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形他倒是学过,具有稳定性,虽然对不倒翁闻所未闻,但光听名字,就觉得是个结实的物件,想必效果也是相通的。 于是,也不管对方有没有清醒的意识,他还是靠近了一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对瓷器也不太了解,但二者都具有稳定性,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 右臂被猝不及防地拉住,再加上本来就没有坐稳,薛清安连人带凳都向前倾去。 饶是他常年习武,也仅是用左臂堪堪撑住床沿,少女柔软的长发擦在侧脸上,分明是冰凉的触感却留下了一片灼热。 定了定神,他又偏头去望,何秋月此刻得到了肯定,唇角微翘睡得香甜,只是仍没有松开拉住他的那双手。 “哎——薛清安,你小子干嘛呢?赶紧起开,男子汉大丈夫,趁人之危是什么本事!” 偏赶巧的,就在薛清安准备轻轻抽出手的空档,马祥突然醒了。 不仅如此,从马祥那个视角来看,不是何秋月拉住了薛清安,而是薛清安扯着何秋月的手臂,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尽管重伤在身,但武状元的底子确实不一般,即使不如从前洪亮,也着实能让人下上一跳。 “你小声点,没看见还有需要休息的吗!” 说完,薛清安侧了侧身,伸手指了下被拉住的右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枉你我朋友一场,竟连我的为人都信不过?” 许是眼前情景太过意外,马祥先是使劲揉了揉眼睛,随后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这才愣了愣,冲着薛清安不好意思的呲了呲牙。 “那哪能啊,我们薛大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清风 霁月、正义凛然……” “行了行了,你刚才的举动让我很伤心,这半年的赏钱便都扣了吧。” “青天大老爷啊,统共就那么点钱还扣,下个月连饭都吃不起了……” 马祥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停下鬼哭狼嚎的喊叫,直直盯着薛清安的眼睛,露出为数不多的严肃表情。 “那个……手还是抽出来吧。人家姑娘意识不清,万一叫旁人看见了,有损你……光辉灿烂的形象。” 见好友静了一瞬,动作小心地抽出了右臂,马祥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有些话可能不太好听,但当前朝野暗流涌动,咱们这群人,说白了,就是为女帝冲锋陷阵的一步棋。” 微微泛紫的唇角勾出一抹苦笑,他沉沉望了眼对面好友,复而盯着头顶的草棚,声音中多了几分无奈。 “都说世家子弟多纨绔,但自从我们踏入官场的那刻起,就背起了大周的责任,随时准备为国捐躯。所以……” “我知道,保住薛氏一族已是不易,不该平白耽误旁人。你放心,从前我守住了分寸,今后也不会越过一步。” 昔日太学六友,经过三年前的北地大战后,仅剩的两人隔着跳跃的烛火,相视一笑,再未开口。 两人都清楚,他们为着自己的初心和理想,走的是一条前路不明、危机重重的路,同行的可以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但不该是不谙世事的爱人。 少年心事,当年热血,在这寂静的黎明,被深深藏在心里,能做的只有义无反顾地向前。 …… “这瓷枕用下至上依次增高,是贴合咱颈部构造设计的。杜大娘既然喜欢,不妨到里屋躺下试试?” “陈大伯,您也知道自己有天赋了吧,不过三日的功夫,您就能自己烧个瓷盘出来了!” “哎呦,都是何姑娘教得好!您那么手把手教,老汉就算木头做的也能学个七八了。” 何秋月就这么一面教乡亲们手艺,一面帮着店里张罗着生意,虽然忙了点,但也算是赚钱教学两不耽误。 她看着越来越多的老人家有了活计,也不自觉露出甜甜的笑,用现在的话说,虽然是个体经济,但也算是实现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完美结合。 姚秀楠又卖出了两件青瓷茶盏,从柜台后探出脑袋,兴高采烈地畅想另一家分店的景象。 自从昨日得知芙蓉巷空出了一间铺子,姚秀楠就燃起了想盘下来的想法,昨晚更是拉着账房算了半宿,今早更是缠着她说了半天。 近日生意越来越好,再加上来学手艺的人也更多,何秋月确实也有盘下铺子的打算。 但眼下还有一件事更令她头疼,那就是之前答应异族少年的瓷俑。 虽然薛清安让她只管今夜安排帮工送去,但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安,毕竟用瓷俑装粉末已是罕见,更别提还要装那么多了。 恰巧秦挚要到前台理货,路过时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停了脚步,小声开了口。 “那瓷俑我和老齐都装好了,今晚定会妥妥当当送去,掌柜的莫要担忧。”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秦挚也比从前开朗的不少,平日里谁有点什么心事也会帮着开解。 “你们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届时马参军和麻田不快也会随行,送到位置后莫要逗留,一定要注意安全,尽快回来。” 秦挚和老齐都是老实憨厚的性格,何秋月也不担心他们弄碎瓷器之类的,就是怕他们遇到什么危险,因着心里有事几日里都魂不守舍的。 秦挚虽然看出一些异常,但也不多问,只是认真点了点头。 …… 临到傍晚,西郊官道的岔路口急匆匆走来一个瘦削老者,身穿黑袍,面上还覆着青铜面具。 他显然有些紧张,手上都失了准头,幸好树上斜靠的少年眼疾手快,才不至于被砸中了脸。 “赶紧戴上,就你那张一见难忘的脸,还要杀多少人给你擦屁股!” 少年轻嗤一声,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面具,却也不急着戴,掩在树荫下的蓝眸微微挑起,如同一只暗夜的鬼魅。 “何必急着杀,慢慢养着,才更有趣!”
第19章 洽谈婚约 无论我身在何处,都是盼着姑…… “三百六十行,各行有个长,文武有强将,制瓷有瓷王……” 老齐年过五旬,虽然没儿没女孤身一人,但整日都乐呵呵的,眼下和秦挚一前一后推着木车,嘴里仍不忘哼着小曲。 也不知是不是那曲调太过魔性,反正马祥也不知不觉跟着哼起来,等到意识过来时,却发现一旁的麻田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看我做什么,有那闲工夫不知道观察周围环境啊,平时那些侦查术都白教你了?” 说罢抬腿欲踢,麻田赶忙侧身避过,转头吐了吐舌头,随后一溜烟跑到队伍前方探路去了。 马祥这才满意地摸了摸腰间的佩刀,抬眼环顾了一下路旁的丛林,见风平草静并无异常,才略微放下了心,快走几步跟在队伍后面。 …… 在店里的几人也没闲着,姚秀楠自告奋勇接管了孩童们的制瓷教育工作,周大伯还在厨房里忙活众人的晚饭,账房正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记着帐。 而作为老板的何秋月,自然也是身兼数职,除了上午的日常教学以外,在下午还要担负起金牌销售的责任。 这段日子下来,邻里八乡都知道何掌柜是个不一样的,从不差别对待,永远对人都是笑呵呵的,甚至逛一圈下来,还能赠不少瓷瓷罐罐。 虽说这南巷现在还只开了这么一家,但下了工的还是愿意多走几步路,来店里逛逛,就算买不起,开开眼界也是极好的。 尤其最近开了免费培训后,来的人更是翻了两番,经常在巷子里排起了长队,惹得隔壁街米家总店的米老板气得直跺脚。 许是顾及着薛请安,米老板最近收敛了不少,虽说也会派手底下的小厮过来捣乱,但也都是些小打小闹,比起从前日子还是好过了很多。 若说美中不足的,那也就是与北疆夷族的互市还是没有恢复,即使偶尔会有一两个夷族商人,也都是偷偷摸摸地来,订好货后马上急匆匆地走,别说互市了,连话都说不了两句。 但何秋月都是客客气气地招待,无论佣金高低都认真对待,不仅提前完成,还会在临别时赠送一个中原特色的瓷碗作为纪念品。 久而久之,交易了一两次的夷族商人也不那么拘束,时不时也会混在人群里参加制瓷培训。因着他们悟性高又和气,街坊邻居也渐渐变了看法,有时候他们不戴兜帽也没那么排斥。 就像现在,何秋月路过的一伙桌案前,就站着个金发碧眼的夷族商人,正用蹩脚的中原话艰难地和旁边的大伯沟通。 “泽离……米由上豪油……” “什,什么?你清楚点说。” 看着两人急得面红耳赤的模样,何秋月忍俊不禁,然还未待她开口,就已有人出言相帮。 “老伯别急,应该是‘这里没有上好釉’,小兄弟看我说得可还对?” 那夷族商人仿佛看到了救星,眼泪汪汪地狂点了几下头,随后用方言快速说了句什么,但何秋月没有听懂。 “他说可把他给急坏了,非常感谢。” 迎着何秋月好奇的灼灼目光,薛清安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才开口翻译。 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何秋月更感兴趣的是他竟然还如此精通羌族方言,于是询问其中原因。 “也没有什么,幼年时跟父亲随军在北地呆了一年。也算不得是精通,只能勉强听懂一些简单的话,说还是不会说的。” 原来如此,何秋月还以为他是为了适应当地,在短时间内学会一门方言呢,不过这样也很是厉害了,不愧是能当探花的人。 “薛大人拨冗前来,不如一同看看最近运营的情况,再给点改进建议?” 面对何秋月的盛情邀请,薛清安自是欣然答应,负手跟在身后,往另一张桌子走去。 方才那个夷族商人见两人走远,仍是疑惑不解地摇了摇头,莫非他刚才说的不是简单的话吗? 他明明说的是何掌柜的郎君果真非同一般,怎么翻译成了什么急坏了非常感谢? 直到又被身侧老伯拍了一下,他才后知后觉地放好釉 瓶,心里默默嘀咕。 下次可得忍住了不说方言,这次算捡到了,万一下次被误解成坏话,他可是几个脑袋都说不清啊!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后院,这是安置瓷窑之所,也是何秋月最近想要改进的地方。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举起和秦挚研究的简易温度计,一边详细的介绍。 “这是水银计,可以测出大致的温度。有了这个烧制的火候以及温度就有了保障,日后不仅能加大成功率,还能减少火灾伤亡。” 然而等了半晌却并未得到回应,她诧异地抬起头,却发现薛清安双目微滞,虽说望着温度计,但思绪已经不知飘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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