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刺猬的前晋楚将增加“抑制”与“重力”的锁链甩出。 前晋楚别开身影,其后展露的后晋楚施展蓄力一招。 民众有冰墙保护,后晋楚再无后顾之忧。 镜子一个接一个崩碎,双眼似被灼伤,凯兰苦笑着,闭上了双眼。 炽烈的白光与太阳争辉,将地表所有阴影祛除。即使是几里之外的人们,也能看见这轮圆日。 冰晶与玻璃“哗啦啦”地铺陈一地,如同断线风筝的人儿也随之坠落。 重重地跌落,在呼吸停滞前的最后一刻,凯兰伸手向前够了一下。 尽管前方什么都没有。 “你觉得什么是死亡?” 清脆的童音在耳边响起,回忆与死亡一起袭来。 遥远遥远的彼方,两人曾一同探讨学习的木桌上,有一封凯兰留给自己的遗书。 未装封的信纸随风飘动,字里行间都写满了另一个人: 我不爱她,甚至说厌恶。 只是她碰巧是我的妹妹。 我们血脉相连,却无一丝相像。 我恨她的无神论。 恨她背弃自由女神却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我恨她理想永存。 恨她永远高高在上拿着天赐的礼物。 她是天才。 而我,卑劣的抄袭者。 在她死的那天,我才第一次爱上她。 以姐姐的身份,而不是竞争者。 我想让她活着。 因为我想让她看看我。 但她还没来得及看我一眼,死亡就让她神化。 我再也没有超越她的机会。 或许当我死后,我终将验证她理论的正确性。 成为她证道路上的一块踏脚石。 成为,她的一部分。 第195章 甘石 后晋楚落地,脚下的碎冰咯吱作响,一直紫色的蝴蝶逆着风从她的肩头擦过。 看似飘零的身躯,却在稳稳地前进。 不知它这个在寻找什么,又会在哪里降落。 顺着高处留下的血迹,后晋楚脚下不停,在跃上高台后看见了被切断一臂一足,胸膛上还插着剑的前晋楚。 “忍一下,”后晋楚立刻用复刻的绷带勒紧对方断裂上端的血肉,企图止血,“因为方才的冲击波,人群被分散开来,裴邵已经去找医疗队和闻莘了。” “不用让他们过来了,”前晋楚用仅剩的左手压住后晋楚的动作,“见我这副模样,还平白跑一趟。” “你想活,那就活下去,”后晋楚充耳不闻,仍在进行紧急处理。 前晋楚轻轻摇头,“我想,但之前的所有举动,都是甘愿的。” 不知道为什么,前晋楚总觉得这边比塞恩要凉快一些,明明是同样的季节,相似的地理环境。 “不是每个想要的东西都一定……要得到,我想,不是我要,我已经做出选择了,是全然属于我的选择。” “你不会死,只是这样,救得回来,”海量的能量顺着接触面传来,“只要吃了我。” “噗,”听着后晋楚的话,看着对方的行为,前晋楚不由感慨,“你真好。” 复又转折,“我说了,我已经做出选择了。” 后晋楚指尖停顿,然后不可置信地抬起双眸,短暂的对视后,拉开了前晋楚的衣襟。 黄金圣剑贯穿胸膛的位置,黑色的锦鲤亦被钉在原地,尾巴正在挣扎着甩动,但幅度明显越来越小。 “怎么可能,”黑鱼会随主人心念而动,出于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它自己也会远离危险区域进行躲避。 除非,是当事人刻意控制,“你,为什么……” 杀死黑鱼,除了回溯当天死亡之外的,另一个彻底死亡的手段。 愧疚与释然各半,前晋楚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肩上的重担好似被卸下,整个人都下滑了几分。 “我没有你那么强的抗压能力,你能坚持那么久,真是辛苦了,”前晋楚一咧嘴,“我可做不到,早死早轻省。” 后晋楚刚一皱眉,前晋楚的食指就点了上去,“少皱点眉头吧,会有‘川’字皱纹的。” “拥有克里亚记忆的……奥罗拉,凯兰都无法轻言……绝对不是克里亚;现在的我……和未来的我也不尽相同,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从喉咙中涌出的血液顺着嘴角淌下,前晋楚艰难地吞吐着。 “比起陷在‘一个人是不是完整真实的自己’里,不如珍惜眼前人。” “正确又怎样,错误又何妨,也没有旁人能定义,也定义不了,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糊涂点也好。” “别说了,别说了……”后晋楚揪上前晋楚的衣领,额头抵在对方仍在跳动的心脏上。 “记得‘吃了我’,”前晋楚的声音愈发低弱,“带着我的那份活下去,我会……借用你的眼睛,看到结局。” 鲜血浸润了两人脚下的土地,前晋楚背靠石板,抬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用最后的力气抬手擦了一下后晋楚的眼角。 “真好,”指腹上的濡湿让前晋楚微笑,“这会儿有种角色颠倒,我才是姐姐的感觉。” “别哭,”前晋楚心满意足了,“为我掉几滴意思意思就够了。” “可别……太伤心了。” 手臂垂落,血泊泛起涟漪。 裴邵带着闻莘赶来时,空余晋楚一人站在原地,脸上身上都是血迹,望着天空不知在看什么。 “晋楚……”裴邵上前。 闻声的晋楚转身,眼角处是被冲淡的粉红色,还有被抹开的痕迹。 在看见两人后,歪着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视线突然变得模糊。 晋楚身形踉跄,仓皇间扶住了什么,滚烫的液体从胃部上涌,赤红顷刻占满眼前。 看着自己满手血迹,又抬头看见裴邵焦急的眉眼,闻莘治愈的白光环绕周身。 晋楚双耳灌风,什么都听不清。 随即视野颠倒,白日转黑。 * 因为血雨前的清扫行动,不动要塞大面积损坏,如今维修工作刚刚结束。 浮游岛表面闪烁着银色的光泽,先前全封闭的穹顶开放,天梯耸立,各式热带植物错落期间。 岛上的各项系统改进得更为便利,连接各建筑的空中走廊上下交叠,透明的观景玻璃下,碧波荡漾。 “四百四十四座基地在血雨降临的半小时内被一齐突破,因为早先的准备,没有严重人员伤亡。” 裴邵站在凉亭外围,靠着立柱,静静听着其他的人总结。 “疫苗也在年初完成了研发和临床试验,三月份上市,全国范围内强制普及注射,目前正在与其他国家接洽合作。” “疫苗效力因个人觉醒程度而异,通常在40%-60%之间。” 近几日,特遣队的主要任务就是将未成功阻断的异化人员,发现并进行强制隔离。 在晋楚昏迷期间,裴邵也一直参与其中。 “根据对实验动物的观察,特效药已经初显成效,作用在人体上的恢复时间要长于动物,大概需要三个月。” 也就是说已经异化的人类在特效药下,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将畸变的身躯恢复正常。 程度较深,异变严重者可能会遗留些许不可逆后遗症,具体症状因人而异。 但是从血雨降临到着手行动不过月余,一切都还来得及。 “失去了连通的法门,潜伏在政府内部的间谍将成为瓮中困兽,只不过病灶深入,要完全拔除需要时间。” 这个疮痍满目的国家,抵过了天灾,扛过了人祸,终究会在时间长河里再度生机盎然。 往日荣光需要时间,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关于晋楚身体状况,”联络任务完成的顾思邈再度回归不动要塞。 顾思邈将一叠检查报告放到裴邵手里,“你自己看吧。” 捧着那厚厚一叠纸,裴邵一字一句地将其看完。 没有乘坐电梯,裴邵用最原始的办法从要塞的特殊通道步行而下。 这些弯弯曲曲宛如迷宫的隧道,既是为了安放翀玉,又是为了防御对敌二合一体系。 是路,也是包裹在整个要塞外围的铜墙铁壁。 因为在塞恩时,长命锁被敌人切断,裴邵手腕上原本只剩作为主体部分的元宝形饰品。 但在前晋楚去往塞恩前夕,对方将自己的那条送给了他。 并且悄悄对他说:“我看你走路没声,她不习惯,这个就给你吧。” 说着用手指了指正在往这边偷瞄的后晋楚。 站在房门前的裴邵先摇了摇右手,才在“叮铃叮铃”的声音中敲了敲门。 “我不是说你不用敲门吗,”晋楚窝在绵软的被窝里,周围被各式各样的玩偶和衣服包裹。 放置在床边的挂杆上,三瓶药剂才输完一瓶,第二瓶才降了一点。 “我今天感觉身体不错,”见裴邵坐在床边,晋楚伸手拉了拉,直把裴邵拽到了内侧。 伸了个懒腰,晋楚懒散随意地换了个姿势,侧躺到了裴邵的大腿上。 “哎呀,小心,”裴邵眼疾手快的将差点被扯到的输液管攥住,撑住了晋楚的左手。 “哈哈哈,”晋楚笑着,用右手拨出自己压在脖子下面的头发。 乌黑柔顺的青丝顺着裴邵的大腿垂下。 “梳头,”晋楚指了指扔在床上的梳子。 裴邵轻轻弹了一下晋楚的发顶,“好好。” 晋楚的头发虽然又细又软,但是很多,即使不搭理也不会打结,裴邵在时就好好梳理,裴邵不在时要么散着,要么随手扎起来,不乱飞就好。 梳齿一下一下,像按摩,晋楚不由眼皮打架,明明一天到晚都在睡觉,但还是困,“检测报告出来了吧。” 裴邵微微一顿。 晋楚眯着眼,“是什么?” “……胃癌。” “我就说,”根据这些天的症状,晋楚猜了个七七八八,“还真是被那位第一皇女摆了一道。” 连晋楚都没有感觉到对方什么时候对她施加了异能。 感觉到裴邵的低气压,晋楚睁开了眼睛,伸手去抚他的脸颊。 裴邵:“月桂之心没有用吗?” 晋楚摇了摇头。 裴邵:“许为次的加护也没有发挥作用?” 晋楚再次摇了摇头。 裴邵皱眉低头,用另一只手摁住了晋楚的手掌,将脸颊更用力地贴紧。 “其实,我感觉自己还好,”晋楚用大拇指的指腹剐蹭着裴邵的眉毛。 裴邵努力露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我知道。” 看裴邵的表情,晋楚就知道对方觉得她在故作坚强,不由唉了口气重复道:“真的。” 晋楚抽回了自己的,勾住裴邵的衣领,向下拉了拉,“睁眼。” 这距离太近了,近得裴邵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以至于刚睁开眼睛,就被那汪漆黑深邃的瞳孔晃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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