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意怜不能没有荣山南。 回到傅家,二人不得不同屋而眠。荣山南什么事都没有,那些为他开脱的借口,都不再成立。傅意怜不知道该怎么说,先上榻睡了。 荣山南心里叹口气,将外衫脱了,小心躺下,从背后揽过她:“怜怜,我什么时候被你气糊涂了,说了什么胡话,你别记在心里。” 傅意怜很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很安心。 他知道她在装睡,可她不答,他也不揭发。 等了好一会儿,傅意怜始终没有动静,荣山南收回手,有些艰难地转了个身。 还没彻底躺好,背后环抱上娇软馨香的身体。傅意怜抱他,比方才他抱自己,更加珍惜,也更不知所措。 “阿南,别放开我,别不要我。”
第47章 元莺我亦爱他爱,怜他怜。…… 荣山南立刻回身抱她,二人相拥共话:“我那日着实让你气着了。孩子都快出世了,你竟然听了旁人几句闲言碎语就要放弃。你说是不是又好气又好笑?” 怀中娇娘又没有了动静,荣山南继续说道:“怜怜,我不求你对我的感情像我对你一样,但我从不疑你,你可做到不疑我?” “阿南,我承认,我在吃醋,我在嫉妒。你以前说我大方得体,可那都是因为没有事实发生,如今我的理智溃败给了感觉。你们骑马射箭,我什么都参与不进去……” 荣山南捧起她的小脸:“怜怜,若我喜欢的是会骑马射箭的女子,长老们所说你也听见了,我早就成亲了,怎么会一直等你呢。就是因为你会的与她们不一样,才与众不同啊。” 傅意怜卸去浑身力道,不再对他的怀抱抗拒。可她会什么呢,砍柴做饭,她也拿不起来。何况,荣山南向来不让她干活,就越发生疏了。琴棋书画?战乱下连顿饱饭都没有的日子,又有什么用? 荣山南轻拍她的背:“你知道吗?阵前马上,虽然元莺在我身边,我是想着你,才坚持到今天的。” 傅意怜仰起头望着他:“真的吗?” 男人道:“你还记得那日你上山来找我,还替我去山下请大夫吗?” 怎么会忘,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日,如今想起来还心惊胆战。 “我曾说过,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绝不让,任何人,伤害我;包括,你自己。”傅意怜逐字逐句重复他的话,像是在密封的信纸上再盖下一个印戳。 “怜儿,你相信我吗?” 傅意怜贴在他胸前的手微微颤抖:“我信你,呜呜呜郎君。” 荣山南握紧她的指尖,满眼都是心疼,熟料怀中娇娘却吃痛地躲开了他的触碰。 “怎么了?”阿南低头去瞧,只见少女娇嫩的手背竟起了水泡。 下午她熬好了一罐药,想把汤盅拿出来,可显然低估了它的火烫程度。捏着两只罐耳,手却一滑,滚烫的汤汁洒了出来,溅到她白嫩的手背和手腕上。傅意怜委屈地说了一遍,更是懊恼,这分明是一件小事,可她却做不好。 荣山南给她轻轻吹气,“怎么不搽药呢?”说着,起身去拿了一小罐清凉膏,重新上得榻来,放轻柔了动作给她擦上,“不好好处理会留疤的。” 傅意怜看着手背,滴下一滴泪来,哑着嗓子道:“难看……” 阿南用手背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低声问:“为什么哭,很疼吗?” 傅意怜道:“不是因为烫到……” “那是因为什么?” 女孩儿只是摇头,却不再回答。 默了一瞬,傅意怜自己擦了把眼泪,道:“好丢人哦……” 荣山南轻轻顺着她的头发,拍拍背,叹口气道:“你有心事,要告诉我。”顿了顿,又道,“因为,我是你丈夫。” 这话,那日去山上找他的时候,男人也是在痛海中浮沉,也说过类似的话。傅意怜,你是不是又忘记了。傅意怜心里又委屈又难过,替荣山南委屈,也替他难过。 傅意怜擦干眼泪,哭嗝还止不住,却笑了出来:“阿南,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般喜怒无常,真是娇气。” 荣山南腰上受不得力,转了个身,平躺着,左臂依旧将自己娘子揽在怀中:“你们这些小姑娘呀,都是这样的。” 傅意怜小心挨着他,房中昏昏点了一盏灯,将帷幔中男人的身型勾勒出高大如山的影子,“那、你为什么不会这样?” 荣山南笑笑:“我是男人。” “男人就没有情绪吗?我看老四,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荣山南笑出声:“老四啊,那确实不太一样。” 二人絮絮说了一会儿,都有些困意。 半晌,她以为他睡着了,又听他小声说了句:“过几天,元莺会找你的。” “她找我?” “嗯,你要是认为这娥皇女英的提议是她提的,未免也太看轻了她。” 一夜无话,傅意怜既有些盼着元莺来找她,又有些迟疑。一日、两日、三日……半个月过去了,听说武子瑜伤势反复,她也的确好久没见到他了。元莺箭伤初愈,就赶紧回了山上。 就在傅意怜把这事都快忘了的时候,元莺寻来了。 城里的雪开始化了,而山上依旧是隆冬景色,光秃秃的树干将平原尽现眼底。“二嫂。” “嗯?”元莺从不这样称呼她。 “你上山来也有三四年了罢?” 傅意怜有些诧异,也顺着她的话头数了数,是了,嫁给荣山南都有三年多了。虽然,真正的夫妻是从几个月前才做起的。 傅意怜点点头,听元莺接着说道:“我从不叫你二嫂,也不单是因为二哥的缘故。我心里是将你看做能互通心意的姐妹。山上的人,都说我身为女子,不该做那么多的事,甚至设了局来陷害我,六哥他……至今还下不得床……” 说到这,元莺背转身去,揩了揩眼泪。 她这般开门见山,傅意怜是没有想到的。 转回身来,元莺转了话头:“早知他对你浓情深种。那时,二哥三天两头往山下跑,有时只是为了在你家店铺对面的茶馆上,远远望一眼。凌日峰上的人都说他下了趟山,魂儿都被勾走了。”元莺咯咯笑着。 傅意怜有些神往。白元莺一直走在她前面半个身位:“我知他的心,也心疼他。你若是能开心,他便无比宽慰。二哥自然是世间难找的好男人,我也是世间的好女子,难道,就不配拥有我自己的‘阿南’吗?” 像是冰山玉树崩于前,往日压在心底的石块倏然粉碎。元莺竟是这么想的,往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二嫂放心,我从未想过插入你们二人中间,思康也是。” “我还以为,你也会顾及我汉人的身份……” 元莺立刻道:“想那些做什么,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才是真的。” “何况,我明知他心里除了你,再装不下别人。又怎会让自己陷入空守爱伴那种境地。我更不忍心将他劈成两半,身心难割,一生痛苦。” 前世荣山南去世后的七年,傅意怜自己何尝不是尝尽孤单。 元莺道:“我当然羡慕你,能得到丈夫这般的爱护,在多少女子眼中,是求不来的福分。可二嫂,你知道吗,我最佩服的还是你能自己将傅家祖业从那些奸滑心狠之人手中夺回来。你有你自己的事业,还开办的那么好,让寨中许多人比从前过得更好。那时城中瘟疫横行,你更是亲赴前线,以身试药。于是我才明白,二哥为何那般着迷于你。” 她长舒一口气,眸中跃动着憧憬:“而我,自认也不输于你,我如今执掌山中总务,是比得到爱我的丈夫更有福分的一件事。”
第48章 检查又不是你生,你这么焦虑干什么?…… 这番话,让傅意怜觉得,白元莺整个人都在发光,怪不得凌日峰上老老少少都视她做神女一般。神女向来都是站立在雪山之巅的,山顶上的雪水在春日融融下,也慢慢化冰,融入江河。 “元莺,虽然我们从未说过这许多话,但我打心里也是钦佩欣赏你的。我如今说出来不怕你觉得我小家子气,我时常在你面前自惭形秽,才总是对阿南患得患失。往后,你还是叫我意怜好不好?你也是我心里的人了。” 元莺笑了:“意怜,前几年我是真的不喜欢你。” 她总是这么直接,傅意怜很有些讪讪。 “你那般对二哥,他还怀着孩子你却不闻不问。可这些天眼见你对他疼惜爱护,我便也放心下了。” 元莺道:“我亦爱他爱,怜他怜。” 一番敞开肺腑,真情实意的话,叫傅意怜好不感动。女儿家最是心贴心,她活了两世,早已是坎坷磨难,世间荣枯都看遍了,却仍有至真至善能抚慰她心。 比如说,阿南;比如说,元莺。 “意怜,我要你一句话。” 元莺很认真地看着她。 “什么?” “你对那人,是否仍未忘情?” 仿佛肃杀的寺庙中,清晨第一声木鱼,惊破了残夜,也惊醒了世人。 此言诛心,傅意怜却无从否认。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恨过余鸿鉴。 而前世,她是恨过荣山南的。 她自问心中对余鸿鉴已无任何情愫,那人是生是死对她都没有任何影响。 看她的神情,元莺已经知道了答案。 “二嫂,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要窥探你的什么秘密。大战在即,听说余鸿鉴病得快不行了,若是你们到时候见到了……二嫂知道该怎么做。” 傅意怜重重点头,“这你放心,我自然最着紧阿南。” 傅意怜不能不十分小心,离前世荣山南发动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满打满算还有十五天。 男人拖着重孕的身子,每夜还要挑灯部署,与兄弟们讨论起来,常常要议至三更。 傅意怜老大不愿意,她还要抓紧给他开拓产道呢。 又是月影西移,荣山南才悄声回房。傅意怜一听他回来,手臂就缠上他的脖子。二人歪缠一会儿,娇娘催他去泡药浴。 傅意怜按照宋禹安的方子,夜夜给他调配好,怕水凉了,时时盯着加水。她总要亲历亲为,杏儿要帮一把,她也不肯。 冬天的夜总是格外漫长,于他二人而言,却总是如此短暂。天光熹微,邹云珂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哎呀,你们年轻人就是贪睡,怎么这么晚还没有起床呢?思康早都起来练拳打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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