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年轻的小娘子,谁不想穿得漂亮呢。 “梅娘子穿这件衣裳真好看。”翡翠在一旁夸赞,又重新替她梳妆打扮了一番。 “是啊,像天上仙子下凡呢。”琉璃蹲在地上帮她整理裙摆。 大大的裙摆铺陈,宛如盛开的花朵绽放,她便是那最柔嫩细弱的花蕊,娇艳明丽。 “母后。” 隔壁传来嘹亮童稚的声音。 梅映禾一愣,翡翠忙解释:“是小殿下过来给娘娘请安了。” “咱们等一等再过去吧。”琉璃道,“小殿下难得过来一趟,让她们母子好好说说话。” 那是自然,梅映禾想,可是为何既是母子却不能常见呢。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翡翠拉着梅映禾坐下,又递上热茶,“娘娘生小殿下的时候伤了身子,从此便不能再有孩子,小殿下生下来的时候孱弱瘦小,从小到大靠着吃药熬过来的,既是皇家第一个孩子也同样得陛下看重,所以陛下便将小殿下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养育。” 五岁的孩子竟不能常见亲生娘亲,还真是可怜。 梅映禾想起了自己,阿爹阿娘去世的时候自己大约也同小殿下一般的年纪吧。 “母后,儿臣恭祝母后寿比南山。” 赵頻恭恭敬敬一板一眼地磕头行礼,华丽的银色衣襟铺在地上,小娃磕了个响头。 “好,頻儿快起身,过来让母后瞧瞧。” 小娃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走过去,这才如同这个年纪的孩童一般扑在母亲怀里。 “母后,孩儿都想你了。”小娃稚嫩的声音传来,“今日母后生辰,孩儿特意带了生辰贺礼。” 外殿响起极轻的脚步声,就听小娃道:“这是按照规矩孩儿送给母亲的玉雕,是精工巧匠们耗时三年雕琢而成。” 小娃说完换了一种近乎撒娇的声音,又道:“孩儿还有一件自己做的小礼物送给母后。” 杨玉芳实在惊喜,含着眼泪催促:“是什么,快拿出来给母后瞧瞧。” 赵頻从怀中掏出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纸,“这是我画的画,上头是去岁我过生辰的时候母后带着孩儿一起钓鱼的样子。” 梅映禾看不到那幅画上究竟是什么,可是从皇后发颤激动的声音就能听出此刻这位母亲该是多么欣喜和安慰。 后面的声音变得轻了许多,梅映禾没有听到也不便多听,刚想找个话题同翡翠琉璃聊聊天,便听常嬷嬷问:“梅娘子可更衣好了。” 小殿下已经走了吗,来不及多想三人走出来,殿内果然已不见了小殿下的身影,唯有皇后杨玉芳一人红着眼眶正仔细地收起一张纸,十分谨慎地放入一个方匣子内收好。 “过来,让本宫瞧瞧。”皇后恢复了方才的愉悦和灿烂的笑容,唯有眼睫上的一滴小小的泪珠犹在。 梅映禾走到皇后跟前转了一圈,就听皇后抚掌夸赞:“当真是仙人玉姿,美极了。” “多谢娘娘,这衣裳穿在民女身上着实浪费了。”梅映禾道。 皇后拉过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你穿着吧,今晚不会再有人过来了,你就穿着它陪我用过晚膳。” 她没多说,可是那落寞的眼神让人觉得心疼。 难道皇后的生辰陛下不会过来陪伴吗,梅映禾心里有疑问却知不该问,便点了点头:“承蒙娘娘厚爱,晚上民女就陪娘娘小酌一杯。” “如此甚好。”皇后杨玉芳笑得开怀。 吩咐人去准备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梅映禾,问:“不知你这庖厨的手艺究竟是谁教的。” 对于梅映禾的底细杨玉芳其实早就命人仔细查过,可是她的身世太过清白干净了,什么都查不到。 梅映禾道:“都是自己从小爱吃便摸索着做的,家里父母双亲去世得早,没什么人会教我。” 皇后慢慢点了点头,“小小年纪真是难为你了,听说梅九筹是你的哥哥。” “是。”梅映禾笑答,“亲哥哥,承蒙晋王殿下提拔,陛下赐了哥哥副统领的官职,也算圆了他的梦了。” 皇后默默点头,“你们兄妹都是好样的,各有各的过人之处,那位梅统领本宫见过是条刚硬的汉子,有勇有谋忠肝义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梅映禾听闻此言,欣喜不已,忙道:“多谢娘娘谬 赞。” 杨玉芳又笑了笑,“可是你哥哥身形高大,样貌端正却粗犷许多,你却如此娇小可人,看着竟都不像京城的,倒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婉约气韵。” 其实莫说赵怀风,杨玉芳第一次见到梅映禾也是一愣,让她想起了一位故人。 “哥哥长得像我阿爹,我更像阿娘。” 皇后和常嬷嬷对视了一眼,笑道:“难怪呢,本宫猜想你的阿娘一定是个美人。” 说起阿娘梅映禾心里一阵温暖,“是,我觉得我阿娘很美。” 说完抬起头看着皇后杨玉芳,道:“在每个孩子心里,自己的阿娘都是天底下最美的美人。”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杨玉芳的表情似乎微微顿住了一瞬,笑着点了点头,“是啊,頻儿也总说本宫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说起孩子,每个母亲的脸上都是温柔的笑,皇后娘娘亦是如此。 这时御膳房送来了晚膳,还有梅映禾自己酿制的甜酒。 二人对坐,梅映禾也不拘谨起身为皇后添酒。 边吃边聊,话题从今日的寿宴聊到厨艺的技巧,从作为女儿的梅映禾聊到皇后娘娘的小殿下,梅映禾知道那是一个少年老成稳重克己的小娃。 “皇家的子孙身不由己,许多事躲不过只能迎上去。”皇后饮尽了杯中酒,问:“不知梅娘子可有婚约。” 梅映禾摇头,“尚未。” 皇后听闻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再抬眸时仍是那张明艳妩媚的笑颜:“梅娘子这样的人才合该好好挑拣,切不可将自己浪费了,本宫听说你的心上人是晋王殿下,此事可是当真。” 不知是甜酒的作用还是说起了七哥,梅映禾的面颊上泛起浅淡的红晕,羞涩地点了点头。 这事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七哥说过或许他的兄嫂早就知道了。 杨玉芳并不惊讶,只点了点头,问:“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这话并未说完,梅映禾没察觉异样。 “你能选择好的栖息之地是人之本能,晋王殿下龙章凤姿一表人才,论文韬武略都是一等一的好,又是皇家儿郎,富贵无边。” 哦,原来娘娘是误会了她选择了一个多金的大靠山,梅映禾刚想解释却被皇后的话拦住了。 “不过本宫瞧着你或许有更好的选择。” 梅映禾:…… “既然都选到皇家来了,何不一步到位,同本宫做了名正言顺的姐妹,共同服侍陛下,岂不是更富贵无边。” “娘娘。”梅映禾忙起身跪下,正色道:“民女同晋王殿下相识的时候并不知其身份,民女也曾想过自己同殿下并不般配,可是殿下的感情是真挚的,民女亦然。民女看重的是殿下的人品和性情,绝非其他,让娘娘误会了。” 皇后并未否定她,只递过来一杯酒,问:“那若是现在重新选择,你会如何。” 梅映禾想都没想,“自然仍是晋王殿下。” “那若是他一无所有呢。” 梅映禾生咽下一口唾沫,坚定道:“晋王殿下。” 皇后靠坐在椅背上,顿了顿才笑道:“不过给你开个玩笑,你这孩子怎得这般认真,吓得脸都白了,快起来,喝口酒暖暖身子。” 梅映禾不明所以,仍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杨玉芳这才起身扶起她,“行了,本宫不过顺嘴一问罢了,知道你们两个都是痴情种子,不会再吓你了,本宫也是替云策高兴,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梅映禾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内怦怦直跳,不知是方才被吓到了还是酒精的作用。 按理说这是自己酿的酒,能不能喝醉她心里是有数的,今日究竟怎么回事。 眼前逐渐模糊,面颊发热滚烫,梅映禾觉得头晕目眩,连皇后娘娘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了,整个人跌坐在椅子里浑身酸软无力,昏昏欲睡。 就在即将阖眼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看不清容貌只能闻到那浅淡的龙涎香和绣着龙纹的明黄色衣袍……
第89章 反目“拿你换她。” 窗外一片墨色不辨黑白,一阵风倏然刮进殿内,吹灭了几盏烛火,阴鸷了一个下午的天气终于在晚间下起了大雨。 暴雨来的突然且急骤,硕大的雨点砸在宽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传入安静的宫殿内显得格外聒噪。 赵怀风看着眼前半昏迷的梅映禾,微微皱起眉头: “皇后怎的将人灌醉了。” 这还如何行事。 杨玉芳抬头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那张脸,曾几何时她们也无话不谈亲密无间,那些年彼此眼里只有对方,不知从何时起竟变成了这样。 真是世事难料啊。 瞥见皇后嘲笑的一抹眼神,赵怀风不悦道:“皇后如今见了朕竟连装都不装了吗,朕站在这里你竟还能安然端坐。” “陛下怕是忘了,你答应臣妾的东西还没给呢。” 杨玉芳仍未起身,收回落在赵怀风身上的眼神,一只手擎着杯盏就着最近的烛火端看杯中佳酿的色泽,“真是好酒,梅娘子手艺的确不错。” 赵怀风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壶,这是梅映禾自己酿的酒,怎么也能喝醉?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帝王低沉的声线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本就冷肃的一张脸越发难看。 “陛下不必担心,臣妾也是为了陛下好。”皇后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上去极为讽刺,“毕竟梅娘子心里有人了,再装不下陛下了,不使点手段陛下要如何得手。” 对于梅映禾和赵行之的事帝后皆已查到,杨玉芳初闻颇为吃惊,这么多年可以说她是看着赵行之长大的,这位小王爷不近女色脾气古怪,竟也有心上人。 正如方才试探梅映禾的想法一样,杨玉芳觉得一定是梅映禾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主动攀附赵行之,以图荣华富贵。 可是方才小娘子的态度让她推翻了这个想法。 梅映禾很坚定,坚定得有些害怕,害怕失去赵行之更害怕同帝王扯上关系。 那是一双与所有人都不同的眼睛,纯澈清明不含杂质,那双眼里只有真情与爱意,在说到与帝王为妃的时候,那双好看的杏眸中透出的恐惧和绝望是掩藏不住做不得假的。 杨玉芳第一次知道,原来天下真的有与她们都不同的女子,一个视皇权、帝王于无物的单纯的姑娘。 “哼。” 杨玉芳听到了赵怀风自鼻腔发出的轻蔑的声音,不自觉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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