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澄子一时语塞,在男人不耐烦地蹙紧眉头之前,她默默抬起自己的应援包,“……你要伸手物料吗?” “那啥,我看你好像没有荧光棒手环之类的,我有多的,”陈澄子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不过,我只有妹宝的应援,你正主是谁?” “正主?” 好嘛,连正主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来又是个演唱会气氛组的。 为何门外汉都能抢到一排!她却只能蹲黄牛票! 陈澄子心里不平衡,连带着看帅哥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嘴里也开始胡咧咧,“匡正君主嘛,就是你的主子是谁?” 男人似乎也没有察觉到这样的措辞有何不妥,弯了眉眼,连语气都明显变得温和,“茶茶。” !!! 同担啊!陈澄子眼前一亮,“你也喜欢妹宝!” 妹宝?倒是贴切。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轻缓,“嗯,喜欢,茶茶……妹宝。” 这醇厚的低音腔,听得陈澄子耳根酥麻。 色字头上一把刀,她豪迈地将应援包递到男人面前,“正好有多的,都送给你吧。” 男人愣了一秒,坦然接过,“多谢。” 陈澄子揉了揉滚烫的脸颊,正要继续搭讪,只见他递给身边一直偷笑的中年男人一个眼神,随后坐正身子。 “小姑娘,感谢你慷慨送出的礼物,”中年男人笑得和善,“能否给一个付款码?” “不用不用!免费的!”陈澄子连忙摆手,“只要喜欢妹宝,我们就是家人!” 中年男人认同地点点头,“那,可以请家中小孩子喝杯奶茶么?” 这话说的,情商拉满。反正也没多少钱,陈澄子也不再做多余的推脱,调出付款码晃了晃,又开始打嘴炮,“少于一千我可不要啊,别搁这儿打发叫……” “花子”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转回手机一看,8888.88。 我草!叫什么都不如叫爸爸啊! 她瞳孔地震,张了张嘴,还没出声。 中年男人温和笑着指向舞台,示意演出即将开始,随后也转回了身子。 霎时,灯光渐灭。 团歌《未遂》的前奏响起时,全场各色的应援棒微光浮动,几乎汇成一片绿色的海洋。 而清翠的绿,正是茶茶的应援色。 整场演唱会,只要茶茶一露面,就会引起全场的热烈尖叫。这时灯牌、手幅甚至偷拿进来的自制巨型土味情话海报,粉丝们无所不用其极地试图勾引茶茶的目光。 陈澄子跟着人来疯的同时,也在偷偷观察前排那两位穿着考究、气质出众的男人。 中年男人有时还忍不住跟着周围人挥舞一下手臂,而那位年轻帅哥似乎没有太强烈的反应。 他端坐在座位上,像生了根的大树。 笔挺而沉寂。 可陈澄子看得分明,他左手腕间与上百万的名表叠在一起的绿色手环,还有手中紧攥的应援棒,从未放下来过。 是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树叶,晃出浮动的绿光。 * 人间四月天,入目郁郁苍苍。 远离了人声鼎沸的体育馆,坐在轿车后排,降下车窗。 程司屿抬眸望向窗外的绿叶,无意识地将左手伸出窗外。 腕上还未摘下的绿色手环似乎电量告急,闪烁几下,微光湮灭。 毫无征兆的,明明看着健康无暇的绿叶也从枝桠上挣脱,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落到他摊开的手心。 程司屿眼皮跳了一下,心脏莫名升出一股郁气。 他屈指握紧,折碎的落叶发出窸窣细响。 下一秒,驾驶座车门被打开。 王麟摇头晃脑地坐到座位,似乎还未从演唱会躁动的气氛中脱离,“真希望下次再来,是在茶茶的个人演唱会!” “哎呀都好久没看到茶茶了,快想死我了,”王麟堆着满脸笑意,扭头看到面色不佳的程司屿后,默默压平嘴角,“……程总,你呢?” 话一问出,王麟就恨不得给自己的嘴来上一巴掌。 这不废话吗? 程司屿如何能不想茶茶。 三个月,上边间续不断的传唤与调查,四周明枪暗箭般的博弈与洗牌。 为了将那群人一网打尽,绝不留死灰复燃的机会,他几乎一刻不敢停歇。 也……一刻不敢与茶茶相见。 程司屿放出无数与自己情感生活有关的烟雾弹,不仅不回应,甚至任由负面舆论甚嚣尘上。只因他怕周围还有未拆除的眼线,找到他真正的软肋。 当然,在原本的计划里,他不敢这样肆意妄为,生怕茶茶被那些谣言所蛊惑。 但正是茶茶的那句“我不相信别人,只相信你”,给了他底气,能让他毫无顾虑地放手一搏。 这三个月里,短暂的闲暇之余,他只能靠纪明发回的少量视频和照片缓解相思苦。 他知道,作为艺人的茶茶成长很快,而在此期间,他所给到的助力少之又少。 茶茶并没有因外界的闲言碎语停下向前的脚步,甚至……似乎没有了他,她能活得更加畅快肆意。 即使坐到离茶茶最近的位置,可舞台上的她太过耀眼,与他隔开一道银河。 程司屿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升起车窗,“王叔,确定茶茶是从这里出来么?” “确定,”王麟点头,“刚特地又问了董成,而且我还遇到了林记者和果枝,她们还问您怎么没去演唱会包间……” 程司屿捏了捏眉心,淡淡地说:“茶茶出来之前,叫醒我。” 说完,他仰靠到椅背上,闭目养神。 - 海浪、沙子、雨树、雪夜…… 杂糅的喧阗如云泥,吵得人不知身在何处。 “程总!茶茶出来了!” 心脏猛得一跳,程司屿陡然从混沌中清醒。 透过单向玻璃,并肩而行的两人正从眼前的通道走出来。 即使包裹严实,他也能一眼锁定茶茶。 只是…… 程司屿微眯起眼。 茶茶身侧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是谁? 从打扮和体格上来看,绝不是董成,也不像纪明…… 他随意将手搭在车门锁止上,正要推开。 只见茶茶笑着朝那男人摆摆手。 随后男人摘下卫衣帽子和口罩,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烧得程司屿几欲崩裂,指节也因太过紧绷而泛白,他用力推开车门。 “啊?这不是……”王麟惊呼一声。 话音未落,那男人偏过头,侧脸正对着车门。 视线越过黑色的车顶,看清那人的脸后,程司屿僵在原地。 ……江知渺? 他不是在国外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待程司屿反应过来时,面前早已没有江知渺的身影。 隔着数米的距离,只剩茶茶面无表情地回望着自己。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冰冷、陌生、仿佛在看一具死物。 满腔的妒意瞬间化作燃透的灰烬,脑袋嗡得一下,一个可怖的念头呼之欲出。 “茶、茶茶……” 程司屿踉跄着上前,想要握住她,“怎么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茶茶猛得甩开他的手,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厌恶:“别装了程司屿,你即使重活一世……” “我也依旧讨厌你。” 她那张惯会说些甜言蜜语哄人的小嘴,此时忽张忽合,可程司屿却连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他像是被美术刀划得千疮百孔的废纸,一阵通体的寒意侵袭全身,躲不开,捂不热。 他最大的谎言被戳破了,无论他再如何伪装,茶茶都不会原谅他了。 去死吧。程司屿。 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你都无法得到茶茶。 永永远远。 唯有彻底的死亡,才能让他得到最终解脱。 第66章 寄给茶茶的第66封信 别对我这么疏离…… “程总?程总!” 混沌的真空仿佛被撕开一道裂痕, 氧气一拥而入。 程司屿低低地咳嗽几声,霍然睁眼,方才的一切烟消云散。 “程总我看您似乎状态不太对, 所以叫醒了您。” 王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脚踩进泥土里,这种真切的实感很快让程司屿意识到, 刚才那番如临灭顶的场景,不过是庄周梦蝶。 心脏仍在突突地跳,他紧蹙眉头, 无意识抬起右手,撑住太阳穴。 余光中, 左手手心还躺着一片落叶。 腕上的绿色手环微光闪烁。 程司屿正要屈指碾碎叶子,一股仿佛预演过的熟悉感卷土重来。 “董成说茶茶让他先走,说是有人找她,估计茶茶现在还在馆内……” 程司屿脸色微变,没等王麟把话说完,便径直推开车门,朝体育馆奔去。 如同一只丧家之犬, 慌不择路。 * “茶茶,恭喜演唱会圆满收官。” 超大号的手捧花堵住了包间门口,花束后面探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江知渺, 果茶眨了眨眼,一时呆住。 半晌, 她干巴巴地笑了两下,“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就前几天,”江知渺晃了晃手里的花束,“不能收么?” 果茶面上闪过一丝纠结。 不想收,但又不太好意思拒绝。 江知渺岂能不懂, 他勾唇笑道:“只是作为导师的贺礼而已,我给每个学员都有准备。” 话到这个份上,再不收就不礼貌了。果茶连忙接过捧花,正要道谢。 “你和我,不用这么客气。” 江知渺反手关上包间的玻璃门,扫视一圈后,自然地坐到沙发上,“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很荒谬,却又逼真的怪事。 自他出国后,总会做一些零零碎碎的梦,他只隐约感觉梦里有茶茶,醒后却又会忘得一干二净。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执念太重,便开始玩些极限运动寻刺激,程司屿“出事”后,他做梦的频率越来越高,梦里的情节也愈发完整。 直到前不久,他在冲浪时险些被巨浪卷走,从死神手中捡回一条命的那天夜晚,所有碎片的梦如拼图般自行拼贴在一块儿。 他知道了真相—— 那不是梦。是他们的前世今生。 程司屿,重生了。 所有不合理的地方终于得到了解释:为什么以程司屿那种对万事都漠不关心的性子,却在初次见到茶茶时就大发善心;为什么自己总会在他身上感知到莫名的敌意和防备;为什么他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非要与那些人抗衡,导致引火上身……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0 首页 上一页 6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