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裴邵下意识想后退,但晋楚没松手。 “我想起来了,”晋楚慢悠悠说道。 裴邵被晋楚盯得忍不住偏转视线,“想起什么了?” 看着裴邵泛红的耳尖,晋楚起了兴致,手上渐渐用力,将对方的面庞拉向自己。 直到脸颊相贴,晋楚才贴着裴邵的耳朵说道:“怎么这么害羞,按理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什么由俭入奢,由奢入俭,”裴邵本来还不明所以,但晋楚明显暧昧的反应,和在嘴里转了两圈逐渐变味的话语都让那颗迟钝的大脑反应了过来。 热气瞬间冲到头顶,裴邵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想起……” 第196章 迷楼灰 最近晋楚的举动确实亲密自然了很多,裴邵第一反应是开心,第二反应就是心虚。 “那个,”裴邵有一种想下跪的冲动,“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他没打算隐瞒,只是后来事情接连发生,从没时机发展到了找不到时机,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我知道啊,”晋楚侧头,“这又没什么,你干嘛这么紧张。” 晋楚的反应实在太过轻描淡写,随意到裴邵甚至觉得对方……毫不介意。 “你觉得什么,没什么?”裴邵轻声道。 “什么?”晋楚听不清。 “你是觉得即使我们……也没关系吗?”裴邵的眉眼看起来冷硬又桀骜,但在感情方面,却着实没有侵略性,连那两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是,”晋楚意识到自己触了老虎胡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开始就没有怪你,更何况是我主动的啊,我今天提起来不是要你为此负责……” “我要!”裴邵打断,“我想要为此负责,更何况……” 话头被自己堵了一下,裴邵烦躁地捋了捋刘海,遮住自己发红发烫的耳朵,“按你说的,是你主动的,那你……也应该对我,负……负责。” “裴邵……” “不要!”裴邵再次打断,“别说,别叫我名字,我不想听你后面的话。” 裴邵侧开视线,甚至想把晋楚的头从大腿上挪开。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也无法遮掩自己的表情。 顺着裴邵的动作,晋楚真就坐了起来。 感受到的裴邵不由咬牙,又后悔了。 “我是死了,又不是不爱你了,”裴邵当真有些委屈了。 谁知晋楚去而复返,将脑袋塞到裴邵弓起的胸前,学着学生时期裴邵调皮捣蛋的样子,“哭啦,真哭啦?” “没有,”裴邵气急败坏,“你看清楚,一滴眼泪也没有好吗?!” “好好,没哭就好,”眼见裴邵抬头,晋楚笑着捧住了对方的脸颊,“是我的不对,说话没能直抒胸臆,让你误会了。” 晋楚摆正裴邵的脸庞,开始解释道:“我没说不负责。” 闻言,裴邵双眼瞪大。 “以前,我没答应是因为我不想拒绝。” “啥?” “我若答应你,你以后就没有离开的可能,我不会再放你自由。我不是个健康的人,可能不会空间与尊重,但我想你自由和快乐。” “什么钥匙配什么锁,对正常人来说可能畸形,但对我来说刚刚好啊,”前一刻还垂头丧气的人,却在几句话间恢复了精神。 裴邵将靠枕垫到晋楚身后,示意她躺舒服一点慢慢说。 “所以你一直在担心的是什么?” 晋楚凝视着裴邵的眼睛,明明在说自己的观念,却缱绻得好似在表白。 “我从未质疑过你的感情,也不轻视‘爱’这件事。即使失去激情、忘记爱意是生物的本能,我也不否认有人能够战胜本能,将爱意永恒。” 吊瓶中的药剂一滴一滴落下,像流逝的时间。 “最初的沉默,是我对不确定的未来的一种担忧。” “上学时的我,只知道有朝一日会有灾难降临,但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所以我选择搁置,不答应,也不拒绝。”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身负‘死亡回溯’,但是即使知道,又在灾难中侥幸存活,因为基因破坏,我也不会有多少时日。” 看着自己惨白的皮肤,青紫的血管那般扎眼,晋楚微微垂了眼睑。 裴邵:“你的意思是……?” “我一直爱你。” 晋楚的话语出乎意料,先是欣喜冲上心头,裴邵想拥抱,又疑惑停止,“那为什么现在……” 想说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被咽下,晋楚轻笑道:“没什么,可能我确实是个胆小鬼。” 晋楚留恋地摸着裴邵的脸颊,“你跟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这不是肯定的嘛,”裴邵轻轻蹭着晋楚的掌心。 晋楚曾经试验过,在裴邵被招魂后不久—— 晋楚去找了裴邵的故人,了解那些自己不知道的,独属于裴邵的往事。 并将这些回忆和裴邵现有的记忆对比。 如果裴邵的灵魂是晋楚创造的,晋楚不可能凭空捏造出自己所不知道的真实的过去。 事实证明,裴邵的魂魄确实是裴邵的,而非晋楚创造出来的。 但是…… 回来的灵魂会完全受到召唤者的控制。 当初在封闭的学院内,死于吉安之手又被召唤回来的福雨彤,不顾一切地保护刚才杀害她的凶手,与曾经的好友阵营对立; 尽职尽责辅佐埃斯伯森,却在沙漠里被晋楚手刃的希贝尔,如今全心全意地帮助晋楚; 并且这些人并没有任何思维混乱和逻辑悖论。 明明记忆都在、性格未变,但是别说仇恨召唤者了,恐怕就连知道自己被控制后都仍然甘之如饴。 晋楚是在控制自己,控制自己不要控制裴邵。 但就像理性知道她不应该违背生死将逝去的裴邵拉回来一样,感性依旧让晋楚那么做了; 就像强有力的思维枷锁已经限制了晋楚的行为,不能做出控制加害好人的行为一样,思维依旧冲破束缚那么做了; 就像不受控制的梦境是当事人潜意识的产物,梦话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依旧会被吐露; 思维,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所以,她真的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思维吗? 后来的裴邵是裴邵,也可能不是裴邵,而是她希望的具象化。 但是这个答案是真的吗? 不一定。 这是一个得不出正确答案的问题,它可能是,也可能否。 晋楚永远得不到答案。 看见晋楚欲言又止,裴邵小心翼翼地询问,“所以,答案依旧是沉默,还是……否,”裴邵说不出来那个词。 晋楚摇了摇头,抱了上去,“无所谓,” 裴邵惊讶,“什么?” [比起陷在‘一个人是不是完整真实的自己’里,不如珍惜眼前人。 正确又怎样,错误又何妨,也没有旁人能定义,也定义不了,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糊涂点也好。] 那天另一个自己如是说道。 后来晋楚也想了很多,想了很多这么多年来都不愿意深入思考的问题。 晋楚以为,不想清楚、逃避问题,问题就会消失,但实际上,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她只是不敢直面真相。 爱,原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自卑,或是在自卑的洞穴里步步深陷,或者转身,在爱的路途上迎候解放。 “你爱我意味着……”晋楚喃喃自语。 ——裴邵爱我。 ——我渴望爱。 感受着怀中的温度,晋楚对自己又气又乐,是啊,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爱让无脚鸟着陆。 “对不起,我是个如此别扭的人,”晋楚诚实而诚恳地道歉。 “这并不是需要抱歉的事情,你就是你,我觉得很好,”裴邵回应晋楚的举动,用双臂环紧怀中的人。 “让你等了这么久。” “嗯,这确实,不过能像现在这样把你抱在怀里,我就什么怨气都没有了,”裴邵勾起嘴角。 “一直没能给你答复。” “不是拒绝,我就很庆幸了,”裴邵抚摸着晋楚的头发。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晋楚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裴邵的肩窝,“直到,死亡将我们分来。” “这可真是……”裴邵红着眼眶将晋楚抱得更紧。 “求之不得。”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待了很久,直到吊瓶中的液体见底。 裴邵熟练地起身更换,注意到这瓶的药物成分,未免晋楚难受,减缓了滴速。 手刚放下来,就被人攥住了小手与无名指,晋楚说道:“再一会儿。” 裴邵弯下双眸,用指背蹭了蹭晋楚的脸颊,“对我来说,一下子进阶太快了,都有些不真实了。” 看着裴邵坐下,晋楚揽过对方的腰肢,“再近点儿。” “好,好。” 裴邵依言靠近,晋楚重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进去,“这样真实了吗?” “不真实,”裴邵笑着摇头。 晋楚拉过裴邵的手,十指相扣,“这样真实了吗?” 裴邵状似为难道:“还差一点。” 晋楚忍不住笑了,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裴邵的耳垂,离开前还捏了一下,“要不,你说说诉求?” “全部,”下落的手被裴邵扶住,轻轻在掌心印了一个吻,“要很多很多才够。” 裴邵眼睛亮晶晶的,不由笑出了声,“抱歉,我不想这么贪心的。” 通讯器传出“嘀嘀嘀”的响声,是任务通告。 看着通告内容,是件寻常抓捕任务,奋斗型全勤人士在这一刻,罕见地动摇了。 裴邵今天真的真的真的很想请假。 “是有任务吧?”晋楚询问道。 裴邵点了点头,“要不……” 就在裴邵还在内心纠结时,晋楚却拉过了他的领口,在唇上轻轻啄了一下,随即松开。 “那就早点回来。” 裴邵登时面部发烫,像煮熟的虾子,连连点头,甚至出门时还被门口的台阶绊了一下。 “真是高攻低防,”晋楚撑着脸颊,看着裴邵的背影笑道。 * 一晃眼,就过去了两个月,时间来到八月初。 海风咸涩的气味吹散了夏季炎热的温度,晋楚捧着怀里的小家伙,忍不住学着“喵”了一声。 手中的触感绝佳,软绵到天空的云朵都要略显逊色。 小猫咪被晋楚挠着下巴,舒服得开始踩奶。 白蛇从葡萄藤的立柱上蜿蜒而下,大大小小、橘色黑色斑点花纹的小猫躺了一甲板。 还有乌龟、鸟雀等各色动物,把凉亭附近衬得像是个动物园。 要塞有一位能够“御兽”的异能者,这些全都是他的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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