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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