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江知渺以“梦”的形式说出来时,连他自己都觉得离谱,“但……我相信它是真实存在的。” 他不确定自己说的这些,会不会刺激茶茶想起前世过往,但让她再次陷入痛苦中并不是他的目的。 他只想让茶茶看清程司屿的本性后尽量远离,不要再步入前世的境地。他那样表里不一的伪君子,绝非良配。 “你说前世程司屿逼着我和他结婚,还软禁我、不让我与外界联系?” 江知渺点头。 “他还隐瞒了枝枝姐的死讯、对果果福利院近百名儿童的惨状视而不见,甚至还与那些坏人狼狈为奸?” 江知渺再次点头。 果茶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他,“你要不少上点网吧,把脑子都看坏了。” “你不信我没事,但你不能再被他蒙骗了!” 江知渺兀地起身,攥住果茶的手腕,“我这里有一个视频,你看了……” 正说着,玻璃门被猛得推开。 下一秒,一道残影掠过,像扔死物一般,江知渺瞬间被掀翻在地。 果茶还没反应过来,两道身影已经扭打在一起。 具体来说,是程司屿单方面殴打,而江知渺毫无还手的机会。 这是果茶第一次见到程司屿如此动怒,在她的印象中,程司屿一直是温柔、从容、矜贵的代名词。 无论自己如何惹他生气,他总是默默受着,再不济,也只是冷着脸却又无奈地替她收拾残局。 而眼下的他,阴鸷、失控、危险。 像一只被抢占地盘的野兽,非要将对手的咽喉咬破,茹毛饮血后才肯善罢甘休。 没几拳,江知渺脸上就挂了彩。 但他非但不还手,还低低笑起来。 “好哥哥,这次总算装不下去了吧。”江知渺用指腹揩拭嘴角渗出的血渍,“在她面前原形毕露的后果……” “你想过么?” 像一场黏腻而窒息的噩梦结束了。 看着自己手中沾染的鲜血,再看看江知渺挑衅嘲讽的笑容,程司屿猝然清醒。 他刚才做了什么?!他当着茶茶的面都做了些什么?! 他泄了力般缩回手,朝果茶踉跄走去,“茶、茶茶……” 果茶晃了下身子,下意识后退几步。 在程司屿看来,这是一种肢体上的拒绝。 不久前的梦魇,即将演变为现实。 “茶茶,你见到了吧!”江知渺冷哼一声,“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杀了他。叫他永远也张不了嘴。再也不能在茶茶面前煽风点火。 程司屿眼底浓浓的杀意令人心惊。 果茶喉头一紧,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要。不要再动手了……司屿哥哥。” 说罢,她赶忙朝江知渺使了个眼神,“江知渺你先走吧,我和他还有话要说。” 好一个“司屿哥哥”和“江知渺”。 称呼上毫不掩饰的亲疏之分,让原本自鸣得意的江知渺一时愣住。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程司屿拎起他的衣领,抵到墙边,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滚。” * 散场后的体育馆,待不了太久。 跟助理小彤交代后,果茶上了程司屿的车。 默默看着茶茶与王麟寒暄,而她刚才面对自己时疏离的举动,却在反复凌迟着程司屿。 他只能抑住内心的惶恐与郁结,不敢开口。 他怕自己一张嘴,茶茶就会像梦里一样,用毫无温度的眼神看着他说“即使你重活一世,我也依旧讨厌你。” 江知渺对茶茶说的话,程司屿只隐隐听到零星半点,但也足以心惊肉跳。 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无论何时爆发,都会带来天崩地裂的灾难。 今时今刻,自己还能妄想茶茶如期兑现“只相信你”这般沉重的承诺吗。 “麻烦王叔把我…送到公司附近吧,”果茶说。 不会兑现了。 程司屿如鲠在喉。 透过车内后视镜,王麟瞥了眼程司屿。 心知他不舍,便故作轻松地笑呵呵道:“还不回半山啊?好不容易事情总算过去了,茶茶都不想念大家么,还有崽崽,每天都在家嗷嗷叫。” 果茶低着头捏了捏指尖,“……想的。” 程司屿心中一紧,眼底燃起一寸希望的曙光。 “想大家的,”果茶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过最近工作太忙了,董成叔给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公寓,这段时间我都住在那儿。” 曙光湮灭。程司屿敛眸,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按茶茶说的做。” “……好的。”王麟咽下嘴边的疑虑,虽直觉他俩都不太对劲,但也不好多问。 - 到了公寓门口。 果茶犹犹豫豫,迟迟不开门,半晌,她报赧地捂住门锁,“我、我屋里太乱了,要不……改天再邀请你们进去坐吧。” 自己在半山白住了那么久,现在却连家门都不让他们进,实在是太没良心了。但……她屋子里是真乱啊!今天出门急,都没来得及收拾。 果茶原本还想替自己找补几句,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口,只能垂着头闷闷道:“对不起。” “不要说这个词……” 程司屿强忍着喉间的苦涩,哀求般地说:“茶茶,别对我这么疏离,好么?” 他要茶茶像以前一样,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不要她客气而官方地吐出这些字眼。 他不知道,究竟是江知渺的诅咒起了作用,还是这三个月分离的余威仍在蔓延。 明明都快清除了所有阻碍,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茶茶,今天对江知渺动手,是我……太冲动了,其实我的本意并非如此。”程司屿顿了顿,他只怪自己没忍住在茶茶面前动了手,至于打江知渺这件事,他毫无悔意。 “我知道的……” 茶茶飞速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脑袋,踢了踢鞋尖,“我只是现在心里还有些乱,等我想清楚了,再去找你,好不好?” 什么时候、真的会来找他吗、届时还能分给他一个笑容吗…… 接续的问题悬在嘴边,却不敢问。 程司屿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艰难地应道:“……好。” * 一夜混沌。 昨晚下了雨,连梦里都是淅淅沥沥的。 果茶醒时,有些偏头痛。 她撑着脑袋窝在小沙发上,翻看起手机,没过一会儿,心神就不知飘到了何地。 刚开始知道程司屿可能有事瞒着自己时,她有想过不管不顾地去找他问个清楚。后来,听说程氏集团的处境“风雨飘摇”,她又生生忍住,程司屿已经够心力交瘁了,自己不能再给他添乱。 再后来,在体育馆看到突然出现的程司屿,不可否认,她第一反应是开心激动,尽管……他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果茶很清楚,他还是那个对自己无限纵容的司屿哥哥,但似乎有什么地方,又变得陌生起来。 “唉!” 果茶叹了口气。 蓦地发现邮箱有个红点,她随手点进去。 是一封匿名邮件,邮件里只有一段几十秒的视频。 幽闭的暗室,高悬的吊灯下,一个中年男人正毫无形象地鬼哭狼嚎。 这人是…… 是那个曾经企图蒙骗自己的假星探! 茶茶正纳闷,过去这么久,怎么会有人给她发这人的视频呢? 下一秒,视频里传出“砰”得一声巨响。 那人被一掌狠狠压到桌面,泛着寒光的刀尖插在两指指缝。 一道耳熟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 “哪只手碰的她?”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正是这道声音的主人。 他说:“雨停了,路上铺满了落花,我们见一面好吗?” 第67章 寄给茶茶的第67封信 “我可以养你”…… 他发来一张实拍照片。 泊油路的积水上漂满被雨浸透的早樱, 水面像一块镜子,倒映出男人晕开的身影。 颀长的身形背后是鳞次栉比的楼栋。 果茶看了几眼,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半晌, 她猛得将手机丢到沙发上,趿着拖鞋跑出了门。 程司屿正靠站在车门边, 静静望着那滩积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还是昨天那辆车,他的穿着也和昨天一样, 只是发型有些许凌乱,远远看着, 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透出的那股潮湿。 他……一夜都在楼下,从未离开过。 意识到这一点,果茶眼眶一热。 这人总是这样,温柔的无赖。 她撇过脸,抹掉险些落下的眼泪,喊道:“司屿哥哥!” 三个月的思念,最终还是击败了一切迟疑。 - 果茶暂住的单身公寓不大, 沙发都格外袖珍。 程司屿坐上去后,显得房间越发褊狭。 虽然在茶茶搬离半山之初,他就知晓了所有实情, 但他没料到董成给茶茶租的房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简陋。 这老家伙, 自己是缺他资金了么? 程司屿面色越发不虞,但在茶茶回头时,他又迅速收起这幅面孔。 “茶茶,什么时候……回半山?”程司屿话语温和,“现在我已经处理完那些事情, 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他顿了顿,“这三个月,我并非有意冷落茶茶,茶茶是因为这个,才生我的气的对吗?” 果茶摇摇头,四处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 “怎么了?” 果茶动作未停,嘀咕道:“我手机好像不见了……” 程司屿起身,正要帮她一同寻找。 “诶!就在你旁边啊,”茶茶将脸凑上前,手机触发面部识别解锁功能后,自动亮起屏。 页面正停留在那条十几秒的视频结尾。 看着这熟悉的暗室布局,程司屿面上的笑容霎时凝固。 灭顶的恐惧令他难以动弹。茶茶都知道了,他再没有任何借口去麻痹自己了。 他的一切阴暗与腌臜,都被淋漓地撕碎在她面前。 她是那般好,世间所有的男子都不足以与她相配,更何况是这样卑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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