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吓得两股战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是、是阮大小姐。” “怎会?”阮清和惊讶地捂住嘴,不可置信道,“阿姐她、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她跪下,痛心疾首道,“还请国师大人饶命,阿姐一定不是有意的。” 南宫慕羽笑了一声,像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无意都能写出这样完整的故事来,有意还得了?” “这……”阮清和换了个说辞,“兴许阿姐鬼迷了心窍,您有所不知,她以前、以前,与阿苑姑娘私交甚好。” 口口声声为阿姐说话,字字句句把阿姐往绝路上逼。 南宫慕羽又笑了一声,他琢磨着,要怎么罚比较好。转头,瞧见了站在楼梯处的钟书玉。 “书……阿雪!” 笑意凝结,他慌了神,顾不得有其他人在场,忙跑了过去。直到站定在她面前,才缓了呼吸,小声道:“我以为你在雅间。” 钟书玉和他们不一样,她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白玉,顾念每一个人的生死,哪怕与自己不和之人,她也会为其伤心许久。 况且,这么多人死在眼前。 所以南宫慕羽“清理”人的角度很妙,坐在雅间绝对看不到。 但钟书玉不在雅间。 “他们只是……”南宫慕羽思考着措辞,“只是送去了太极宫,潜心修行,待修行结束,我会派人送他们回家。” 恐怕省去了中间那步,直接送他们“回家”了吧。 阮清和看着两人身影,眼底全是妒恨。 她向来温文尔雅的哥哥,何时这般慌张过?为何钟书玉都死了,万人迷特质还在,系统不是说,换身如换命,只要换了,那些都属于她吗? 她不明白,但现在,她要南宫慕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而非那个鸠占鹊巢的人。 阮清和站起身,朝两人走了过去,笑道:“见过南宫小姐,我们真是有缘,在这儿也能遇见。” 一次是巧合,两次,恐怕没那么简单。 结合昨日的对话,钟书玉很快想明白,她是借这件事,让南宫慕羽注意到她。 这攻略方式,是系统的手笔吗? 有点过于无脑了。 倘若他们互不相识,她是真正的南宫问雪,阮清和是真正的阮清和,这种方式或许有用,可他们不是。 再用,就像一场临时上台的即兴表演,少了真情实感,多了层虚伪的表象。 钟书玉懒得搭理,韩云州为何还不来? 南宫慕羽心思玲珑,见她瞥向门口,便猜到她的想法,道:“跟我回去吧,你等的人,来不了了。” 来不了? 钟书玉问:“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一点小麻烦罢了。”他将人拉过来,手紧紧握着,轻笑道,“不会有事。” “放开我。”围观的人太多,钟书玉不想挣扎的太明显,于是想了个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想知道问雪在什么地方吗?” “不想。”他回答的干脆利落。 这回轮到钟书玉惊讶。 南宫慕羽很享受她低声说话的样子,在外人看来,这样的行为很是亲密,耳鬓厮磨,只有夫妻间才如此。 他低下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样可不乖,不过,我喜欢不乖的。” “你!” 钟书玉被气到无言以对。 她怎么忘了,南宫慕羽是个变态。 门口传来响动。 韩云州推门而入,看见屋内这般热闹,愣了一瞬。 他刚从城外回来,身上护甲未退,隐约能闻到一股血腥气。 “云州。” 太好了,救星来了。 钟书玉用尽力气挣脱开南宫慕羽,跑了过去。 若说先前是在逗她,这一回,南宫慕羽是真的生气了。 他沉下脸,冷声道:“问雪,过来。” 钟书玉躲到韩云州身后。 她太清楚了,以南宫慕羽的脾气,一旦回去,她再也不可能出来,往后余生,她的人生,不再属于她自己。 是死是活,是苦是甜,都得仰仗他人鼻息。 “过来,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三遍。” 他可是国师,连皇帝都敬重的存在,谁敢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别说第三遍,第二遍,都无人敢让他讲。 韩云州挡在钟书玉面前,道:“她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力。” 她不是小猫小狗,主人招招手就得过来。 哪怕小猫小猫,也会有情绪不佳,不想回应的时候。 “呵。”南宫慕羽笑了。 这一笑,与他以往都不同。 他挥挥手,侍卫得令,将所有无关紧要的人赶了出去,很快,偌大的茶馆只剩下他们三个。 南宫慕羽祭出本命剑,指向韩云州,怒道:“我忍你很久了!别以为占了大哥的身份,就能对我指手画脚!” 韩云州丝毫不惧,他抬眼,黑洞似的眸子直直看向对面,如同一匹黑暗中的恶狼:“你觉得,你伤得了我吗?” 韩云州是谁?十五岁时敢只身潜入魔族奸细老巢的人,盛京大部分人,都听着他的传说长大。这些年在北衙,不知剿灭了多少魔族。 南宫慕羽是很厉害,身为国师,他的占卜术天下一绝,从未失误,可在打架这一方面,他稍欠缺了点。 “你敢伤我吗?”南宫慕羽调转剑头,将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要么你带她走,要么我死。” “你疯了吧!”这回,是钟书玉。 这种时候,他死了,谁管边境之地的万千百姓? 南宫慕羽轻笑一声,眼中多了几分柔和:“我还以为,你只在意普通人的生死,若我死了,能得你一滴眼泪,也不枉此生。” “阿羽。”韩云州皱眉,“你何苦如此。” 是啊,为了留下一个女人,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何必呢。 南宫慕羽垂眼,眼底闪过看不懂的情绪。 大概不会有人明白,他此举的原因,对他来说,那是一种希望,是永不熄灭的火焰。 倘若心底最后一丝火焰离他而去,那他背负的那些,又有何意义? “我跟你回去。”钟书玉道,“你把剑放下。” 她不是心疼南宫慕羽,她是想起他书房书案上的册子。 有来自边境之地,有来自别处,也有来自盛京郊外,百姓需要他,边境之地的战士也需要他。 无论这个疯疯癫癫,想法无法揣摩的国师是否能胜任,这个位置,都要有人坐。 “过来。”他道。 钟书玉走过去,轻轻拨开他颈上的剑,道:“你说过,我要什么你都会答应我。” 见她主动回来,南宫慕羽心情难得不错:“你说。”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做傻事。” 南宫慕羽有些意外:“你在担心我。” “算是。” 他一笑:“好,我答应你。” 这一插曲很快揭过,几人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出了茶馆。 小二牵来韩云州的马,道:“官爷,您的马已经喂过了。” 钟书玉又问了一遍:“哥哥,答应过我的事,可要说到做到,不然我会生气。” 南宫慕羽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哥哥当然会。” 那就好。 钟书玉夺过缰绳,翻身上马,朝城外而去。
第17章 钟书玉一早就计划好了。 间灵族路途遥远,其中变数颇多,南宫慕羽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东躲西藏拉长时间,再者,她上哪儿找三十多枚长生药。 间灵族长与韩云州有交情,与她没有,她如何保证,对方一定帮她?再者,人族与妖族关系复杂,倘若间灵族没办法,韩云州去求妖族,就一定有办法? 既是求万分之一的可能,何必舍近求远。 这世上,还有谁比寒山上太极宫那位上神活得更久? “驾!” 钟书玉没学过骑马。 马这种生物,既不能犁地,又不能推磨,普通人家又不需要到处跑动,所以,不算常见。钟书玉只在神院学君子六艺时,有过涉猎。 越好的马,越有脾气,一般除了主人,其他人近不得身。 钟书玉在赌,赌一个可能。 赌输了,和没赌一样,回到国师府,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钟书玉,赌赢了,她能活,能自由。 说是赌,她的路,从始至终只有一条。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其他人还在愣神,南宫慕羽就喊人牵来了马,骑马追了上去。 要快,更快一点。 以往最讨厌有人当街纵马,这一回,钟书玉不得不做一回纵马之人。 一路上有惊无险。 太极宫的门开着。钟书玉想也没想,闯了进去。 相传一千年前,人族为感念上神,要为其修建庙宇。上神不喜兴师动众,便在降临凡尘之处,圈了一块地做住所。 一开始,只盖了几间能住人的屋子,后来房子越来越多,地方越来越大,直到近百年,盖成了太极宫。 这里平日没人来,只在每年的祭祀之日,皇帝亲临祭拜先祖神明,再由国师占卜一年国运。 今日宫门开着,大概是小吏前来打扫修缮。 太极宫很大,迎进门是一片花岗石铺成的空地,再往内,是桥,树,桥下是山上引来的河水,水中波光粼粼。 风景不错,钟书玉无心欣赏。 马蹄声渐响,追她的人来了。 钟书玉四处看了看,躲进了一旁的长廊。廊上全是一人宽的柱子,廊外还有草木花丛,应该足够躲。 门外的动静很快引起宫内人的注意。 “国师大人。” 为首的小吏姓冯,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坐到百夫长的位置,拿了个闲差,准备在这儿养老。 反正祭祀典前,会有礼部的人接手,他们顶多走个过场罢了。 谁曾想,今日国师大人来了。 若他发现平日洗扫敷衍了事,会不会夺了他的职位? 越想,冯吏越害怕,他忙道:“您放心,宫里每一个角落我们都洗扫干净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房间。” 南宫慕羽才不在乎,他道:“去,找。” “这、这……”冯吏急道,“您这是做什么?” 侍卫把他拉到一边:“该做什么做什么,别打扰。” “这、这……”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天壤之别,冯吏不愿意,也只能咬牙吞下。 来的人比想象中多,很快,有人找到了廊下。 钟书玉东躲西藏,可长廊就这么大,除了几根柱子,她无处可躲。 怎么办,马上,就看到她了。 “姐姐。” 钟书玉吓了一跳,她回头,看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白衣白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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