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帮着人家一起推销了,阿婶和阿伯皆是一愣。 男人被她甜美的笑容闪了神,半晌才道:“都听小娘子的。” 梅映禾冲隔壁阿婶挤了挤眼,“阿婶,快装包子啊,这位大哥等着回家呢。” 隔壁的老汉也忙着盛粥,三份早食一并交到男人手上,梅映禾道:“大哥吃得好明日再来,我多送您一个鸡子。” 大哥眉开眼笑地红着脸走了,隔壁阿婶的包子和阿伯的粥也由此连带着提前卖了个精光。 今日卖得多,足足两个多时辰,倒也是全都卖光了,只梅九畴却不乐意了,“明日还是只卖二十个,我看你都累得腿肚子转筋了。” 梅映禾笑道,“放着钱哥哥不让我赚,那我就哭给你看。” 梅九畴拿妹妹没办法,心里盘算着什么也没多说。 兄妹两个今日不但自己卖完了,还带着邻居们的一起宣传了,阿婶颇有些过意不去,拿了一小筐子鸡子硬塞给梅映禾,“这是阿婶自己家里的鸡下的,你别嫌弃,阿婶这个人嘴不好你多担待。” 梅映禾说啥也不要,“阿婶这是做甚呢,大家在一处卖早食相互帮衬是应该的,若不是阿婶心眼好,这里哪有我的空儿。” 这话倒是不假,当日来的时候也是这位阿婶看着兄妹两个不容易,才硬是挤出一片地方给他们摆摊。 阿婶坚持,一个硬塞一个不收,二人僵持着,还是那位卖粥的阿伯发话了,“小娘子就收了吧,你若是不收你阿婶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梅映禾没法子,这才收下,道:“那明日阿伯和阿婶都别吃早食,我给你们做软饼吃。” 如此算是说好了,兄妹二人乐呵呵地告辞回家去了。 今日阳光甚好,京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看得梅九畴目不暇接。其实也没什么可新奇的,就是觉得哪哪都跟梅花村不一样。 “那可不是不一样嘛,这是京城。”梅映禾说,“是大隶朝的心脏。” 这话说得梅九畴有点儿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能住在这里的人应该都很有钱吧。” 梅映禾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最起码比咱们有钱。不过哥哥,你放心,咱们好好干,用不了多久咱们也能从梅花村搬到京城里来住的。” 真的吗,梅九畴很欣喜,虽然不知道妹子有什么计划,可是他从小就知道,只要小早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比如小时候她想学识字,跟着母亲就去拜了一个老秀才,可是老秀才不教女娃娃,小早就跟着梅九畴蹲在人家屋舍外头听,一样是听了两年,小早什么都学会了,梅九畴什么都不会。 还是因为小早聪明,打小就聪明,梅九畴想,她跟自己不一样。 “哥哥,想什么呢。” 梅映禾的声音打断了梅九畴的思绪,一抬头,看见妹子正在一个卖鞋的摊铺前站着,手里拿着一双鞋子,“过来试试。” “试这干啥。”梅九畴不肯。 “试试合适咱买。”梅映禾拉着他,“哥哥的鞋子实在太破了,可惜你妹子我不会做鞋子,咱就买一双吧,我算着钱够。” “不要。”梅九畴一口回绝,将妹妹硬给他试穿在脚上的鞋子扒拉下来,“回家,别浪费银子。” 就算有多余的银子也应该先给小早买衣裳鞋子,他一个壮汉子穿啥都一样。 “哥哥——”梅映禾拖了长音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不买。”梅九畴坚持。 “好,不买也成。”梅映禾一歪脑袋,“那我回去就让小梅姐给哥哥做一双,小梅姐肯定乐意。” 如此一说,梅九畴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我不要,你别去麻烦人家。” “不麻烦,小梅姐早就说要给你做衣裳鞋子呢,就这么定了,鞋子不要了咱们去买布。”说着梅映禾就拉着梅九畴要走,“要么买布让小梅姐做给你,要么买这双。” 梅映禾威胁他,“不然,我这就哭……” “好好好,买。”梅九畴不情不愿,比起让小梅做鞋子这样羞死人的事情,他还是更愿意买一双吧,小梅的心思他不是看不懂,可是家里太穷了,他不想拖累人家。 买了鞋又买了些涂外伤的药,梅映禾按照心里盘算着又去买了鸡、佐料和一点儿大米、小米,还买了三只即将长成的小母鸡,养在家里能下鸡子,这样就不用花银子买鸡子了,毕竟这是做软饼必不可少的。 二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梅九畴说随便吃点就好,梅映禾答应着却没照办,看着哥哥忙着又出门去了,她洗手下厨,今日打算给哥哥做曾经杀遍天下无敌手的绝活——地锅鸡。 将鸡肉洗净剁成小块用盐、酱油、酒腌制一炷香,土豆、香菇、青椒切成大块,葱切段,生姜切片,大蒜拍碎即可。在锅中倒入,油热放入八角、香叶、花椒、辣椒炒出香味,将腌好的鸡块倒入锅中,翻炒至变成金色,加入事先调好的酱料,然后放入酱油、糖、醋等佐料继续翻炒,加水炖至八成熟,加入土豆,贴上面饼,盖上锅盖收汁,直到汤汁浓稠,出锅前撒上葱花和大蒜便大功告成。 这道菜鲜香中透着辣味,最是下饭。 梅映禾不知道哥哥干什么去了,总之吃饭的时候他肯定会回来。小娘子不慌不忙地做饭,地锅鸡的香气透过锅盖飘满整个屋子的时候,梅九畴进门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过来试试。”梅九畴将东西放下,招呼妹妹。 是一个高脚凳子,看样子像是刚做好的,梅映禾坐上去试了试,高度刚刚好。 “这样你以后就能坐着干活了。”梅九畴的脸上露出笑容,梅映禾这才看到哥哥满脸汗水,身上也脏成了一片。 “你干什么去了?这凳子哪里来的。” “郭木匠家有现成的材料,刚拜托人家给做的。”梅九畴用力拍了拍凳子,“我看着他做的,结实得很,没花银子。” 没花银子,那就是用体力换来的。郭木匠手艺没的说,却腿脚残疾,也是那次洪水落下的,家中的木材、大料平日搬不动的,恐怕今日全让梅九畴一个人搬完了。 一想到哥哥忙了一早晨又跑去给人干体力活,梅映禾心里酸酸的。 “你这是作甚,不就是出点儿力气嘛,你哥有的是力气。”梅九畴不以为然,却闻到了香气,“你炖了啥,这么香。” 梅映禾抹掉眼泪,没再说什么,赶紧让哥哥去洗洗,“地锅鸡,专门给你做的,吃饭了。” 掀开锅盖,鲜香浓郁的辣味直窜鼻子,梅九畴就开始 咽口水,“看着就好吃。” 梅映禾给哥哥盛了一大碗饭,又浇了汤汁在上头,再夹两块鸡腿肉垒在最上头,一碗饭尖尖的,深褐色的汤汁泡透了米饭,又香又辣的地锅鸡软烂又有嚼劲,锅子一圈还贴了面饼,那面饼被汤汁泡透,别提多好吃了。 梅九畴足足吃了两大碗米饭和大半锅贴饼子,这才满足地笑笑,“小早真是厉害,你咋能会做这么些东西呢。” 这才到哪儿呢,梅映禾说,“哥哥这下信了我吧,咱们早晚有一日也能赚银子搬到京城里去住。” 说完,梅映禾放下碗筷,将钱袋子抖搂出来,“昨日咱们剩了十二文,今日赚了一百四十七文,除去花掉了,还剩下五十三文,这样一共就是六十五文钱。但是咱们的食材还不够,米啊面啊都快用完了,还要买些肉,我还想买些种子,咱们院子里的地荒着也浪费,可以自己种小葱、青菜,也能省一些,这样还要花销,我粗算了一下,目前能剩下来大约三十文。” 三十文,才两日,纯纯挣了三十文。 “这么算下来,咱们用不了一个月就能还清那七百文钱。”梅九畴很兴奋。 梅映禾点点头,“理论上是这个意思。” 梅九畴很解气地“嗨”了一声,“你说咋办咱就咋办,哥哥都听早儿的,赶明儿等你做得熟了,哥哥也能去京城里谋个体力活干,这样咱们赚得就更多了。” 话说到这儿了,梅映禾决定趁热打铁,“哥哥,我不想让你去干体力活。阿爹从小就不是将你当作普通人培养的,你一身的武艺和力气,去做那些太浪费了。咱们现在日子越过越好,哥哥去求求京城里那个将军庙,赶明儿等招兵的时候去报名,一准儿能中。” 怕他推辞,梅映禾一鼓作气又劝,“你妹妹这样做吃的也不是长久之计,赶明儿哥哥若是能在军营里头混出个头脸,妹妹也能跟着享福不是,早儿以后就靠哥哥了。” 一番话还真说得梅九畴动了心思,当兵入伍参军上战场,一直都是他的梦想,可是眼下这日子实在艰难,“招兵的事儿等等再说吧,哪里那么简单,身体好会功夫也未必能被选中,大隶这些年重文轻武,招兵次数少不说,就算招兵了也需要找关系有门路,咱们这样的恐怕早就被人挤掉了。” 这倒是实话,可是梅映禾觉得事在人为,说不定呢,对吧。 在妹妹的强烈央求下,梅九畴答应时刻留意招兵的消息,说了这些梅映禾才想起来回头看了看屋里,“他醒了吗?” 梅九畴回到家就给那男人上了药,人这会儿还睡着。 梅映禾说:“没有,我去看过,睡着呢。” 屋里,灿烂的光线落到男人的眉眼上,长长的羽睫薇薇颤了颤,兄妹俩的话,赵行之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第5章 你是有钱人吗?“别动,我摸摸。”…… 诱人的香气实在让人蠢蠢欲动,赵行之睁开眼,意识逐渐恢复清醒。 从小到大对任何吃的都不感兴趣,以他的身份,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可是这种味道……他从未闻到过,就是那种五脏庙连带着整个人瞬间被唤醒的感觉。 稍稍转了转脖颈,有些酸痛,身上被涂了药,不方便动弹却能感觉到止了血,头还有些发晕,眼前阳光倒是很好,屋子里简陋、贫穷,却挺干净。 “小郎君,你醒了?” 一张明媚精致的面庞映入眼帘,阳光下,赵行之看到了梅映禾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眼睛,还有她脸上细细的绒毛,以及……似樱桃般饱满晶莹的红唇上挂着的——油。 赵行之下意识往后侧身,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嘶”的一声吸气,身子还没来得及动,前额上就被一只柔软细嫩的小手盖住了, “别动,我摸摸。” 小娘子面色凝重,声音却清凌凌的好似冰击碎玉,水灵灵、甜丝丝的。 赵行之十七年的人生中,从未和任何小娘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过,那一瞬,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她的手掌封印住,浑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 “嗯,退烧了。” 她的手终于收了回去,身子也撤回到凳子上,继续端着碗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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