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息太过重大,因此臣自从截获就亲自以这薄如蝉翼的蚕丝为料成了这遇水即溶,遇风即碎的密函,为的就是亲手交给殿下。” 宋毓容不过看了一眼,一双凤眸便阴沉下来。 只因这上面写的竟然是官员盗运兵械还私自售卖,而且这数量大到足以供给京都所有防备军所用! 看护运送军械是国之重任,大晟这些年虽说屡遭部族侵扰,但百姓仍算得上过的太平,原因除了顾钦始终南征北讨不断剿灭之外,就是大晟精良的兵械制造之术。 素有晟刀断铁,箭破甲胄之美名。 也正是因此,大晟的军械一贯是不许外运,私自外售更是祸及满门! 这等大事,宋毓容看到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随着细细读了一遍才发现不对。“这蒋时行不过是个刚从地方调上来的五品小官,他怎么敢做这种诛九族的事?” “殿下说的正是,这蒋时行一个半年前还是凉州这等贫瘠之地的通判小官,毫无政绩不说还肆意酒色,怎么就能毫无预兆的就在殿下因守孝无法用权时被调回京城,还领了掌管外调军械的重职?” 顾钦一双凌厉的眉眼看向宋毓容,“殿下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孝期,兵械,宋毓容不用动脑想,一个名字就出现在脑中。 “是摄政王。” 顾钦勾了唇,“臣和殿下一个猜想,所以臣特意让人去探查,发现这位蒋大人在半年前不顾先皇国丧,将家中嫡幼女送到了王昀府中为妾。” “蒋小姐名满天下,是出了名的才女,自小就是被家中千宠百爱当做未来的宠妃培养的,而今将大人以最宠爱的女儿送进王府当做了投诚氏族最好的礼物。” “所以蒋时行私囤兵械就是王昀的主意……”至于王昀要这么多兵械是要做什么,宋毓容不需要说他们二人自然都懂。 王昀是要谋反。 “臣此次北下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曾有探子来报说探查出王昀亲信曾在瓜州出现,而此后瓜州太守夜换了氏族之人,所以臣怀疑可能与屯兵有关,此去就是要趁机探查一二。” 宋毓容敛了眉:“那……顾大人此行可有收获?” 顾钦摇了摇头,“或许是经历了之前殷城之事后他们早有防备,臣此次并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殿下安心就是,臣在启程离开瓜州之前特意留下探子,还与城中相识留下口信若有异动一定会及时来报。” “这人与大人可是故交?” “是臣父身前老友徐廉承之子,也是臣的莫逆之交,殿下尽可放心。” 得到顾钦的保证,宋毓容这才稍稍安心。 虽说宋毓容是重来一世,但终究前世的情形与如今差距不小。 如今的军械一事就是前世不曾出现过的,前世此时刚试图分权的宋毓容正被设局处理一桩陈年冤案,根本无力关注王昀动向。 宋毓容此时实在后怕,若是前世王昀也是这般在此时就谋划夺权,那她真是好险,只要稍微行差一步就是拿大晟万千子民的在赌。 是以她心中细细将此事盘算一圈,等半晌回过神才发现马车早就停住,而身旁的顾钦就这么一动不动的侧身看了她至少半盏茶的时间。 男人侧头支着手,见她看过来只懒散的一抬眉。 她刚才还对顾钦刻意冷待,却得了对方这等重要的消息,宋毓容多少有些不自在,因此对顾钦说话时多少缓和了些语气。 “顾大人,本宫很感谢你做的这些,今日之事是本宫失礼了,待来日一定登门赔罪,希望大人看在你我二人结盟的份上不要介意。” 顾钦一边用手把玩着那个骨哨一边悄悄勾了唇,半晌才悠悠道:“原来殿下还记得车上有臣这么一个人呢?” “还好您愿意理臣了,否则臣还以为您还因为那封信生气,今夜估计是担心的难以入眠了。” 宋毓容被当面揭穿心里所想,一时惊讶,下意识否认,“什么信,本宫从不曾写过什么信。” “殿下臣说的不是那一封,而是另一封从北方荒漠飞到京城的信,”顾钦指尖一转将坠子灵巧的绕了个圈,“臣日前曾写过一封信,臣自从发出后日日看天象观风雨,生怕路上会耽搁,算算日子约莫是昨夜刚好能飞入公主府中,莫不是殿下您不曾收到?” 宋毓容还来不及否认,就被顾钦自己接上。 “那不对啊,臣今晨就被这小东西循着找到了,它腿上绑着的信可是不见了踪影,臣走之前还特意带它到公主府溜了几圈,按理说是不会认错了门口,钻了别人家的门啊……” 顾钦凑近宋毓容,抬了抬眉,“所以是有人看见了臣这封特意写给细作看的信,所以吃醋了?” “细作?” 宋毓容原本面对顾钦的逼问还想装死,闻言也不淡定了,“你们此行遇到危险了?” “当然没有。” 顾钦看着宋毓容脸上下意识的担忧心中一阵温热。 “殿下放心,您要嫁给的男子是整个大晟最为稳妥的人,便是有十个才高八斗的老叟也是算不过臣的,此前安王与京城书信几封,臣怕会被有心之人惦记,这才特意想出此策。这信不过是为了防细作写的,为的就是让他们看不出你我关系。” “一开始臣还以为这信到了您手中以殿下的才智定然是一眼便能看出臣的用意,却不想您竟然——” “谁说本宫没看出的。” 宋毓容赶紧打断顾钦的话,她如今才是真的感觉到眼前这个顾钦是实实在在和前世那个面冷手狠的男人不同了,虽说都是一般的手段凌厉但这人实在是太过聪明又要命的让人躲不开。 “本宫这不是不想辜负大人的一番心思,在顺着大人的意思在演戏吗?” “真的?” 顾钦脸上的笑几乎将他不信这三个大字写在脸上了,“那您在外面演演戏也就算了,怎么如今只有你我二人还要这般?” 顾钦将宋毓容给他的信摸出来晃了晃,“难不成殿下这信里对臣的关心也是因为怕有细作装出来的?” “贤弟郾行,此行北下可与顾大人有所见闻,顾大人尚安?殿下您对臣这么关心,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宋毓容缄默,她是真的没想到顾钦这个老狐狸这么狡猾啊…… 她此时是彻底不止如何可说,正打算就此低头装死将事情沉默带过,却不想顾钦却硬是要说。 “其实就算是殿下不给臣写信询问近况,臣今日回来也是要和殿下说的。” 顾钦这般故意揭短,宋毓容一让再让此时也是忍不住了,她抬眼怒视顾钦正要发怒,就被对方接下来的彻底弄得熄了火。 “如今京城虽然繁盛富足,但臣此去北方一路见到了不少街边饿殍,就连此前不曾被战火波及的瓜州凛都一带也有不少人揭不开锅,百姓们卖子卖女过的凄惨……这都是朝政不稳数次更迭加上连年征战赋税加重,所以如今你我必定不能让着祸患继续下去了。” “可臣不过是是个武将,易权夺势难免兵刃相见,大将百战生死自是难料。” 说罢顾钦将半块兵符自袖中摸出,连带着骨哨一同放在宋毓容掌心。 “若臣不便,殿下便可凭此调任大晟如今所有效忠顾家的军队,此符权利胜过臣亲临。”
第四十一章 ◎榜上云诡1◎ 一月后,南阳街贡院前 一个文人模样的公子拽着另一个使劲往前挤去,身边人不住发出埋怨。 后面的公子被挤掉了鞋,忍不住抱怨:“别挤别挤,榜就在那儿也跑不了,你我二人今岁未及殿试你着的什么急看榜啊?” “这怎么能不急,这此科考可不一般,你不记得这殿下在殿上与百官作赌,赌今年澍雨书院的榜上之人比安麓书院多。” “文泽兄你可还真当这赌约能成?那安麓书院里可都是氏族子弟,哪里是澍雨书院那些登不得台面的寒门可比的,我看成不了!不必浪费这个精神。” 话虽如此说,这些人还是忍不住往前探头望去。 榜前围着的人除却参考的学子家人外,不少人都是被公主与百官的中举赌约吸引来的路人,虽不解其中深意,但这等罕见的氏族与皇权的对赌结果他们可是十分期待。 榜下早就有人开始计数,认真的算着两个书院榜上几何。 “十五……十六……二十……安麓书院今年中了二十三个!” 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忍不住惊呼出声,身形一个不稳就要被身边的人流拥倒,还是身边的小厮扶了一把才堪堪稳住。 “公子您没事吧?” 王成意一甩袖子瞪圆了眼睛,“你个眼睛长在屁股上的蠢货,我看你是皮子痒了不知道扶着点本少爷,要不是爷看在今日科考上榜心情好,一定拔了你这狗奴才的皮!” 小厮被这般狠骂一通后还只敢诺诺不语,只殷勤的将写着正字的纸递给他,讨好道:“少爷您别生气……你瞧殿下就在那儿呢!” 王成意顺着小厮的指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了人群里的宋毓容。 即使此时如此人声鼎沸,人人挤着拥着,但这些多人中硬是没有一人能分走宋毓容半分颜色,让人这么扫眼过去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今日宋毓容穿了一席褪红襦裙,配了赤金的簪子格外明艳,竟是比赏花宴上更是动人,引得王成意垂涎不已。 “咱们殿下一向是爱才的,您今朝荣耀上榜,加之这寒门子弟中举之数一定比不上咱们书院,殿下输了赌约一定伤心,您若是趁机安慰殿下一定芳心暗许,这姻缘不就成了!” 王成意简直被这番话打动得不行,冲小厮骂了声滚就连忙要凑过去。 …… 另一侧榜下 揽翠焦急的数着榜上的人名,那黑压压一种小字让她看的头皮发麻,但还是眯了眼睛一个个数着,“宏远公子,留钦公子……还有贺家公子。” 视线往最上面一扫,揽翠不由得被惊得睁圆了眼睛,脸颊也因激动变得粉扑扑。 “殿下,元承公子竟然是状元!我们书院竟然出了新科状元!” 季蔼抬手用扇子轻敲了下她的头,笑着道:“傻丫头,还不止呢,你看这一甲前三,我们书院就占了两个,其余的也多半都是一甲。” 要说是众人中谁人最激动,还是宋太师。 宋连玉眼睛花了看不清远处的字,身边围着的学生将每个人的名次念给他听,每说一个他脸上的笑意就加深一份,到最后更是合不上嘴的夸赞。 “好好好,真是好,不枉我教你们一场,想我宋连玉过去是帝师,现在是你们这些贤才的老师,说不定以后半数朝堂都要叫我一句先生啊……” 一向严肃的宋连玉忍不住红了眼眶,抬手摸上眼前人的肩膀,使劲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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