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换三,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她做了这么多,不就为了这个结果吗? 可为什么,会难过呢? 她张了张嘴,不死心道:“你们是担心赌场老板找你们麻烦吗?别怕,现在我们不用怕任何人,我会保护你们,还有他,他答应过,会护你们周全。” 钟书玉扯来一旁的南宫慕羽。 “不是。”钟父垂下眼,“我们年纪大了,做不动了,天阙那儿风景好,适合养老。” 他们在盛京待了几十年,哪儿能说走就走。 无非,是想逃避吧。 逃避女儿死去,变成另一个人,逃避当初在天阙说出的选择。 就当他们自私吧,他们想活,他们想儿子活。钟父钟母早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们做不到牺牲一切,陪女儿一起去死。 “盛京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南宫慕羽道,“我会让人接手铺子,钱会按市价折现给你们,另外,我会单独给你们一些钱,好让你们在天阙颐养天年。” “这怎么好,我们已经很麻烦你了。”钟父道。 “不必客气,这是我们该做的,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我派人安排行程。” “明日,小、”钟母飞速瞥了眼钟书玉,垂首道,“小玉下葬以后。” “好,届时我会派车在城外接你们。” 三言两语,断掉了钟书玉的希望。 回到马车,钟书玉怒道:“你为什么要送他们走?他们是我在盛京唯一的亲人了,他们走了我怎么办?!” “你没看出来吗?他们根本不想见你。” “我……” 钟书玉哪里看不出来,她是不想承认。 “钟书玉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南宫问雪,只要看见你,他们就会想起躺在棺材里的女儿,就算说一百遍你是钟书玉又如何?身体不是,人也不是了。” 而且,是他们亲手把女儿送上的不归路。 “明日下葬你别去了,好好呆在家休息。”南宫慕羽缓和了语调,道,“回府。” 马车缓缓驶离梧桐树,钟书玉不甘心,趴在车窗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她与这个地方的牵连,像一根弦,随着马车的离开逐渐紧绷,断裂,最后彻底失去联系。 钟书玉有片刻迷茫,她是钟书玉,还是南宫问雪? 太子回京了。 自他十五岁那年离开盛京,已有七个春秋,七年里,除了年关,他从未回来。这次突然回京,大概率不会再走了。 国师府忽然热闹了起来,大部分来恭喜,小部分来打探消息。 太子早已弱冠,南宫家的女儿也及笄多年,想必婚期在即。眼下这个时候,正是和未来太子妃搞好关系的关键时期。 南宫慕羽借口身体不适,帮钟书玉推脱掉了所有探访。 三日后,太子回京的日子,也是宫中洗尘宴的日子。 一大早,钟书玉就被喊起床,在丫鬟婆子们的忙碌下,梳洗打扮,收拾妥当乘上马车。 头上的环佩叮当压得她头皮疼,身上的礼服也啰里啰唆。难怪世家小姐们姿态优雅,这给谁也野蛮不起来。 宫门尚未开,一群在别处极难见到的王孙贵胄,像大白菜一般凑在一起互相恭维,脸上全是虚伪的笑意。 南宫家的人刚下马车,人群就围了过来。 都是朝中官员携子女前来问安,其中多为神院的同窗,钟书玉都认识,于她而言不算难。 忽然,有人道:“问雪这是怎么了?” 众人齐齐看去,是丞相之女阿苑。 三年前,钟书玉偷学法术,被阿苑逮了个正着,她让人把钟书玉拖出去打死,恰巧南宫问雪路过,将人救下,还以自己为保,留钟书玉在神院修行。 多年以来,阿苑表面对南宫问雪尊敬,背地里,没少嚼她舌根。如今有了让她难堪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阿苑笑了笑,疑惑道:“殿下回京,您不开心吗?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丞相在朝中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作为丞相最宠爱的女儿,阿苑没少被人恭维,恭维到,她以为可以和南宫家平起平坐。 在钟书玉回答之前,南宫慕羽先道:“阿苑姑娘这般关心阿雪,怎会不知,她告病修养许久?” 南宫问雪和钟书玉不同,她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不去神院,还需一个合理的理由。 “这……”阿苑回答不上。 南宫慕羽又道:“近几年魔族猖狂,上神避世不出,多因凡间污糟之气太重,陛下传过口谕,为官者应做表率,正不义之风,丞相大人……” 他话头一转,轻笑,“自己家的人,更该约束好,可不能让上神觉得,人族比魔族还虚伪。” 丞相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忙道:“是是是,臣谨遵教诲。”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阿苑彻底闭嘴。 这场戏里,似乎没有钟书玉发挥的余地。 宫门开了,在太监的引领下,众人纷纷前往御花园。 作为羽林军统领,韩云州也在此列,钟书玉瞧了他好几眼,也不知他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现在能帮她的,只有韩云州了。 宴席开始之前,男女眷在不同位置。钟书玉懒得和那些人虚与委蛇,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去了凉亭看鱼。 左瞧右瞧,见无人注意,她将提前写好的信塞到贴身侍女手中,道:“务必送到大公子手中,莫让人看见。” “是。” 侍女与南宫问雪一起长大,十几年的交情,钟书玉很放心。 一会儿功夫,侍女回来了,带着她往一处偏僻的小殿走去,道:“小姐,此处无人,我在门外帮您守着。” “好。” 钟书玉推门而入,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熏香。 她好像在哪儿闻到过。 见面的时间不多,他们随时会被人发现,钟书玉顾不得那些,忙问:“我身上的魔气,你有办法吗?” 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却用另一个人的表情,另一种语调,说出不属于她该说的话,这让韩云州有些恍惚。 他愣了一会儿,才说:“没有确切的办法。魔族被封印了一千多年,就算有,也早已遗失,为今之计,是找年岁大一些的人,问问他们可否记得。” 比如间灵族族长,又或者去妖族问问。 钟书玉思虑片刻,问:“大概需要多久。” “骑马的话,最快五天,若间灵族长不知,去妖族,则需半个月。” 半个月…… 这三个字,几乎定下她的死期。 魔气拖得时间越长,作用在身上越厉害,以往一颗长生药可保她十二个时辰,如今一颗,只能保她六个时辰。 半个月,三十颗长生药,她装都没地方装。 “小玉。”突然,韩云州捧起她的脸,眼神迷离,“你瘦了许多。”指尖捏了捏,记忆里饱满的地方,此刻陷了进去,“不一样了。” 钟书玉疑惑,很快,她意识到,屋内的熏香,与她下到韩云州菜里的一样。
第13章 南宫慕羽去见了太子。 太子回宫不久,刚换上明黄色的宽袍大袖,见他来了,抱怨道:“整日穿这样的衣服,做什么都不方便,也不知你们怎么忍得下来。” 这位太子与盛京大部分人都不同,他不爱搞虚与委蛇那一套,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从不假装。 这也是他宁愿待在鸟不拉屎的天梁,也不愿回京的理由。 南宫慕羽叹了一声,道:“总要习惯,你不能永远待在边境之地。” 话还没说两句,御花园那边盯着的人来报,说钟书玉悄悄进了偏殿,殿中,似有韩统领等着。 若是以前,南宫慕羽不会在意。 见就见了,妹妹见哥哥天经地义。可如今不一样了,南宫问雪壳子里装的,是钟书玉的灵魂,他们之间,不清白。 太子来了兴致:“正巧,我许久未见小州和妹妹了,一同去吧。” 偏殿位置偏僻,花园的喧闹声隔着树丛传过来,越显清幽。 南宫慕羽本想拒绝,却苦于寻不到理由,只能应下,不知为何,他心底生出一丝慌乱,似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到了门口,听见屋内寂静无声,他一时不敢推门。 “站着做什么?” 太子推门,还未踏入,便瞧见一男一女姿态亲昵地靠在一处,不似寻常。 他们被人设计了。 待钟书玉意识到时,耳畔有风掠过,韩云州猝不及防被人一拳打倒在地,是南宫慕羽。 他尚不解气,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印象里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此刻红了眼,与一只暴戾的猎犬无异。 “别打了!”钟书玉赶忙去拦,却听见门口有人拍手,那人道:“先冷静冷静,有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南宫慕羽眼底的暴戾退下,他收回手,瞪了韩云州一眼:“等会儿再和你算账。” 来的人是阿苑。 她带着神院的一众同窗,自廊下走来。走近后,瞧见殿内出乎意料的人,眼中闪过惊讶。 但只有一瞬,很快,她收拾好情绪,行礼道:“阿苑拜见太子殿下,国师大人。” 太子道:“阿苑姑娘这是?带这么大一帮人,想必有大事要做。” 她确实有大事,可惜她的大事已被破坏。 阿苑轻笑:“回殿下,我们听宫人说问雪身体不适,在殿内休息,便一齐来看望她。我药理学的不错,可以帮她看看。” 是帮她看看,还是来捉奸,恐怕只有阿苑自己心里清楚。 南宫慕羽冷笑:“既然看过,请回罢。” 他此刻心情不佳,懒得装。 “可是……”阿苑道,“问雪脸色好差,若不信我,同窗中也有其他好手,可以帮她把把脉。” 说罢,立刻有不知情的站出来,道:“我可以,殿下,我药理是几位中最好的。” 无需亲眼看到,只要把上脉,便知她状态如何。 到时,谣言岂不满天飞? 阿苑此番,没打算放过南宫问雪。 “如此甚好。”太子轻笑,“不过看望病人,这么多人可不合适。诸位请回吧,留阿苑姑娘一人足以。” “这……” 众人面面相觑,刚来就走,同被戏耍了一般。可说话的人是太子,未来国君,别说面子,不给里子他们也没胆多说一个字。 一群人如何来,又如何走。 待人影彻底消失在廊下,阿苑欠了欠身,道:“臣女这就帮问雪把脉。” 她不懂太子为何留下她,但对她与其他人不同,应当……有意吧。 太子依着门,懒洋洋道,“暗影,带下去。” 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梁上跳下一个人,是太子暗卫,他抬手,干脆利落地扭断阿苑的脖子,连带她的贴身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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