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下来,想明哲保身夹缝生存怕是不易,大宅院里最忌的便是墙头草,怕是两边都得不到好。更让林婆子胆寒的是王婆子突然的示好,更是担忧张管事要有大动作。 五姑娘虽是主子,但府里奴仆的身契并不在她手里。 张管事把持老宅多年,占着天时地利,淫威犹存,她自是不敢惹的。 通过这段日子朝夕相处,苏叶自是了解林婆子、苏忠两人前怕豺狼后怕虎的性子,机遇摆在眼前也不敢迈出步子。 身如浮萍,命似蜉蝣。 苏叶也不知晓如何劝慰,怕是独有她一人对五姑娘翘首以盼。虽还从未谋面,但也知晓五姑娘是个心中有成算的。 “你娘的手艺那是没的说,想是刘娘子都比不过,原先咱们府里没有正经八百的主子,张管事只手遮天,大厨房又有张娘子压着,自是不好出头,但如今可是不同了,五姑娘当家做主的。你看刘娘子多威风,每日只管伺候五姑娘一人膳食,旁边还有小丫鬟伺候着,差事轻松,月银可足足有二两银呢,哪里像我跟你娘这般粗使婆子,干着卖力气的脏活累活,大半年都拿不到二两银。” 苏叶一边琢磨着事,一边削木番薯皮,王婆子突然凑过来出声,惊的她险些削到手。 这是想让她娘碰灶檐,黄鼠狼给鸡拜年,自是不安好心。 看来张管事是要在五姑娘膳食上做手脚了。 “我娘哪里能有那能耐。”苏叶声音有些怯怯,但目光却闪烁着几分期许。 王婆子全看在眼里,忻忻得意道“你娘的能耐我可是最清楚不过的,别说在咱们边城,就是到了盛京荣安伯府的大厨房里,也是能排的上号的,只可惜被那黑心肝的张娘子压着无法露头,柳枝那小蹄子原先过的什么日子你也是瞧在眼里的,但跟五姑娘身边的大丫鬟比,那就是天上地下,你想不想也过那般好日子。” 她声音里满是引诱。 苏叶面色潮红,故作羞涩“我哪里配,您就别打趣我了。” “哪里不配,凭甚柳枝能过得,你就不能。只要你娘在五姑娘眼前得了脸,届时把你安排到内院去做大丫鬟就是递句话的事儿,到那时,我这老婆子还需仰望你照拂。” 话语如此不隐藏,苏叶顿然懒得同王婆子虚与委蛇,便缄口不言低头做活。 张管事是故意为之,还是她高看了他,竟用王婆子这般沉不住气的人做事。不过想想,苏叶暗自摇了摇头,她不能掉以轻心。 穿越并不会增长智商,她自谕不是个笨人,虽自带一世阅历,但也不会小瞧了古人。 王婆子见苏叶这般,也没了耐性,如若不是怕打草惊蛇,此时定要让她好瞧,一个小贱蹄子也敢这般懈怠她。 等将来成了事,她便是首功。 届时便能离开边城到夫人跟前伺候了。思及此,王婆子有些志得意满,不过是两个蠢人早晚让她们入了套。 木番薯俏干净皮后,苏叶仔细清洗干净放到木桶里,小跑出去打水,等她抬水回来发觉地上的木番薯皮好似少了些,微微蹙眉,蹲下来伸手翻了翻,确定不是她殚思极虑。 木番薯虽粉糯香甜,但却是带有毒性的,需削皮后再浸泡三个时辰,蒸熟半个时辰后方能去除毒素,一个处理不好轻则乏力、呕吐、腹泻,重则会因呼吸麻痹丢了命。 即使张管事狗急跳墙,也不能如此操之过急吧。 不对,苏叶摇了摇头,五姑娘的膳食刘娘子从不假手于人,木番薯带有毒性是众所周知之事,处理起来自会更加谨慎,想在木番薯这做文章怕是白用功,还会打草惊蛇。 怕是故意为之的试探。 是张管事试探她,还是五姑娘试探却是不好妄下定论。 苏叶左思右想后便把说与林婆子知晓。不管是哪方试探,遇到事儿先找娘的举动总是没错的。 “你确定没有瞅错?”林婆子汗洽股栗眼含惊恐。这可如何是好,木番薯皮可是闺女削的,如若五姑娘真因此有个万一,怕是难辞其咎。 “娘,我有点怕。”苏叶点头后故作胆怯的靠在林婆子怀里,一则演戏自是要全套,虽然看似眼下无人,谁知道有没有隐秘的角落。 二则便是推林婆子一把。张管事怙恶不悛,五姑娘眼里怕是也容不得一粒沙子,林婆子想明哲保身自是妄念。 林婆子心疼的摸了摸苏叶的脸,咬定牙关道“万事都有娘护着你,一会儿刘管事问你什么,你便老老实实回,不得有半分隐瞒可明白?” 苏叶故作怯怯的点头。 “此事我知晓了,你们这般做才是对的,总要知道主子是谁,五姑娘没发话前,可不好漏出风声可明白?”刘娘子看似和善但眼神却透着锋利,让常人不敢直视。 林婆子拉着苏叶躬身道“您放心。” 刘娘子合意颔首。 “唉”回到狭窄的跨院马厩,林婆子瘫坐在炕上惆怅的长叹一声。“明个上值你便当无事发生,万不可跟旁人透露半分,小贵那边也是不许的。”怕苏叶年纪小藏不住事,疲惫异常的林婆子又从炕上爬起来,不放心的叮嘱。 苏叶暗想,刘管事如此淡然自若怕是早就知晓,看来五姑娘是在拣选可用之人。对林婆子的叮嘱自是乖巧应下。 待苏忠下值回来,林婆子便把今日所发生的事儿说与他听“唉”又长叹一声道“张管事是想要咱们的命,要不是咱家丫头做事像我谨慎,哪里能发现的了,届时出了事,刘管事是五姑娘的亲信自是不会被疑,咱们可就百口莫辩直接冤死了。” 苏忠心有余悸“苦了你们娘俩了。”他现在只盼着五姑娘立稳了。 “你在马房也定要谨慎,马是牲口也易被人做手脚,可要当心被下绊子。” 苏叶见两人忧心忡忡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下不忍故作稚嫩询问,实则宽慰道“五姑娘不是专为老夫人祈福才回来的吗?我早就听小贵哥讲内院在修缮原先的小佛堂,哪里有功夫用马,又没到开关市的时候,谁会傻乎乎的去街上吃黄沙。” 一语惊醒梦中人,眼见二人稍松了口气。 林婆子脸上也有了一抹笑“咱们小叶儿就是聪慧。”倒是她一叶障目杞人忧天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树欲静而风不止。 翌日 府里下人来领早食时,刘管事突然发难,肃着脸让人捆了王婆子,堵住了她的嘴不予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让人拖拽到大厨房庭廊外的小院空地上,一言不发只是抬抬手就见两个膀大粗腰的粗使婆子直接扒了王婆子的裤子,露出白花花的肉。 事发突然,见此景象苏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只觉后背发寒。 在男女之大防极为严苛的古代被当众扒了裤子,怕是只有自戕这一条路了。
第4章 刘管事站在庭廊上,眼神锐利“咱们五姑娘心善倒是养出来这背主的奴才,竟胆大包天在五姑娘膳食上动手脚,按大晟律法家奴以下犯上可不经官府扒衣乱棍打死。” 话音才落,两个粗使婆子便举起杖棍,只见仗棍一端削成槌状,外面包一层铁皮,铁皮上还带有倒勾。[注1] 每打一下抬起时都能刮下血肉来。 被捆绑住的王婆子就如蚕蛹般在地上挣扎滚动,因堵住嘴只能听到她的呜咽声直到没了动静。 苏叶呼吸急促,院中的血腥气让她感到窒息。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林婆子跌跌撞撞的走到苏叶身边,把她揽在怀里,眼中满是惊恐。 待王婆子的尸身被拖走后,刘管事浅声道“这便是背主的下场,先前府里没有正经的主子,无人管束不重规矩倒也无可厚非,但今后如若再有不懂规矩的,便仔细自身皮肉。” 院中老宅的丫鬟小厮们看着王婆子被活生生打死,一个个均是惊容满面,更有甚者面色惨白瘫坐在地上惊恐抖身。 同被堵了嘴,身上只穿了里衣的张娘子更是面露惊慌,直接被吓的失了禁。 刘管事站在庭廊上,自是把院中老宅的奴仆们模样一览而尽,对此番杀一儆百的结果还算满意。 张管事则是告了病。 内院 木棉进门福身,面色凝重“姑娘,张娘子什么都不知。” “倒也不稀奇,亲情于这世间最是无用。”程寰玥也没想过能这般容易抓到张管事的小辫子,早有准备倒也不觉得可惜。“他既然称病,那便让他病的久些吧。” 用告病拖着,可当真无趣的很,程寰玥脸上浮现几分嘲意,挥了挥手。 木棉躬身退了出去。 王婆子被乱棍打死,她的家人也被捆了‘赶’出了府,实则是被卖去了关外为奴。 关外蛮荒之地,那里的人多是未开化的,在他们眼中,奴隶如同牲畜,两脚羊是可烹之的。 关外为奴那便是生不如死。 张娘子被带走后便杳无音讯,都猜测她恐怕随了王婆子。就连往日里在府中说一不二的张管事也告病躲了起来。 自是威慑住了府中的丫鬟婆子小厮们,如今府中有条不紊,无人敢生事端,原先跟随张管事的也是纷纷倒戈。 五姑娘看似立住了。 “娘,您教我做吃食吧。”苏叶凑到林婆子跟前道。自打张管事告病后林婆子、苏忠两人的精气神是肉眼可见的上涨,少了张娘子、王婆子的大厨房氛围很是融洽。 刘管事做事很有章程,待手底下的人也是按规矩来,很少训斥于人。 她身边的小丫鬟菊香虽然话不多,但见谁都是带着笑,两颗小梨涡看着很是喜庆。闲暇时见到苏叶还会唠几句闲嗑。 另外几个粗使的婆子虽不拘言笑,却也是埋头干活之人。 今个上值刘管事便安排林婆子做下人的早食。给的食材也极为充足,林婆子不敢推拒,更不敢敷衍,自是拿出真本事。 平日里最简单不过的菜粥,愣是让林婆子熬出了清香,绵密细腻,竟然入口即化。 刘管事品尝后眼中闪过讶异,随即了然的对林婆子满意的点点头,又备了一小份食材吩咐她再熬一小锅菜粥,并让菊香给她打下手。 熬好后刘管事便端去了内院,待她回来后直接分了林婆子灶口,即时起林婆子便不是做杂活的粗使婆子了,一跃成了大厨房的掌勺娘子。 固然是为府里丫鬟小厮们做吃食的,但却也能被人尊称一声娘子了。 掌勺娘子同大丫鬟一样,月银一两。 林婆子险些被这天降大喜砸晕了头,激动的无法自仰。 苏叶也趁此机会提出想学,做菜的手艺自是不能凭空而来,总是要有出处的。 林婆子对苏叶自是不会藏私,即使她现在不提,待她大些林婆子自己也会主动提出来的。 “你想学,娘欣喜至极,可学做菜看似容易,实则很是辛累,现在你怕是连翻锅颠勺的力气都没有。”林婆子慈爱的摸了摸苏叶的脸又道“真要认真论起来,这门手艺也是要童子功的,不过咱们给丫鬟小厮们做饭食倒也无需精细,像酒楼里那般考究刀功摆盘,只管味道就可,你先在娘跟前打下手,待你大些,手上力气足了再上手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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