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又戴上了面罩,推开门走了出去,就这么靠在门口,一边握着腰间的匕首,一边谨慎地环视着四周的动静。 而屋内也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两人就这么隔着半米远的距离对视着,最终还是何秋月率先开了口。 “娘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薛清安点了点头,“好。” “耀州这边也有我和马祥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让他们奸计得逞的。” “好。” “你一路上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好。” “薛清安,八月十三是我的生辰,若那时你还回不来,那我便去找你,你说好不好?” “秋月,若是…… ” 许是预感到了他的意思,还未待薛清安说完,何秋月便猝然抬头,轻声打断了他的话。 “愿如此钗,常伴身侧。你我之间无须多言,我会等你。” 摇曳的烛火下,少女抬手抚过发间,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按的,是那支白玉桂花簪。 那一瞬间,不需要多余的动作,更不需要其他的语言,只这一个眼神,两人便完全领悟了对方的心意,感受到了彼此的决心。 都说高山流水遇知音,而这世间更难割舍的,是志同道合的恋人。 他们彼此懂得对方的心思,彼此知晓对方的志向,会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比起传统浪漫爱情里的蝴蝶,他们更像是两只展翅翱翔的大雁,会彼此扶持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但若其中一方遭遇不幸,被迫面临分离甚至永别时,他们会更加愿意选择继承对方遗志,通过达成对方未完成的心愿,来远寄自己的相思之情。 片刻的沉默中,薛清安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却被门外的马祥焦急的出声打断。 “要来人了,快出来!” 屋内的何秋月赶忙重新戴好面罩,再按住门的那一瞬间,还是回过了头,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同样眼泛水光的薛清安。 “我走了,你多保重。” 言罢她强自压下所有情绪,伸手利落地推开木门,就在右脚迈出门槛的一瞬间,听到了身后低低的男声。 “我会的,你也照顾好自己……” 来不及多听,她便和马祥迅速掩好了门,随后按着来时的小路,避开刚悠悠转醒,打着哈欠的两名哨兵,轻手轻脚地翻墙跃了出去。 其中一名哨兵按了按酸痛的后颈,有些诧异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咦——是谁打了咱俩吗,怎么还睡在这了 ?” 另一名哨兵也呲牙咧嘴地伸了伸懒腰,见四下无人,大门紧闭的主厅内仍和往常一样亮着烛火,这才放心的叹了口气。 “要不说你缺心眼呢,这要是让张大人知道了,没事也得要了咱二人的小命。” 一听这话,那个询问的哨兵不自觉得打了个寒战,声音中有了些哆嗦。 “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 另一个哨兵从窗户缝里偷偷看了眼仍低头作画的薛清安,饶有深意地摇了摇头。 “你记住,今天晚上我俩坚守岗位,薛大人在屋中彻夜作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万一……我们俩岂不是……?” “没有什么万一的,薛大人还好好的坐在屋里,就算来了人也没有什么后果。若是你我不说大概率没人能够发现,若是主动说了,以张大人的个性,活着绝对是不可能了。” 听着他阴森森的语气,发问的哨兵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忙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发生,什么事都,都没发生……” 听了这话,躲在不远处的马祥长舒了口气,拍了下何秋月的手臂,两人向着不远处黑漆漆的巷子小步而去。 直到快到瓷行门口,何秋月才惊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内衫牢牢地贴在身上,此刻凉风一吹,不禁打了两个喷嚏。 前面两步之遥的马祥闻声也吸了吸鼻子,“刚才光想着躲避哨兵了,忘了你是闺阁小姐不是手下衙役了。” 言罢他有些歉意地挠了挠头,“这一路把你累坏了吧,眼瞅着就要到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何秋月摆了摆手,用袖口擦了擦从帽檐淌下的汗,脚下的步子非但没减,反而更快了几分。 “没事,出门在外必须得逼自己一把。怎么样,第一次做任务还算没给马县令拖后腿吧?” 前面的马祥脚步一顿,随即笑着拱了拱手。 “何止是没拖后腿啊,简直就是探查的一把好手。你若是男子,怎么着我都得把你纳入麾下,到时候麻田那小子都够呛是对手,耀州第一捕快非你莫属!” 一听这话,何秋月在心里偷偷想,若是让麻田听到偶像兼师父这么评价自己,估计那倒钩鞭子更得甩起来了。 “女子怎么了?说不准哪天我首富做烦了,就跑去跟你们抢饭碗了。到时候若真有机会做第一捕快,你可不要看在亲徒弟麻田帮你跑前跑后,就徇私护短啊!” 见何秋月笑中带着几分严肃,马祥立马停下了脚步。 “您这就小瞧我了不是!且不说那样薛清安会不会打死我,就说自古以来的女性豪杰,还有当今的女皇,那都是一等一的英雄人物。” “弟妹你放心,往后不管你是从商还是当捕快,我这个兄长肯定百分百支持你,谁要是干给你使绊子,我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这话,何秋月怎么感觉,越来越偏题了呢? “首先,我为你尊重女性点赞。其次,心意我领了,但走后门什么就不必了,咱私交不代入正事。” 马祥一手抚胸,就像外国使臣觐见那样,颔了颔首,“成,都听弟妹的。” “还有,马大县令,我什么时候,又成了你弟妹了?” 眼瞅着到了瓷行门口,马祥一个闪身就溜进了后门,还不忘回头摆了摆手。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薛清安是我义弟,你和他情深意重,当然就算是我弟妹了。” “马,祥!” “你也不用谢我了,虽说得到我的认可确实不太容易,不过都是一家人,给我上盘宵夜就行了…… ” “好啊,先出一百金。” “咱都是一家人了,谈钱多见外啊!” “亲兄弟明算账,这么晚了,周叔的手艺怎么也值这个价。” “老天,我现在有点同情清安了……” …… 是夜,洛阳,裴府。 裴尚书一袭银白中衣,虽然年过五旬,但岁月并未在那张精明能干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如慧鹰般的眼中不见丝毫浑浊。 遒劲的手指按住眼前的信件,额前几绺银发滑落下来,稍稍掩住了那眸中一闪而过的寒意。 “大人……” 一名妙衣少女站在门口,眉眼精致的面容下,满是藏不住的担忧。 “说过多少次,越是危急关头,越不能露出半点急色,慌慌张张的,又出了什么事?” 听到门口的动静,裴尚书才堪堪放下手中的信,略有不耐地瞥了眼焦急的少女。 而少女也赶忙低头认错,随即上前放下了另一封刚拆开的密信。 “回大人,耀州那边传来密报,说张大人私自做主,将大皇子释放回北疆了……”
第51章 曲线救国 薛清安,我会带着你的那份责…… 麻田赶到瓷行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了。 大皇子被送回北疆的消息一传开,不仅马祥气得摔了手边的碗,连何秋月都愤怒地拧断了手中的木筷。 “妈的, 张临芝这个娘娘腔,说他祸国殃民还真是半点没冤枉他, 人家北疆王那边还没放话,他倒像个狗腿子一样巴巴地把人送过去了。” 麻田罕见地没有回怼马祥这句粗话, 也气汹汹地在腿上重重一拍。 “原本还指望能跟那边签个和平协定,再不济也能算是对方侵略的人证。他这么一放, 女皇陛下威严何在,那牺牲的百余名将士们又算什么?” “如今这样,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且不说这个张临芝, 洛阳那些大官有一个算一个,谁又真的把咱们老百姓当回事?” 老周也从厨房闻声而出,借着围裙一边擦着水淋淋的手,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 靠在墙边呆滞地坐了下来。 “师父, 照您看下一步应当如何做呢?” 就这样静默了片刻,麻田忿忿地抬起了头,用力捏紧了满是青筋的双拳, 将仅剩的一点希望放在了被自己视为偶像的马祥身上。 虽然这位师父平日里散漫惯了, 但在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有魄力敢想敢干, 经过这近一年的相处, 麻田仍旧肯定自己没跟错人。 然而马祥沉吟着并没有给出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何秋月。 “秋月,你觉得他们意欲何为?” 直到这时, 众人才注意到一直在角落里没有开口的何秋月,也都陆续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她,渴望能够从她这里获得一些突破。 也就在此时,脑中纷繁杂乱的信息才终于逐渐拼凑起来,虽然还有一些没有连接,但已基本能够看出整件事情的脉络。 无论是米老板,还是宋县令,都是连接耀州与洛阳的重要一环,这在之前他们也已经摸出了七七八八。 而现在浮出水面的北疆大皇子以及他背后的母族以及叔父,都代表着北疆蠢蠢欲动的侵略势力,一旦他们掌权,那边境的战火将一触即发,愈演愈烈。 只不过,从前他们以为,无论怎么折腾,洛阳那边只是想要争夺太子之位,以及这背后巨大的利益分配。 可是,从薛清安被举报勾结外敌开始,何秋月就隐隐有了一种预感,或许他们之前太乐观了,洛阳那边想要的不仅是权势地位,甚至还想要引敌入境,最后改朝换代。 想到这里,何秋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当真是太糟糕了。 “我觉得洛阳那边与大皇子一脉勾结,表面是争夺皇位,实则想要引敌入境,最终目的则是谋朝篡位。” 此言一出,全场霎时间陷入死寂,薛夫人陡然握紧了手中的念珠,望向何秋月的眼中尽是难以掩盖的诧异。 而方才还义愤填膺的麻田,也被这话惊得目瞪口呆,歪着头愣在了原地,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造,造反?” “大惊小怪什么?这一年多跟你师父我白学了,光长个子不长脑袋,以后少说是我武状元马祥带出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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