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阁早已听说了月影的遭遇,妈妈带着几个姑娘拦下马车,这妈妈虽然唯利是图,但是看到自己从小调教的姑娘惨死,也是痛心不已。 “把月影姑娘交给我们吧,烟柳阁是她长大的地方,众姐妹替她好生收拾一切。”烟姑娘道。 碧姬和几位姑娘低声啜泣。 芷儿明白自己已经无能为力,白雪还在家等她,她点点头,下了马车,对烟姑娘道:“还请烟姑娘打点好一切后告知我,我来送月影妹妹最后一程。” 烟姑娘点点头,马车便直奔烟柳阁而去。 香香暂时托付给了烟柳阁碧姬姑娘。 丧礼后,烟姑娘道:“此番深夜掳人,不是为要人性命,而是看轻我们烟柳阁的女子,还要在人来人往的时候,将人衣不蔽体的仍在大街上,存心羞辱,此仇不报,各乐籍中人、民间卖艺女子,以后也无活路,月影妹妹这些日子多谢田大娘子照拂,报仇雪恨的事情,就交给我们罢。” 芷儿心下一惊,问道:“烟姑娘打算如何行事?” “我们姐妹商量过了,那张佩新好色,不信他以后不来这烟柳阁,即使不来,总有别的勾栏瓦舍他会去,到时我们姐妹同心,在他酒里茶里下毒,不信要不了他狗命!”碧姬咬牙切齿的说。 “不可,如若诸位姐妹下毒,张佩新乃朝中二品将军之子,张家岂可能善罢甘休,到时候,恐怕为了这一人性命,要搭上烟柳阁许多人性命,听说,如今已经在抓捕那些恶人,待抓到人,自有定论。” “动手的不是张佩新,即使抓到那些人,又如何能清算到张佩新头上,前阵子有个农家女子被杀,汴京城谁不知是这张佩新所为,但张家财大势大,哪有伤这张佩新分毫!自古以来,官官相卫,等开封府拿人,不过是痴人说梦!”烟姑娘道。 “就是,交给官府,不就是和那个农家女子一样,死状可怖,却无人问津!”碧姬愤愤不平。 芷儿唯恐烟姑娘及各位女子以身犯险,一声叹息,道:“两位小娘子,切莫冲动,先等一等,待那些恶霸先落网,我再想想办法,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这张家能只手遮天,定有解决之法,不值得搭上自己。” 好不容易才劝下几人。 田家这边,白雪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四日了,尽管芷儿和白露每日衣不解带的照顾,大夫也每日开药,但情况还是一天天恶化。 这日,白雪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时日无多,拉着芷儿的手,道:“姑娘,以往,白雪总是管着姑娘,不是不想让姑娘舒心,只是,姑娘已经嫁为人妇,嫁夫从夫,女子命运如此,这田家又难以相处,实在无法不处处小心,想来,我对姑娘太严厉了……” 白雪已经气若游丝。 “我懂,我懂,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雪姐姐,你不能丢下我,母亲说过你要护着我……”芷儿握着白雪的手,泣不成声。 “以后,白露,你要护着姑娘……”白雪交代道。 “我知道!”白露泪流满面。 “姑娘,要是有机会,还是要出了这田家!”白雪似乎下定了决心,用掉最后一丝力气,对芷儿道。 “我会,我一定会!”芷儿道。 “我知道姑娘一定会,姑娘,不要伤心,我先回苏州去了……” 说完,便撒手离去了。
第14章 娶谁都可以,唯独是她不可以 芷儿自己不想活的时候,还不觉如此痛苦,等到白雪离去,才知什么是心如刀割。 是自己做错了吗?如果她不为月影赎身,就不会得罪田允章,白雪也不会无故被打死,也许张佩新也不会深夜来掳走月影,不会逼死月影。 如果上次落水,自己就已经死了,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芷儿痛不欲生。 处理完白雪的丧事,芷儿将骨灰差可靠之人送回家乡。 待身体稍微恢复便出门了,她想搞清楚自己这几天的疑虑,为什么脑海中出现那些奇怪的画面。 如果说当日汴河泛舟出现这个情况还可能是偶然,但那晚田允章按着她的头浸入水盆时,也出现了那些画面。 她推测这些可能与水有关,也许是自己当日投河汴河所致?难道,汴河水是解决这些疑惑的关键? 她百思不得其解,因此再次来到了汴河,上了小船。 芷儿记起上一次泛舟,白雪、月影都还在,一行人说说笑笑,月影还吹笛助兴,想到此处,不由悲从中来,拿出月影的笛子,吹起了上次月影教自己的曲子,如泣如诉,似有无尽愁绪。 另一边,上官玘也已经骑马来到了河岸,这些日子,他在找寻那些逃走的恶霸的蛛丝马迹,自从月影死后,他已多日不见芷儿。 今日得知芷儿行踪,便追了过来,一路伴着船向前,听得笛声,也便拿起笛子,轻轻应和,默默无言。 白露注意到了上官玘,提醒自家姑娘。 芷儿不为所动,而上官玘也就这样一直跟着。直到一个两河交汇的之处,白露眼见上官玘无法过河,又着急的拉了拉芷儿。 芷儿却没有停船的意思。上官玘看着船向前驶去,快马加鞭,绕河而行。 芷儿头脑中一片空白,那些困扰自己的画面却迟迟不肯出现,到底今天是哪里不一样呢? 过了好一阵,上官玘又出现在河岸。 “姑娘,你在怪上官公子吗?”白露不解的问道。 上官玘的想法和白露一样,他料想芷儿时因为当日自己建议让月影住旅店,才导致了月影惨死。 上官玘自己也一直在后悔——云来旅店是城中心最为送往迎来的旅店,旅店掌柜也是大有来头,他没有料到那些人竟敢在此掳人,更没有料到旅店管事竟然会被收买,对这一切不闻不问,最终导致没人敢为月影出头。 他觉得芷儿怪自己也是应该,不想多做辩解,只想跟着她。 “我没有怪他。”芷儿轻轻说道。 “那姑娘为何避而不见?” “见又如何呢?我自己是不在乎这名声了,但不愿再累上官公子名声。” 白露也不再说话,只想到在田家,自己和自家姑娘,很可能都是和白雪的去处差不多。 “船家,靠岸吧。”芷儿终是不忍心再让上官玘一路跟着,下了船。 上官玘见船靠了岸,也是立刻勒马上前,扶住下船的芷儿。 芷儿呆呆的看着上官玘,这张脸好熟悉,她在那些碎片里看到过,两人说着奇怪的语言,总是很亲昵的样子。 芷儿痴痴的想——也许这是前世的我们,也许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们,在那样的世界,和自己有缘的是上官玘而非田允章,自己笑容灿烂——看来在那个世界,自己是快乐的。 想到这里,她也忍不住叹了叹气。 上官玘呆呆的看着芷儿,自从上次看到芷儿身上的伤痕,他明白了芷儿的处境,也明白了自己对芷儿的心意,这些日子不见,他每日坐卧难安。 他看着芷儿的脸,似乎又清瘦了些,疲惫、冷清,他仔细打量,分辨着芷儿是否还有伤在身,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直到有些恍惚的芷儿无意识般拿起锦帕,抬手打算给他擦掉脸上的汗珠。 上官玘条件反射似的握住了这只手。 “芷儿,”上官玘轻唤一声,“如果你愿意,我愿意与你远走。” 芷儿如梦初醒,缓缓抽回手,只留下上官玘呆呆的拿着帕子。 芷儿转过身,道:“我如今是田家大娘子,公子亦在朝为官,牵挂无益,公子还是另做打算,愿公子早日觅得良人。” 上官玘将帕子握在手心,执着的说:“牵挂无益,但总免不了牵挂,只要芷儿愿意,我想,自有出路。” “那你父母呢?” “我还有兄长,兄长稳重,可侍奉父母。” 芷儿一惊——上官玘还真想过这个可能。 上官玘看出了芷儿所想,道:“本来芷儿已经嫁人,我不应有非分之想,但几次相见,芷儿善良、聪慧、坚韧,与我心意相通,我实在情难自禁,尤其是……” 上官玘想起芷儿上次的境遇,又急又怒,半响,才接着道:“如若你夫君待你如珠似宝,我也只能罢了,可如今,他待你如此,我怎可另做打算?我已经细细想过,我们大可去福建、广州一带从商,远离此地。” “就算你可以,我也不可。我若真与你走了,让我父母兄弟如何自处,林家也是大家,我不能置家族、父母于不顾,不能让田家羞辱我林家。” 芷儿决绝的说道,“况且,你也为朝廷办事,却携官眷私奔,你父母又如何面对。” 上官玘前进一步,抓住芷儿的手,道:“那就让田允章放你走,休妻、和离,我都不在乎,只要他愿意放你,我便愿意娶你。” “田允章不会轻易放我去。”芷儿绝望的说,“现在他只当养了一只雀儿,投些食物即可,他不会放我出去让我称心如意。” 上官玘倒吸一口冷气,顿感天旋地转。 芷儿看着他,狠了狠心,道:“再说了,你心系于我,也是你一厢情愿。” 上官玘却不为所动,道:“你就当我一厢情愿吧,芷儿,我还可以做什么,你告诉我。” “命运如此,公子什么也做不了。”芷儿无奈,一声叹息。 “芷儿就这样认命了吗?上次不是芷儿教我反抗命运?”上官玘反问。 芷儿默不作声。 上官玘无奈,又说道:“那几名恶霸,如今逃了,张家也派人在找寻,大概是想杀人灭口,我们要先于张家找到几人,才有一线生机。之前,张佩新屡次犯案,之所以难以握住把柄,就是因为没有人证,这次,如若能从张家手上救下几人,必然能有所不同。” “上官公子想必是已经知道几人身在何处了罢?”芷儿听到案件相关的信息,打起精神,问道。 “派了可靠之人在搜寻踪迹,已经有些眉目了,我这几日都在奔走。芷儿,我外出这几日……你多去顾府,顾家大娘子和景宜小娘子都是热情友善之人,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不想芷儿凡事自己承担,你去顾府,也好有人倾诉一二,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保护自己。”上官玘叮嘱道。 听到上官玘提起顾景宜,芷儿突然道:“公子,景宜妹妹很是天真可爱,我上次见公子和景宜妹妹熟识,两家又门当户对,公子何不……” “我当顾景宜如妹妹一般。”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非芷儿不可的决心似的,上官玘坚定的说,“芷儿,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一见到芷儿就喜欢,见不到就不安,芷儿受伤害,我也觉得疼痛,能和芷儿一起,就好像没有了烦闷。 命运弄人,芷儿偏偏是别人的娘子,可是,情难自禁,我也无法控制,芷儿,我不想认命,我想尽力一搏,你也不要认命。” 芷儿内心翻江倒海,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一个男子对她说这些话。 芷儿只觉得难过,为自己的身不由己而感伤,她根本不知道她应该作何反应——且不论田允章如何待她,田家大娘子的身份还悬在她的头上,和离还不知能不能成,她只能狠狠心,一言不发。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3 首页 上一页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