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也曾有过一个少女,斩杀群狼之后,向他讨赏。 他声音艰涩地问道。 “你唤我什么?” “帘雾师兄啊,我觉得这么喊比较亲近,认识这么久……” 徐帘雾抛弃了平日的规矩方圆,打断了她,又近乎执着地问她。 “我又、该唤你什么?” “裹儿啊,帘雾师兄你怎么了……” 第10章 同行(四) 徐帘雾想,他该只是认错了…… 许久,徐帘雾极力分辨着眼前这个少女的模样,又失神般地合上眼睫。 在不能视物的一片漆黑里,他用双手不断挥散着要遮挡他的浓黑,描绘着那个叫果儿的少女。 不一样的…… 苍生道山门前,她与众师弟当面说过的,是果子的果。 她生的样貌虽不算明丽,可眉目间转盼流光,虽不至惊鸿一瞥,可也叫人留意。 徐帘雾又睁开眼,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看着几步远处一身乱糟糟的少女。 并不算柔顺的青丝被一杆破旧分叉的毛笔半拢着,两耳后留着两缕缠着红绳的小辫,望着人笑地时候邪肆又美丽,那种一眼望去的冲击感,是海棠门之人所独有的。 修士修为足够后,都能够捏出一张自己喜欢且不算难看的脸,可却也少有人能像海棠门那些女子一般,如此动人心魄。 徐帘雾想,他该只是认错了。 果儿师妹只是苍生道内门的一个小弟子,出来历练的次数屈指可数,待他回了宗门,许是还能遇到她。 就是不知为何,对于这个果儿师妹的印象,那么浅薄,总觉得是忘记了什么。 “徐师兄?” 徐帘雾被唤回神来,瞧着面前人一脸迷惑的神情,才发觉自己盯着人看的时间实在太久了,眼睫眨了眨,落下碎发遮住了两眉间的红痣,有些不好意思。 “裴师妹,方才在想事,冒犯了。” 裴裹儿细细地观察着他的神情,可除了乍一下回神之后的恍然,别的半点也看不出了。 难道是未曾想起? 楚琢玉在破庙之中会如此失态,想必也没忘,那又为何三人之中唯独徐帘雾一人丁点不曾记得。 苦思冥想之际,脑中一闪而过徐帘雾平躺在那案桌上的模样,只觉更不对了。 可还没等她想起什么多盘问几句,徐帘雾又解释了起来。 “裴师妹,日后我便唤你小裴如何,刚刚想起我有一师妹名讳与你同音,也叫果儿,不好同名相称,只好换一换,不知可否?” “亦或者你是否还有其他常唤的名字,你想我如何唤你都可。” 怎么就又扯到名字上了,还有这莫名其妙的迁就怎么回事, 区区一个名字,她还未这般小心肠,这份模样倒像是怕她不喜,一点不像是那个一本正经、心怀天下的徐帘雾了,竟还叫她还有些不忍心起来。 裴裹儿有些答不下去,又看着手里的桃木剑,只好收起来,放弃了这次的试探。 既是没想起,也不一定是坏事。 若是这二人就此真闹了脾气,她夹在其中反而不好收场。 于是讪讪地点了点头,随意认下了这个称呼。 小裴,小裴…… 她今年二十有五,徐帘雾多大? “徐师兄,我能问问你多大吗?” 徐帘雾诧异回首,是问他多少岁吗? 他自幼长于苍生道,潜心修炼二十余年,不曾庆祝过生辰,便是他自己也不太知晓是过了生辰还是未过。因此具体的年岁,竟是自己也不太明白。 犹豫片刻后,只好猜测着答了一句。 “大概二十有二罢。” 嗯?大概?怎会还有人不知晓自己的年岁? 还有,二十二,那岂非是比她还要小整整三岁! 这个事实叫裴裹儿有如天雷轰顶,彻底不知该说什么了,一声声师兄岂非是白白被人占了不少便宜。 “是……有何不妥?” 徐帘雾不太懂如今少女的表情,只是瞧着大概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正当他想走近再去问问,远处楚琢玉拖着悯生剑回来了。 想起小师弟追着那女尸一路而去,不知是何等情况,于是转身去看了看人是否受伤。 楚琢玉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一身衣服都被剐蹭地破破烂烂全是洞,早已不见早前自傲凌厉的模样,阴沉沉的眉眼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两银子。 面对徐帘雾,又变成了可怜兮兮。 “大师兄,是我实力不济,叫他跑了。” 可叫裴裹儿听着,这里是藏着不少的咬牙切齿。 徐帘雾倒是还有心安慰像遭受打击的楚琢玉,语气甚至比那春风都要轻上许多。 “我与它交过手,不是一般的尸魁,似是有神志,既是未曾对我们不利,只当放过它这一次。” 可这话却更勾起了楚琢玉的怒意。 何止是有神志,甚至可以说是狡猾奸诈至极。 放过它,怎么可能。 这一路那女尸与他交手几次,便丢了多少次他的悯生剑,像是招猫逗狗一般,待他寻到剑,便是又会借他出手夺剑,次次被他打地头破血流,盖头之上已然喷了不少黏腻血迹,却又次次凑上来。 甚至还故意将剑丢往野石山涧之处,引他去寻,又趁机将他踢下满是滚石的陡坡,这一身皮外伤皆是拜这死女人所赐。 “若下次还叫我寻到它,定要将它肢解于地下。” 徐帘雾倒是没答什么,他总觉得那女尸好像对他没什么恶意,倒是小师弟素来憎恶这些,不喜也没什么。 躲在一边的裴裹儿则是身上涌上一股凉意,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鳖孙,打压她还不够,还想将她的阿红剁了,埋了,毁尸灭迹。 真是天道生得,无耻又无可奈何。 她刻意走近了些,看着楚琢玉那双背后隐藏杀戮之着意的眼睛,好心好意地劝诫。 “楚道友受了不少的伤,想来那尸魁不好对付的很,若不还是等修为再精进些,莽撞行事倒不像是苍生道弟子所为。” “你是在说,我打不过?” 楚琢玉眸光转冷,从徐帘雾身侧走上前,渐渐逼近。 二人争锋相对,裴裹儿面上的笑容短暂地停滞了一下,很快如常,依旧挑衅。 “显而易见。” 话音一落,楚琢玉没急着骂人,反倒是他身边的悯生剑像是着了火,朝着裴裹儿的脖子亮了亮剑锋,威胁着像是要把人当场斩下脑袋。 果然,鳖孙的剑,也鳖孙。 裴裹儿往后退了退,那剑便也跟着一同,像是已然盯上了这一条小命,并不打算放过。 “悯生剑。” “楚道友想用这剑,当场杀了一片好心的我?” 楚琢玉没有说话,但是那剑也没有收回,就那么横指着她的脖子,所图甚明。 “好了。” 徐帘雾默默抬眼,打断了他们,语气有些低。 “琢玉,你来守夜罢。” 小师弟直指的那一剑,冰冷的剑锋叫他心凉,下意识地不喜欢。 楚琢玉看出他面色不好,剜了裴裹儿一眼后,便收了剑乖乖看着火。 * 后半夜里,无人看见,本来在打坐的徐帘雾,额头竟开始慢慢渗出了冷汗,唇色也跟着发白。 很快,他像是受了惊吓,骤然睁开眼睛。 心脏的剧烈颤抖,叫他不得已用右手紧紧捂住胸口,指关节都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口中更是下意识地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若是近了些,再仔细分辨一些,便会知晓。 那是一声近乎喘不过气来的“琢玉”二字。 第11章 地墓(一) 他怎么能还活着………… 荒芜的地上盖了一层薄雪,却又被大风吹走,紧接着又覆上一层。 半空之上已然不是蓝,而是泛着古怪的暗色,甚至还有淡紫的闪电不断略过这一层单薄的大地,像是在昭示着触动了什么不该的禁忌。 是古墓要开了! 三个身着鸦青色道服的女弟子围成小圈,正艰难地抵御着几个持剑的男修士。 这些男修士穿着各色的弟子服,是早就打定主意先联手除了她们。 而在不远处的另外一名女子,则以单掌迎击,在众多剑修围攻之下,竟不落半分。 罗慎儿又扔了一件破碎的护身法器,本来坚硬的护心镜上被砍了一道极深的剑痕,已是不能用了。 明明此次已知凶险,她也自觉带够了保命的东西,可谁知对上这些无耻的正道弟子们,竟还是不够。 快支撑不住了。 她又看了一眼前方赤手与一群人搏斗的大师姐,状况也未曾好到哪里。 以一人之力,拖住数十元婴,脚步已见滞涩,是自顾不暇。 走神之际,迎面又是一斩剑劈来,竟是避无可避。 手中的短刃勉强抵下这一剑,罗慎儿却被震得往后退出几步,胸中翻涌,险些吐出血来。 “无耻之徒!” 那些人却不曾为此停下,刚硬的剑法直指罗慎儿的命脉,口中甚至还所应当地叫嚣着。 “魔门,自当人人得而诛之!” “我等是要替天行道。” 罗慎儿狼狈地避过数道剑气,身上脸上却还是多了不知多少剑痕。 “我还真是从没见过你们这般不要脸的货色!” 谁是魔门! 就因为她们修双修之道,就因为她们是女子,便天生该在争夺这天大的机缘时被一脚踢出去? 没门。 “十七,不用多说,杀了他们!” “我们去助大师姐一臂之力。” 个子稍矮,娇小玲珑的玉生烟说出话来,却锋利至极,那一手长鞭倒刺更是直直勾进了其中一个男修的脖子上,鲜血喷溅而出,迸出一朵好看的血花。 罗慎儿也深知多说无用,短刃也不要了,甩出一个足有半米之高的龟甲护盾,直接砸了过去。 眼见同伴身死,心中惊愕,更是被这出其不意的法器唬住,男修的剑慢了,一念之差,便被狠狠掀翻在地。 眼睛还没来得及转,一口盾又砸在了他的脸上,接着又不知多少下。 见人不动了,罗慎儿却更不敢停了。 “十七师姐!” 罗慎儿听到声音回头,而已到她眼前、直指眉心的箭矢,就这么被一个被不知从何处扔出的铜钱击落了。 她认得,那是小师妹的栓命铜钱! “小果子!” 罗慎儿盾也不捡了,人也不砸了,站在原地眨着眼不敢相信。 真的是小师妹来了。 裴裹儿接连飞出数十枚铜钱,像是随手一撒,却每一枚都精准地扎进了那些人的脑门上,当场毙命。 她飞身到罗慎儿身边,还想顺手再解决几个,人却毫不客气地钻进了她的怀里,锤着她的胸口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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