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山却不信,“你们魔族人有这么好?更何况还是他?” 对此,姜挽月也偏头看向他,求解。 谢长绥面色惨白,眼底却含了柔情。 “他刚刚代表魔帝与你们订下约定,答应你们的,他不会食言。” 也正是因为詹信言而有信,才会受他坑骗。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太玄宗内的凶杀大阵自外被詹信生生劈开。 自此,天光大亮,修为倒回,一切复原。 而瞿鸣之的神境,也不过是在大阵中的昙花一现。 陆云山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都回来了,不难受了?” 他说完抬眼,却看见谢长绥忽然迈开步子朝着瘫坐高位的瞿鸣之步步逼近。 瞿鸣之被阵法之力反噬,浑身虚弱不堪,他的灵力也源源不断地开始四处溢散着。 瞿鸣之看着他,嘶哑着嗓音,恍惚问:“你要拿走为师的剑骨了吗……” 谢长绥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他这副可悲模样,手腕一转,收回地上瞿鸣之落在地上的剑。 虽无法使用出它的力量,可当作一把普通的剑…… 杀人,足矣。 大殿内,“噗嗤”一身,是身体被贯穿的声音。 “嘀嗒……嘀嗒……” 那是剑锋的血珠往下砸的冰冷声音。 五大宗,上万人,亲眼见证这个魔族人杀了太玄宗主。 据说,那曾是他的师父。 这一刻本该是畅快的。 可姜挽月知道,这一剑根本无法抚平谢长绥所经受过的伤痛。 她记得,他曾说,要将瞿鸣之剥皮刮骨,让他痛不欲生。 可他到底是没有这么做。 很久以后,她闲暇时,忽而问起他这件事。 他说:“因为你对他说的那番话。” 他说:“我不想和他沦为一种人。” 可那时她想了很久,再没能记起自己曾说过什么,又到底是哪句话触动了他。 …… 那日后,谢长绥长睡不醒。 师父说是他的身子早该垮了,全凭心中执念撑着,执念散去的瞬间,这人啊,也就再也撑不住了。 她只问一句:“还能醒来吗?” 师父说了四个字:“全凭机缘。” 机缘吗? 姜挽月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卷婚书,这婚书有撕毁的痕迹,可在谢长绥昏睡的期间,她又拼凑了起来。 她可以看见姻缘书中,苏轻竹和谢长绥的姻缘终止在了大婚的前一日。 姻缘书上虽是如此写着的,谢长绥的命定之人也还是苏轻竹,可她总觉得这一切从未改变过,改变的,只有姻缘书。 也许在她所看不见的地方,她与谢长绥的姻缘一直都在续写着,若她当初从未更改过,便可以看到他们的结局。 可她更改过姻缘书,姻缘书变了,她无法知道谢长绥到底还会不会醒来。 她缓缓收起婚书,回头看向床上静躺的谢长绥。 她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他的执念,便只有杀了瞿鸣之吗? 那天回来她也伤得重,躺了好久,她都没死成,他怎么就睡不醒了呢? 甫一这么想,她又好像知道了答案。 谢长绥的心里压了太多事了。 当年容修背叛他一事,他就压了十三年。 被瞿鸣之折磨背刺的仇怨,亦是在心头十多年难消。 再者,他的身体又饱受妖毒折磨,妖毒发作的频率几乎一月几次。 如此一想,她又不禁想到他身上常年不散的苦药味,倒有些理解他的身子为什么会累垮了。 她并未经常见他服药,可在佛塔中总要熬过来的,他到底服用了多少药,或许只有容修和他自己知道。 * 姜挽月用信鸽给远在大衍国的韩何送了封信,告诉了他一些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并且还带给了他一个消息——师父改了门规。 第一条:人魔共处,只论善恶。 第二条:宗内有情者,在父母长老见证下结为道侣。 …… 诸多宗规都被修改过,有修改自然也有废除,如定时的情根试炼,又如对宗内弟子动情的惩罚。 送完信,往回走的时候,身旁的大师兄不禁笑。 “师妹,你与谢长绥感情甚笃,人都快死了你还守着他,要不是师父见了有所动容因你这个先例肯废除宗规,我们宗内的这些个弟子,迟早像韩师弟一样。” “他命大,不会死的。”姜挽月闻言先是瞪他一眼,随后又解释道:“师父的改变也并非因为我和谢长绥。” “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我倒觉得就是因为你和他在太玄剑宗当着五大宗的面,甚至天下人的面成亲,才有了如今的结果。” 陆云山说,“如果说他要与苏轻竹成亲是做戏,那么你们成亲,便是为我们这儿开辟了一条先例。” 姜挽月并非完全不认同他,点了点头应。 “师兄若这么说也有道理,只是师父和瞿鸣之都同我说过,说我替人看姻缘的能力乃天道的意思,所以师父才动摇了,最终也愿意试着废了这些宗规。” “是吗?”陆云山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想了想他又突然调侃起来:“不过师妹,你还记得你带着谢长绥见师父的那天吗?” “那天谢长绥同师父揭穿了瞿鸣之背后的阴谋,师父原本是不信的,可为了确保弟子们的安全,还是陪着你们演了这出戏。” 说完,他似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来,脸上带着笑。 “师父本以为他只是为了此事而来,结果他说完还不愿走,师父奇怪一问,谢长绥却说非你不娶,给师父气得……” 不由得,姜挽月也抿唇轻笑,她自然记得。 那天谢长绥上太初寻她,他们说了许多话,她还威胁他,如果不告诉她他的阴谋,就离开他。 她的威胁换来了他的偏执,他说:“阿挽,我只有你了。” 他还说,不想追究她的来历,好像她不说就可以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他想留住她,他说:“阿挽,我们成亲吧?” 于是,他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大婚那天,不是他娶神女,而是他要迎娶她。 他们做戏给瞿鸣之看是真,他们当着上万人的面成婚,也是真。 身旁的大师兄还在絮絮叨叨着,姜挽月脸上的笑却一直淡淡的。 * 又是一个春秋过去。 回到铺满雪的院子,推开那扇门,她看向那个人。 寒风呼呼,风来,心静。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此,是he,只不过放番外了,过两天就彻底完结啦~
第95章 番外一 ◎“这么晚了,夫人还不回家吗?”◎ 大衍国,长街上。 孩童的欢笑吵闹声在小巷中肆起,依稀传进来姜挽月耳朵里。 她从床上悠悠转醒,随意披了件披风便打开了院门。 女子长发及腰,一身素白地抱胸半倚在侧,垂眼瞧着院门口绕着圈击掌玩闹的五六个孩童。 她正欲开口。 一小儿却瞧着她笑得莫名。 “我阿爹和阿娘要出趟远门,所以托你照顾我几日。”韩可儿的嗓音稚嫩清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就这么眨巴眨巴望着她。 他还从怀里掏出几块包着的糖递给她,说:“我不白住,阿爹说了,回来给咱们带甜糕。” 姜挽月皮笑肉不笑,但还不至于跟吃的过不去,于是拿过把糖扔嘴里。 “你爹娘啥时候回来?” “过节前一天!”可儿歪着小脑袋老老实实回答。 姜挽月看着他这傻乎乎的劲不免发笑,又瞧了眼他们几个孩子被冻得发红的脸,她侧过身,“行了,进来玩吧!” 她静静看着这几个孩子欢快的模样,依稀记得当年,她来这里的第一天。 长街小巷,根本就听不见孩子的欢笑,连少年少女都少见,只有五大宗的少年男女是最多的。 不……如今该说是四大宗了。 自太玄消失后,原本太初剑宗仍是垫底,不过三年前的某一天,她成为了世间的第二位神女。 太初剑宗如今位列第一。 至于苏轻竹……哪里都曾有她的消息。 或许,天涯海角,任何地方她都去过,唯独不入四宗。 她关上院门,过去摸了摸可儿的脑袋,见他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在院中游戏的模样,又不免想到了廷玉。 可儿是韩师兄的孩子,如今已六岁。 韩师兄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想必廷玉也长大了吧? 他们都已不再是少年。 思绪了。 她随手落下屏障,阻隔了凛冽寒风的侵袭。 院中玩闹的孩子们便觉神奇,瞬间这里就不冷了。 她自顾自回了屋。 这些年,凡是找她求姻缘的,只要是天道点头的,她都会应下,也正是如此,人界才会有如今的盛景。 自他们太初废除不可结道侣的宗规后,其余三宗纷纷效仿,长此以往下来,宗内的孩子天资普遍都不错。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她将昨日百姓的结缘名单置于长案上,开始一卷一卷细写婚书。 写完后她将这些抱去书塔。 她的院旁有一座她特意设下的书塔,它本是由法器而化落地成塔,一共九层。 走上第五层,她将这些婚书长久的封存在此。 这里,每一对新人的姻缘书都在往未来发展,从不停步,却唯独她房中的两卷婚书—— 一卷从未开始,一卷永远停滞不前。
第一卷 ,是当年阁楼,谢长绥逼着她写下的一卷无效婚书,婚书上有他们二人的名字,也有她写下的誓词,可唯独,通过它却无法看见他们之间的缘。
第二卷 ,是在大衍国,瞿鸣之操控她写下的另一卷无效婚书,婚书上落下的,是苏轻竹与谢长绥,她可以看见他们的姻缘,但却是假象,姻缘书虽改,可谢长绥与她之间天定的缘份却从未变过。 她回到房中,从木匣子里取出两卷婚书,最终也封存进了书塔之中,千千万万的婚书中,成为那不起眼的存在。 走出门,院中只剩下可儿一人,她朝他招手,“小可儿过来,姑姑带你出去凑凑热闹。” “好。” 韩何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来姜挽月这儿接孩子。 没想到,他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粉嫩裙子的小丫头正趴在她家院子的地上看小画书,还咯咯乱笑。 本以为这小丫头已经够荒唐了,转头一看,顿时有些没好气,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孩子都趴地上看小画书了她也不管管。 因为姜挽月此时此刻正坐在梅花树下盘腿而坐,手里也拿着本小画书,脸上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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